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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布景是真的差。”

卫导头上冒出了一根青筋。

“衣服料子也很一般, 里面贴的是什么？胶带？万一拍到了怎么办？”

“剪掉吧？不是听说娱乐圈里有神剪手，丑八怪都能剪成天仙，别说一件衣服了。”

卫导头上又冒出来了一个青筋, 还在扑通扑通的直跳。

“哎，别说了, 一个小破剧组还指望他上天啊？”

“也是, 大概钱都花在后期上了吧……后期靠谱吗？”

卫导豁得一下站起来, 一旁云萧的监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卫导的手臂，满脸讨好的说：“卫导, 卫导, 别生气……别生气……”

他用写满了‘这可是你爹！你爹！’的眼神凝视着卫导，卫导深呼吸了好几下, 心想确实该忍忍，这两位是大少爷，不懂他们拍电视剧里的门门道道, 第一次来剧组看个新鲜, 有点意见是正常的，说话声音大了点也是正常的，不识人间疾苦那更正常了，他们家里是负责给钱的，他们意见多说不定能多拨下来点款……忍住……忍住！

忍不住了！

卫导蓦然回首, 皮笑肉不笑地说：“两位秋先生说得句句在理，那按照两位的意思是……？”

秋意泊和泊意秋小声逼逼, 听见有人插嘴, 随口道：“不好就换，难道还差这点？”

泊意秋深以为然，这孽是秋意泊造的, 而且这个本子漱玉师叔可是主角，他们老秋家和老王家还都投了钱，回头亏了也是亏他们三家，赚也是他家三家赚，多出点钱怎么了？于情于理那不是应该的吗？

卫导‘呵呵’了两声，心想反正是他们家的，他这个做导演的替人心疼什么？他说：“既然这样，主角的衣服是该换换了，两位先生觉得换什么料子的好？我看云锦怎么样？云锦进了摄像头，那光一打，可效果绝了！”

秋意泊认真想了想：“云锦虽然好，但是太厚重了，做几个仙尊的衣服还不错，做主角的有点次了……我看上次家里衣服的料子就很适合。”

卫导：“什么料子比云锦还好？”

“飞云缎吧。”泊意秋说：“那料子是还不错，冬暖夏凉。”

卫导在心里缓缓打了个问号，这东西他听都没听说过，听着也不像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既然甲方爸爸这么说了，那就要呗，不要白不要！他说：“好啊！既然两位秋先生这么推崇这个飞云缎，不如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秋意泊应了一声，跟卫导说：“好，我让人送过来。”

秋意泊打了个电话吩咐了两句就结束了，卫导也没了拍戏的心情，有这两个在后面挑刺，他能忍住不骂人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拍戏？刚刚怎么说来着？是来和云漱玉拍照的是吧？他干脆叫停了剧组，示意大家休息一个小时，一边喊道：“云老板，你过来！”

漱玉道君走了过来，卫导没好气地说：“这两位先生是你的粉丝，要和你拍照留影……你照顾一下吧。”

漱玉道君方才就看见了秋意泊他们，只不过导演没喊停，他也就不来打招呼了，见状走上前，双手一边按着一个的肩膀笑道：“你们两怎么有功夫跑到这里来？走，去我的化妆间，刚好我补个妆。”

两人见了漱玉道君，一改之前横挑眼睛竖挑鼻子的模样，腼腆又乖巧地喊了一声：“云小叔。”

本来就竖起耳朵听这边八卦的剧组人员：“……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是江湖传言云漱玉和秋家一个大少爷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吗？！怎么转头就被喊上‘叔’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漱玉道君眉目不动，那叫一个面不改色：“嗯，走吧。”

两人乖巧地跟着漱玉道君去了化妆间，都不带并肩走的，而是走在漱玉道君身后半步，做足了子侄的模样。云萧的监制连忙解释道：“云先生是我们……咳咳……秋家的远房亲戚。”

众人：“哦——！”

原来如此！

可恶，又是一个演戏演得不好就得回去继承家业的富二代来孤身勇闯娱乐圈是吧？！因为见识了娱乐圈的水深所以干脆带资进组走另一条路了是吧！

可恶！

进了化妆间，隔绝了众多人的视线，三人之间的氛围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下来，倒也不是怕，只是觉得不方便罢了。跟着漱玉道君的一套工作人员都是合欢宗门下，见为首的大师姐给秋意泊他们行礼，他们也跟着行礼。

