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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一场大雨，将白日里的燥热冲淡了几分，今夜的望城，可能没那么安宁。

“他当真起事了吗？”

洛桑待在王府保护沐漓和孩子们，而周玄卿和莫肃在宫里，邹澄和赵庆在观察着瑞王府的情况，今夜在风声雨声的袭扰下，王府外的声音，便听不太清了。

“以大烨天元国土置换，瑞王怎么会不上钩呢？”

洛桑与沐漓就站在王府前厅，禁闭的大门，王府内四周的侍卫，都在无时无刻得保护着王府内的人，明明是夏日，却看着，总是有些冷硬。

“他不过才娶了梦溪半年多，如今行事，是要将戎狄置于何地？”

虽然瑞王也是想杀了周玄卿和太子的，但是比起惧怕，确实是更惧怕周玄卿一些，可若是憎恨，自然是太子。

“我们那位梦松王君，连亲兄弟都可以一一亲手斩杀，也就是梦溪公主，因为一母同胞，他才每每放任，这件事，他不会插手的。”

洛桑是戎狄人，自然对于梦松有几分了解，况且即便瑞王起事，昭帝也不会杀了他，自然也不会对戎狄天元两国邦交，有什么太大影响。

“梦松是聪明人，自然不会插手，可是今夜一过，我们与太子的那层薄膜，也要撕开了。”

周玄卿骗瑞王起事，在瑞王被俘的那一刻，就会真相大白。

“迟早的事。”洛桑倒是不惧，如今两个孩子已经送出望城，后顾之忧，已经不怎么存在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皇宫之内，该认罪的人，也认罪了。

“三弟，你看看你今晚，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太子已经穿好盔甲，就站在最中央，而瑞王，被高永亲手制服，瑞王的身后，是死伤的所有将士，经过大雨的冲刷，血腥味儿夹杂着泥土的味道，并不好闻。

“七弟呢？！”

说好的午门起事，瑞王打头阵，结果他都进来了，都被抓了，周玄卿却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七弟？自然在护佑父皇，押下去，明日父皇上朝，自有定夺。”

彼时，莫肃到了刑部大牢，放出了凌月婵一路送回望仙楼。

“你们莫不是疯了？救我一个，结果让瑞王起事，你们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吗？”

凌月婵回来的一路上，莫肃已经把所有事儿都告诉了她，听的凌月婵惊恐不已，再想到后果，凌月婵更加不理解了。

“王爷说过，他不会再丢下任何一个自己人，况且，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要周璇的必要了。”

莫肃解释完，便打马离开了望仙楼，看到空中的信号，沐漓知道，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

约摸到天亮，雨停了，周玄卿匆匆回来换了朝服便去上朝，今日的朝上，还有一桩大事要论。

“父皇，昨夜瑞王午门之乱，牵扯众多，一应起事中人，皆已在此。”

太子也换了朝服，如今大殿之中，瑞王极其所有属下都跪在地上，旁边就是文武百官，一行人都垂头丧气，自然除了瑞王。

“七弟，你昨儿个夜里，人去哪儿了？”瑞王在出事的时候就反应过来，是自己被骗了，当初真是信了他的邪，结果如今事情成了这个样子。

“自是收到密报，恐会有人对父皇不利，彻夜守卫紫宸宫。”

周玄卿淡淡得看着瑞王，一切都说的是那么的心安理得。

“彻夜守卫紫宸宫？那昨夜之前，答应起事垫后的人是谁？！”瑞王此刻恨周玄卿恨得咬牙切齿，连说话都恨不得句句是刀子。

“这我怎么知道？臣弟只是收到莫肃密报，说恐会有人对宫中不利，便将此事告知太子，毕竟宫中一旦出事，天元必乱。只是臣弟怎么也没想到，要对宫中不利的人，会是三哥你。”

“呵。”

周玄卿把自己摘得很干净，说完，瑞王也只是冷笑了一声，他已经可以知道，周玄卿如今存的，是什么意思了。

“老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昭帝确实知道这件事，也知道是周玄卿一手策划，但是他没有选择出手，毕竟这样的事情走向，反而更让他觉得好。

“儿臣为什么这么做？儿臣就是想活着，儿臣有什么错？”瑞王回答着昭帝的话，眼中的恨意不止是对着周玄卿，还有对昭帝的憎恨。

“你憎恨朕？”昭帝知道，如今自己这三个成年了皇子，都已经知道了真相，所以，他们对自己的憎恨，昭帝都知道。

“儿臣当然恨父皇，恨父皇的放任，恨父皇的偏心，恨父皇你从来都没有重视过我！”这么多年的积怨，那就在今日，做个了解吧。

“若不论出身嫡庶，太子的才能谋略压根儿没人瞧得上，他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任命夜樟，夜樟的确是个相当聪明的谋士，所以夜樟必须死，七弟就把他杀了，解决了一个大患啊，父皇。”说到这儿，瑞王的眼里似有癫狂，生怕别人不知道，在夜樟死时，他有多开心。

“夜樟在崖州生事，勾结海匪，残害百姓，与官员同流合污，他死有余辜，并非臣弟想杀就杀。”

如今周玄卿秉承的原则就是，死不承认。

“不管如何，他都死了，他死之后，太子的谋略大大减半，不正好慧及你我吗？可是我没想到，你想要的，比我想要的更多。”瑞王知道，自己是中了周玄卿的套儿，可事已至此，他也别想独善其身。

“臣弟只想国泰民安，宫中祥和则天元心安，但是三哥你挑起动乱，着实不应该。”

周玄卿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便偷摸着看了昭帝一眼，昭帝自然心领神会。

“你放才说，你想活着，谁会要你的命？你是天元三殿下，戎狄王君的妹夫，谁那么想不开，要你的命？”

其实，昭帝早在瑞王要娶梦溪时，就已经给太子提醒过此事了，太子不是掂量不轻的人，自然不会再轻易动手，所以说，瑞王的命，保住了。

“可是儿臣不该报仇吗？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午后，我被特意安排跟痨症病人接触，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染病而死，这些，可都是太子的手笔啊，天元历代！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瑞王还是说了出来。

“你放肆！”昭帝气得一拍桌子。

“父皇你病死了那么多儿子，落水死了那么多儿子，既然一出生就毕竟是牺牲品，你为何要让我们被生下来！我就想活着，我就想报仇！我有什么罪？！”

“瑞王殿下此话何意？我等怎的听不懂了？”裴柏在言官处站着，复购这桩事，他是猜到了什么，但是昨夜那么大的事出来了，如今再谈谈那个秘密，也没什么不好。

“听不懂？那我告诉你啊，天元的皇位更迭，是胜者为王，败者没命的，即便是从无整顿皇位之意，也得死，因为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

这就是那个秘密。

“所以，皇室宗亲，除了一脉正统，旁的因为家中没有男丁，便也衰弱了，这就是周家的秘密，只要我们兄弟四人，日后有任何一人登基，其余三个，都得死。”

瑞王说完这话，看着太子，眼中的杀意，颇为明显。

“荒谬，朕都不知道这桩事。”

昭帝知道，若是方才自己阻拦。定会被百官抓住把柄，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而更好。

“父皇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荣郡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父皇你亲手杀了他，所以郡王亲王妃们，才想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