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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短短一年时间，许永三人都长高不少，只是巧儿底子太薄，仍旧赶不上彩环和许永的速度，还是小不点一个，倒是许永跟施了灵兽的粪一般，“蹭蹭”往上冒了许多，俨然有了个小大人的模样。

张长老看着眼前恭敬的三人，心思复杂。小厮处这次之所以能有机会也参加“弟子会”的原因，他早已知晓，没想到兜转一圈，这几个小家伙还是有可能进仙门，虽说很大可能测不出灵根，但一想到那可能出现的“万一”，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但他心里是这样的想，面子上倒还是维持了一种，带着管事应该有的淡淡疏离的亲和，“好好，没想到你们几人也长这么高了，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很不错，不枉我费心费力的把你们给留下的苦心啊……”

巧儿几人之间还有太多的话要说，他们跟张长老问了个好，又向他禀明了一下，就一齐回到了叶夫子处。

这时，场中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弟子处的预备弟子们都在教习的引领下过来了。

而前来的人群当中，却有一些明显是比弟子处的少年们年龄大很多的，甚至还有一两名接近中年的人，他们不像是弟子，也根本不像是隶属于霞岭派的，这些人一到，就自发的凑在了一起。他们的存在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眼光。

“那些就是前来投靠仙门的散修吧，哇，真厉害，这么说他们其实都已经是仙师了吧……”许永第一个就这些人的出现而发表了感慨。

弟子会会有散修一同前来接受仙门测试的事，巧儿也听那些婆子们说起过，她当时除了问到什么是散修以外还曾好奇地追问过，既然都已经成为了仙师，那干嘛还要来投靠仙门。

那些婆子们除了替她解惑以外，同样还都笑话她不知道修仙一途的艰难险阻。

所谓散修就是没有投靠任何门派或者组织的个人，凭着各种机缘自主修炼出法力的修士。他们当中，有的是祖上就是散修，有的是无意中得到一些功法，还有的是有机缘碰到修仙界的大佬得到指点成就的仙途。

虽然那些散修能有灵根并且还能有机缘修出法力，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但修仙讲究的是机缘和资源的积累，单凭散修个人的能力，且不说获得资源不易，就是想要在这修仙界活下去有时候都比较难。

他们没有宗门庇佑，很容易成为一些妖兽修士、修炼邪法的修士们的猎物，而且还会在抢夺、收获一些修仙资源的时候，更容易被其他门派的修士所杀害。

而加入仙门以后就不同了，宗门会定期向弟子发放修炼所需的丹药、灵石（一种含有灵气的石头，可以用来辅助修士修炼，还被当作修仙界的通用货币）、法器等，而且有什么事，还会有宗门的庇护，不至于那么容易陨落。

巧儿此时听到许永这么一说，知道他肯定也是通过向当地的人打听，知道了不少的修仙小常识。

彩环也一样，虽然她在潘小姐处不受待见，但还是能打听到一些事情的，而且许永不像巧儿那样受到严密的管束，他也能偷偷溜出去找彩环，所以她知道的并不比巧儿少。

三人都打量了那些散修们好几眼，发现以自己的肉眼凡胎，也看不出他们和自己有什么不同。

巧儿急于跟彩环说说分别后的事，也不再管那些散修了，她抓住彩环的手臂摇摇：“彩环姐，你回去以后那潘小姐没有为难你吧？”

“哼，有了叶夫子作保，她倒没在明面上做什么文章。”彩环边低声地说着边看向了一旁一脸严肃的叶夫子，“巧儿，你真的好福气，遇到了叶夫子这样的大好人。”

巧儿有些傻眼，对于彩环说的好福气她自己也不清楚，但那“叶夫子作保”的事，她可是明明白白的不知道，“什么？叶夫子替你作保？”

“嗯，叶夫子向潘小姐承诺将来单独替她炼一次丹药，条件是我回到她那里后不再追究那梅瓶的事。”

巧儿呆了呆，既是如此，那他当时还为何要用彩环姐和许永哥的生死去留来威胁自己？

“本来我也不知道这事的，是她们主仆在私底下谈论的时候，被我无意中给听到了。哼，你当她们真那么好心！”彩环忿忿不平地继续说道：“而且，潘小姐虽然当面答应了叶夫子，私底下却还是不情愿的。