漱玉道君摆了摆手道：“你们忙你们的。”

化妆师立刻揣着刷子就上了，漱玉道君仰着脸跟他们笑着说：“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凡界这么好玩儿的地方那么多，我还当你们至少要一年半载的才能想起我来呢。”

秋意泊和泊意秋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了，笑吟吟地说：“这不是没见过拍戏嘛，师叔还在这里，特意来看看师叔。”

泊意秋则是打量着化妆师手里那个巨大的调色盘，调侃道：“师叔，你这粉打的……该不会是特意打点粉感出来吧？”

漱玉道君轻笑着侧过脸来，看向了泊意秋，明明他什么动作都没有做，只是这样清清淡淡地看来过来，可就是有一种他看到哪里，哪里就能开出花来的感觉，叫人不禁追随着他的目光去看：“还是长安聪明。”

合欢宗的大师姐忍不住笑了起来，与他们道：“二位道祖有所不知，先前道君没有化妆，卫导还说太假了，一点毛孔都看不出来，叫观众见了还当我们磨皮磨过头了。道君无法，只好来铺点粉。”

秋意泊笑眯眯地说：“那不够，还得给师叔画两个小雀斑出来，这样看着才真。”

“去，别胡扯。”漱玉道君笑骂了一句，忽然问道：“说来，长生，域外天魔叫你给灭尽了？”

秋意泊点了点头，提起这事儿他也觉得有些奇怪：“是啊……师叔你们早下凡间，没有发现这件事儿吗？”

漱玉道君语气轻松：“人心躁动，哪里分得出是天魔还是自然？”

泊意秋一手支颐，对着漱玉道君眨了眨眼睛：“师叔就知道偷懒。”

域外天魔这么大的事情，漱玉道君哪里可能不知道？只不过是不想管罢了。各人自有劫数，他又何必掺手？渡得过就渡，渡不过就死，就这么简单。

秋意泊和泊意秋买了房，想请漱玉道君来吃搬家饭，漱玉道君想也没想就应下了，三人又有的没的聊了一会儿，直到秋意泊收到电话说家里送布料的到了，三人也就出去了。

等到出去的时候就发现剧组人员都乖乖地坐在一旁没敢动，中间停了一辆小卡，周围候着一群黑衣保镖，还有个穿着长褂的老人在一旁站着，见秋意泊他们来了，长褂老人就给秋意泊和泊意秋行了一个古礼：“常锦衣见过给两位少爷。”

众人咋舌，怪怪，这都新社会了吧？！这老爷子看着也是气度不凡的样子，怎么说鞠躬就鞠躬，就差没有口称‘老奴’了。

常锦衣是少有的知情人，他没有没有自称‘老奴’主要是他没这个资格，他连秋意泊和泊意秋年纪的零头都没到，怎么能自称‘老’呢？

常锦衣接着道：“锦衣已经将S市库存的所有飞云缎的样品都带来了，库存过多，无法尽数带来，还请两位少爷见谅。”

泊意秋道：“那就看看吧……年纪也一把了，不用行礼了。”

“多谢浓少爷。”常锦衣挥了挥手，那辆看似普通的小型卡车突然溢出了道道冷雾，车厢向上打开，露出里面被透明密封舱封锁的布匹，其中色彩繁多，花样不一，素的清奇入骨，艳的奢丽万方，叫人目不暇接。

秋意泊与卫导说：“卫导，你去看看，这料子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卫导看这架势就知道这布料便宜不了，又是密封柜又是常态低温舱，他此前因为拍戏用过这种车子，一辆车造价就得近千万，租那车的时候车主千叮咛万嘱咐，全剧组上下就差没有把那车当祖宗供着了。

常锦衣对着卫导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引着卫导上车，卫导随口道：“这料子不能拿出来吗？”

“可以的。”常锦衣在透明密封舱下面按了几个数字，那柜子一打开，里头的布料便显得愈发珍贵，卫导摸了一下，只觉得轻柔丝滑，展开看时又像是一片云，轻若无物，上面的纹样不是印染上去的，而是织上去的，绝不是什么机器刺绣那种粗制滥造的玩意儿，绝对是人工的，而且是大师工！

