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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医生离开时那句话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巫敖又自闭了。

他一整条龙从内而外红得透彻，呆滞地坐在床上许久之后，巫敖缓缓地、悲伤地呜了一声，通红的龙脑袋也垂了下去，看上去很想直接逃离这个世界。

厉修年见他神伤不已，缓步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

“没事，不要伤心了，他又没有嘲笑你。”

“......哼。”巫敖垂着脑袋，半晌才愤愤不平地低低嘟囔了一声：“都怪你......你是坏公主......”

厉修年：“？”

他脸上缓缓带起一个问号：“什么？”

巫敖又瞥见自己脖子下方那个红印，语气更加愤然：“坏公主，居然啃本龙！还留下了印子！”

还......还害得他被别人笑话......

“......”厉修年闻言，无奈一笑，将自己的手掌摊开，展露在巫敖面前。

在他宽大的手掌上，一个深红的牙印赫然在目，从它的颜色上看，咬下去的力度应该不小。

厉修年道：

“可是你也咬我了啊。”他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地偷换着概念：“你咬我，我也咬你，这不是公平吗？”

不知怎么的，他说这句“你咬我我咬你”的时候，总带着那么点暧昧的意思在里面。

巫敖呆滞地看着那道深红的牙印，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来自己咬下这个印子时候的情景：

厉修年当时那句低哑又带着欲色的“疼就咬我”似乎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巫敖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就再次一个猛龙缩头，就直接钻进了被窝里面。

他已经彻底不想面对这个世界了，巫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声音嗡嗡地从里面传来：

“我不和你说了！坏公主坏公主！”

厉修年见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正准备好好哄一哄，手腕上光脑却突然响了一声。

他皱眉低头看去，发现是沈怀给他发来了以往十年间前来亚特文明的所有男性医生的名单。

其中沈怀还特意重点圈出了两个人的名字。

一个叫李远；一个叫于尔。

厉修年的表情微微变了变。

巫敖察觉到那声光脑声响完之后，被窝外面许久没有了动静，有些疑惑地探出半个龙龙脑袋。

然后他就听见厉修年的光脑又响起了一声消息提示音。

厉修年定睛看去，看见了沈怀发来的话：

“这是我能查到的近十年来所有从联邦去往亚特文明的男性医生名单，其中有两个人叫李远和于尔的医生，我觉得可以特别注意一下。”

“他们俩都是九年前去的亚特文明，只不过李远在那之后就留在了那里，如今已经是亚特文明皇帝的御用医师，他也是唯一一个留在亚特文明皇室里十余年的医生，算得上是如今再亚特文明里最说得上话的人物了；”

“我把他圈出来的目的就是觉得如果你们想详细了解一下之前的事情的话，可以去问问他。”

“而这个于尔......”

沈怀的信息在这里顿了顿，然后才模棱两可地发过来一句：

“元帅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圈出他来。”

巫敖此刻已经将自己还在生气的事情望在了脑后，他探了探脑袋，看见了之前那个名单，也看见了这句模棱两可的话。

他不解地问了一句：“什么为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

厉修年缓缓关闭了光脑，目光沉沉，他眯了眯眼睛，轻轻道：

“那个随行医生。”

巫敖：“？”

他隐约意识到了厉修年的意思，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难道是四年前那个......”

“没错。”厉修年肯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就是四年前那场战役里随行出征的那个联邦研究院医生，也是那喻重所说的......导致我精神力暴动的幕后黑手。”

室内一时陷入了寂静。

巫敖愣了半晌，才逐渐反应过来。

他又问道：

“这个于尔八九年前就来这里了，后来又回了联邦吗？”

厉修年点了点头。

他垂眸沉思，缓缓道：

“如果这份名单是真的话，那他应当是在把九年前左右就来过亚特文明，然后又回到了联邦。但是在四年前研究院提交上来的关于他的履历里面，竟然完全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如此别有用心的抹去他的这份经历，很难让人不去怀疑这位于尔在亚特文明的那段时间里，是不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比如......和那些骸骨人鱼的实验者勾结之类的。