“她们主仆好多次故意当着我的面指桑骂槐，而且还有意当着我的面惩处打骂别的下人，大概是想杀鸡给猴看，吓唬吓唬我吧。她们不知道我早就听到叶夫子作保的事，心中根本就不害怕了，哈哈”

说到这里，彩环当真高兴，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后来她们大概也看出了我不怎么害怕，又想出来别的法子故意整我。

“她们主仆故意在我面前大声的谈论，说以后那潘小姐要是进了仙门，会带谁谁哪几名婢女一起去，说谁让有些人讨人厌没机会，说那可是仙门，一步登天的地方，说不定日后也有机会成仙……哼……我…我当时…

“我当时还真着了她的道，巧儿，你不知道，自从那日严师兄几人把我们从那山上救下来时起，我就想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我也想修仙！”

彩环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巧儿却有些吃惊，她从没听彩环说起过这些话，哪怕后来在药园她们日日相处的那三个月，彩环也没有透露过半分。

“哼，我想成仙，我要让那些欺侮过我和我娘的人，都得到教训！所以，巧儿，你知道我听到那些话后有多难过吗，我，我都想去跪在潘小姐面前求她也带我去仙门了，哪怕只是去做婢女……

“要知道，当初我抢着去她那儿，就是为了能……”说到这里，彩环大概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形，面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来，反手握住了巧儿，“巧儿，对不起，当初我没有顾及你那么多，我真的只是想能有机会去仙门！”

巧儿点点头，她知道彩环要强，知道她一直对于娘亲和自己受到奶奶的轻慢而耿耿于怀，所以巧儿理解了彩环那么想要修炼法术的愿望，也就对彩环抢着去潘小姐处当差根本没有怨念。

“彩环姐，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去哪里都无所谓的，而且，现在我不是很好吗！”巧儿拍拍彩环的手，反过来安慰她。

“呵呵，是啊，现在是真的很好！哈哈……”彩环大概是想起了潘小姐得知自己也能去参加“弟子会”时的气急败坏了，脸上神色又生动了起来。

“后来，我还没难过几天，就听到那潘小姐在房间里大发雷霆的声音，原来是有人告诉了她叶夫子给你报名的事。”彩环这次没有提起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吃惊和嫉妒，而是直接说了潘小姐的反应，“巧儿，你不知道她当时有多生气，我在外面只听到她房间里传来的全是稀里哗啦的砸东西的声音。

“那潘小姐一直在那里大声尖叫‘凭什么范巧那…那小厮也能参加弟子会！’”其实，潘雨寒说的是“范巧那贱婢”，可此刻彩环当着巧儿的面，却怎么也重复不出来。

“然后，后来潘大太太来了，她们母女也不知道商量了些什么，巧儿，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紧张，我就知道她们肯定是要想法子对付你……”其实，当时彩环的心思不止紧张，她一方面不希望如潘雨寒母女的意，可另一方面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希不希望巧儿能参加弟子会。

“咯咯，真是太好笑了，巧儿，反正最后传来所有小厮处的适龄小厮都能去参加弟子会的时候，那潘小姐反倒尖叫不出来了，她房间里的东西全都叫她自己给砸烂了！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都没出来。

“而最解气的是，平日里那跟她一个鼻孔里出气的绿萍等几个丫鬟，也不像平时那样去安慰她，去讨好她了，因为照仙门的规矩，她们虽是死契丫鬟，却也有资格参加弟子会了。

“咯咯咯，巧儿，你是没见这最近的半个月，绿萍她们几个如临大敌，又小心翼翼地讨好那潘雨寒的模样，她们大概是怕那潘小姐在背后暗中使坏，好让自己到时出现不了……”

彩环说到这里，巧儿很严肃地点头表示赞同了绿萍她们的想法，“彩环姐，不光她们怕，我也怕呀，我生怕你会遭她暗害！我还托人去找了许永哥，叫他提醒你。”

巧儿自从传出能参加弟子会以后，园子里的婆子们都对她更好了，尤其是那儿子也能参加的徐婆子，所以当时巧儿一提出想让人给在厨房当差的许永传话时，徐婆子马上就应了下来。

彩环也点了点头，接着说：“是啊，绿萍她们能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正好许永也来了，他给我捎来了好多吃的喝的，叫我这些天一点儿也不要吃喝那潘府的东西。