卫导拿着它抖了抖说：“是不错，常……常先生是吧？我们这里是剧组，这料子耐不耐用啊？万一碰着刮着就花了可不好办。”

常锦衣笑着解释道：“不会的，飞云缎以轻韧著称，只要不拿利器，不会轻易刮坏的，只是有一点不好，飞云缎的材料特殊，制作成衣服后最多半年就不能用了。如果您拍戏时间会超过半年的话，最好是多准备几套，用低温舱保存就可以了。”

卫导下意识道：“这料子可真够金贵的！”

还不如用丝绸呢！虽然贵了点，也容易刮花，但没那么金贵啊！

常锦衣颔首道：“是有些金贵的，不过两位少爷用的，自然都金贵。”

他又道：“这一车都是样品，少爷已经吩咐过了，卫导看中哪些我们会负责送到您手上，针线上也都准备好了，卫导需要什么样式的，我们有几十位设计师可以为您服务。”

卫导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该死的有钱人，大手一挥很不客气的说：“那行啊！我也不挑了，就先做十身男女主角的吧！你们有设计师是吧？就按照我们现在的风格给我们做就行了！”

常锦衣颔首，他看了一下手表：“好的，最晚今天晚上六点之前，会把二十套服装设计稿送到您的邮箱中，请您查收。”

卫导随意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泊意秋双手插兜，打断道：“除了男女主角，剩下的配角的衣服你们也看着做，把家里相关的服制都挑出来作参考，首饰也一起配齐，免得后面麻烦。其他的问问云小叔，按照云小叔的要求做……卫导没意见吧？”

卫导：“少爷大气！”

得了就做呗，做的不好他可以不用啊！

常锦衣垂首道：“是，浓少爷。”

这帮子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走的时候顺道那两位地主家的傻儿子也给带走了，卫导属实是松了一口气，剧组又忙碌了起来，卫导坐在摄影机前头等着开拍，忽然有些好奇就拿着手机搜了一搜‘常锦衣’这个人——刚刚他搜过飞云缎没给搜出来。

网页跳了一下，显示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人。

卫导皱了皱眉，又加上了‘飞云缎’字样，还是没搜出什么来。他点了好友的头像，他是那个圈子的，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很快好友就回了消息。他点进去一看，一口水顿时喷了出来，咳嗽个不停，一旁的副导连忙上前：“卫导！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卫导一边咳嗽一边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

什么早已断绝传承的朱明皇室特供的‘飞云缎’，一寸堪比一寸黄金，只能人工织造，数十传人一年都织不出一匹，国家相关部门请常锦衣常大师去修复故宫文物，还打算请对方供职于国家故宫博物院，被对方礼貌拒绝并派了个小徒弟去，这位大师只供职于秋氏，连带手底下徒弟都是修复了文物就跑，根本不带稀罕的，逼急了就说不能违背祖师遗训不能背叛师门……

好友还很奇怪：【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会打上飞云缎的注意了吧？算了吧哥，那玩意儿就秋家有，除非他家往外送，外面根本买不到。别跟我说让我帮忙啊！我可帮不了！他们家穿成了好几千年，跟我们不是一个等级的！我没那么大的面子去要！】

【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小秋相他家知道吧？就他家！这料子是他们家从几千年前就养在家里的手艺人传下来的！搁我们现在管人家叫大师，搁他们家是家里的佣人……】

卫导给好友发过去了他刚刚在车上拍的图片：【你看这个是什么？】

好友：【卧槽？！你哪来的？！】

卫导：【……我这部戏资方是云萧，刚刚两秋家少爷过来参观，然后说什么衣服不好，我给杠了两句，人家就给我送来了这一车……】

卫导顿了顿，没说后面他还很不客气的让那位常大师给他们做二十套衣服，对方还客气的说好，下午六点之前就发设计图，什么料子都行，随取随用……

好友：【……】

好友：【你别拍戏了，你把它们卖了，够你潇洒一辈子了。】

好友：【要不你先帮我藏一匹？我要那匹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