但是根据那天喻重对巫敖说的那些话，菲特应当是不知道这个于尔的真实身份，所以他才会说菲特对四年前那些事情一无所知。

在这种情况下，于尔还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背叛了联邦，厉修年只觉得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联邦医生实在太能隐藏了。

而这么能隐藏自己的人，真的会在四年前那么轻易地死于那场精神力暴动所引发的星舰爆炸吗？

几乎是下意识地，厉修年想到了这一点。

光脑又响了一声，厉修年皱眉点开，发现还是沈怀给他发来的问话：

“元帅，那个莱拉这段时间还有感应到喻重的踪迹吗？联邦这边最近已经发布了星际通缉令，看上去是想尽快抓捕到喻重，以给联邦民众一个交代。”

沈怀到现在还记得莱拉说过，他对其他有人鱼血脉的人都会有所感应。

厉修年其实在那天跟着加文和莱拉去拜访老皇帝的时候也问过这件事，只可惜莱拉告诉他，由于亚特兰蒂斯的高等人鱼远比联邦中央星多得多，他的感应到这里反而没了用处。

将这个遗憾的消息告诉沈怀之后，他再次放下了光脑。

巫敖也从他对沈怀发消息的这个间隙看见了他们之前的谈话。

自然也包括有关那个李远的。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问：

“李远？御用医师？是刚刚来给我看......”他磕巴了一下：“......看病的那个李医生吗？”

厉修年点了点头。

姓李，又是亚特文明御用医师，除了刚刚那位李医生可能还真没有人能符合这个条件。

巫敖想到了沈怀说的，又问：“那我们要去向这位李医生问问具体情况吗？”

厉修年沉吟片刻，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不。”他表情平静：“他在这亚特文明待了这么久，天高皇帝远，谁又知道这位李医生是不是干净的呢？”

巫敖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厉修年说完这句话，又打开了光脑，点开那份名单看了看。

他要这份名单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找到那个名叫贝拉的小女孩的生父，可是现在倒让他发现了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只是时间太过凑巧，不知道贝拉的生父和那个于尔有没有关系，亦或是......和那位李医生有关系？

他抿唇沉吟片刻，看向巫敖，道：

“我要去找一趟老皇帝。”

要说这整个亚特文明谁最不想闹出乱子，谁又最想快些揪出那些危害亚特文明安危的人，那必然是这皇室的老皇帝了。

他年事颇高，但是身体还算健康，想必不愿意在自己最后在位的这几年再闹出什么乱子。

再加上他也还算个英明的君主，厉修年觉得只有去找他，自己才能得到最实质性的消息。

巫敖闻言，当即应声：“那我也......”

“不。”厉修年仿佛预料到了他想说什么，先行打断道：“你不用和我一起去。”

自己一个人去，可是说是联邦元帅和亚特文明皇帝的公事交流；可若是带着巫敖一起去，那就不太好名正言顺地和老皇帝谈论其他事情了。

巫敖还以为他在嫌弃自己，当即有些失魂落魄地垂下了脑袋。

他低落地“哦”了一声。

厉修年见状，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巫敖的眼神亮了亮，兴奋地看向他：

“什么？”

只要不是嫌弃他累赘，巫敖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厉修年哪里看不出他心里这点儿小心思，柔声道：

“刚刚加文不是说贝拉本来是要来感谢你，结果身体不舒服搁置了吗？那你就趁着这个由头去探望一下贝拉。”

“啊？”巫敖有些不理解的模样：“探望她？然后呢？”

厉修年不是一直都很防备贝拉吗？为什么突然又要自己去探望她？

厉修年笑了笑，缓缓道：

“当然，探望不是真正的目的。我们的真正目的是假借着探望的由头，观察她或者她身边的人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厉修年语气一顿，告诫巫敖道：

“记住，你是在探望病人，面上一定不能显示出半分的不对劲，不要让除了我以外的任何其他人察觉到你的目的，以免打草惊蛇。”

巫敖明白了厉修年的意思，领悟地点了点脑袋。

他加油鼓劲似的为自己握拳道：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