“而那潘小姐尽管气得七窍冒烟，却不知道被她母亲怎么给安抚了一顿，后来终于从房中出来了，但对绿萍她们几人，却再也不像从前那么亲昵了，你看，就到现在，她还不理那几名丫鬟呢……”

巧儿顺着彩环的指点看过去，通过彩环的介绍，她总算认识了那大名鼎鼎、莫明结仇、却素未谋面的潘雨寒小姐，也知道了那几名丫鬟，其中有一名曾经去过药园，所以巧儿也有点印象。

那几名丫鬟此时果然没有和小厮处的其他小厮们站在一起，而是离潘小姐不远，但又明显跟那潘小姐之间还有一点距离。

那潘小姐只顾跟周围的公子小姐模样的预备弟子们顾盼生辉地说着什么，却连那绿萍等人瞧也不瞧。反倒是那几名丫鬟，即便主子不理睬，也还是满脸巴结讨好的堆着笑。

巧儿和彩环自顾自地说着，许永一直都不插话，这时却听到他沉声喊道：“仙师们来了！”

巧儿她们连忙住嘴，都关注地看着坪地中央，果然有人御着白光缓缓降落，正是穿着仙霞宗服饰的仙师们。

巧儿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严师兄等人的身影，心想他们大概不负责这些事。

仙师们当中的一位说了几句类似于开场白的话，声音不大，却能使在场的人无论远近都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就有年轻一点的两名仙师各拿出了一个圆盘状的东西，巧儿远远看去，那圆盘似玉非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上面还刻有无数奇怪的符号，只可惜她一个也不认得。

“那就是测灵盘吧。”许永又低声的说了句，巧儿和彩环表示认同。

再然后就有年长一点的仙师，也不知从腰间的何处，拿出了十块闪烁着红黄蓝绿金不同颜色的石头来，递给年轻仙师，要他们镶嵌在那两个测灵盘的背后。

“原来这就是灵石啊，好漂亮啊，这不同的颜色是不是里面的灵气不同啊……”彩环也小声地惊叹着。

测灵盘布置好以后，各由一名仙师托在手中，就等前来测试的预备弟子们把手放上去了。

测试的人被分作了两组，一组直接就是弟子处的预备弟子们，由那些本宗门出身的各府公子、小姐打头；另一组则是先安排那些前来投靠的散修测试，散修之后才接着是预备弟子组。

巧儿他们所在的小厮处被放在了散修组的最后。

因为都是第一次观看测灵根，所有人都很好奇，全都踮起脚尖往那测灵盘的方向看去。

巧儿他们排在最后，所以很难看到什么，只是偶尔透过人头可以看到不同颜色的光柱从仙师们那儿射出，这些光柱每次三到四条，偶尔有两条的光柱出现，就会听到一些惊叹传来，至于一条光柱的，目前还没有看到。

弟子处经过这两年的四处招收和宗门内部的子弟，大概有了五六千余人，就这还是通过和落霞镇的其余三家竞争的结果。

而这五六千余人里，能有灵根的，运气好的话也不过是一二十人，其中还有几名是宗门内部经过有意结亲，保证灵根遗传下来的子弟。

其余的也就靠散修再充充数，一次弟子会下来，能招到二十名以上的低阶弟子，也就算是圆满。

因此，巧儿他们先前频繁的看到的光柱不过是散修们排在头前才导致的，等到散修们和另一队的宗门子弟测试完后，就几乎很难看到什么光柱。

而测试的队伍也在不断的缩短了。

因为稀少，所以后来无论那一组再出现光柱，所引起的惊叹反倒比刚开始时的还要多一些。

尤其是那些已经测试过，却被发现无缘仙途的预备弟子们，其羡慕、失望等神情，在好不容易出现一名有灵根的弟子时，就全都毫不掩饰地爆发了出来。

被测出有灵根的弟子们都站在了离仙师们不远的一处地方，那潘雨寒果然位列其中。

此时的她，反倒刻意做出了一副神色淡然的模样，大概是想向仙师们的高冷形象靠齐吧，但她时不时瞟向小厮处所排列的位置的眼光，还是出卖了她的小心思。

随着向测灵盘的靠近，巧儿也不由紧张了起来，在她身旁的彩环更是如此，之前总是听人说，但却并没有什么深刻概念，但此时看到原本乌泱泱的人群当中，最终能站到仙师们身边的就只有那寥寥十余人（散修除外），其余的全都失望的挤到了一边，她们这才真切的体会到了灵根的稀少。

如此之少的概率，那轮到自己身上时，简直还是不要抱有希望的好！巧儿还能故作镇定的安慰一下自己。

不过此时她却想到了一个人——叶夫子，即便不知道他强迫自己干这干那的真正目的，但既然他处心积虑地把自己送来参加这次测试，应该是很希望自己能有灵根的吧，要是自己也测出没有的话，那……

巧儿扭头往叶夫子所在的方位看过去，从测灵根开始起，叶夫子就一直神色木然地坐在一棵树下，并没有跟随队伍往前移动。

此时巧儿远远看过去，发现他还是那样的木然没动。她不忍想象假如自己没有灵根的消息传到他那里，他该会有多么的失望。

而这边的彩环却因为太想一飞成仙了，她也同样不能想象，假如自己也被测出没有灵根的话，她还能不能有力气站在这里。

终于轮到排在最后的小厮处的数人了，绿萍等几名潘府的丫鬟小厮们一马当先，全都抢在头里把手放在了测灵盘上。

原本紧张得有些痉挛的彩环，见到是绿萍她们几人时，替自己担忧的心思被分散了一些，也关注地盯着那测灵盘的反应。

一个、两个……直到绿萍她们全都测完，那由仙师注入法力催动的测灵盘也不见有任何异动。

彩环是既高兴，又更加地为自己着急起来。

而绿萍那几人，则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全都期期艾艾地跑到了离潘雨寒不远的地方，强打起精神向她说了些恭喜之类的讨好巴结的话。

潘雨寒则抛给她们一个轻蔑的眼神，轻哼道：“哼，你们离远一点，别冲撞到了仙师们！”

“是是是，小姐，我们这就回去，替您收拾一些需要带到仙门去的东西……”还是绿萍见机得快，想起了能替小姐做的事。

“不必了，母亲已经将她身边的秀娟拨给我带去仙门了，她早已经替我收拾好了行囊。”

按照规定，这灵根一经测试完毕，不刻就要跟随仙师们上山去了。

绿萍她们几个听到自家小姐的话，个个面如死灰，等待自己的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其实这几个丫头，也不过是因为年龄和潘雨寒相仿，才有了这次机会，至少在这件事上她们也并没有什么错，换作是任何人都不会放弃前来测试的。

但潘雨寒以及潘府却不会这么想，在潘府的人看来，妄想跟主子一起平起平坐就是大逆不道。而且你们这些下人的任何机会，也都只能是靠我们这些主子高兴了赏赐给你们的，你们才有资格要。

潘雨寒和这几名丫鬟之间的对话，巧儿和彩环听得不十分真切，但从她们各人的表情上也猜到了个大概。她们对绿萍等人的遭遇不免生出些兔死狐悲的伤感。

尤其是彩环，之前虽被她们恶待，但一想到自己马上也可能跟她们一样，就更加难受。不过好在自己签的不是死契，至少不至于就被卖到一个两眼一抹黑的地方去。

灵根测试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只剩下巧儿等寥寥数人了。

真正轮到的时候，彩环反倒不敢抢先，许永见状干脆第一个把手放在了测灵盘上。

已经许久不见光柱射出，而剩下的人也不多，即便有法力加持，又有人轮替，但经过数千人的测试，那维持测灵盘的仙师也不免有些倦了，他本打算毫不在意地喊“下一个”时，却见自己手上的测灵盘已经光华闪动。

“下……咦，这是什么灵根？”

人体内的灵根，对应五行当中的金木水火土，反应在测灵盘上就会发射出金绿蓝红黄五种颜色来。

先前所有人的测试都是如此，包括那些散修。

可此刻许永的手放上去，倒是确有三道光柱生出，可这三道光柱中只有绿色光柱是如同常人的一样，无论光芒的色彩还是高度都正常。可另外两道光柱，红不红蓝不蓝的，相互夹杂相互影响。

其中那蓝色的光柱仿佛一直在挣扎着往上冲，而那红色的光柱却仿佛一直在把它往下拉，而且红色光柱明显要比那蓝绿两色的光柱要粗短得多。

那维持测灵盘的年轻仙师，一见这异状，先是皱了下眉头，然后不知所措地看向了身后更高阶一些的长辈，“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