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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成平跟姜棉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他们过来本就是来救场，顺便替自己日后的打算铺路，可没想到当头被人泼了脏水，不过好在，最后大方向总是掌握在自己这边的。

就在他们沉默的这一时刻，侯爷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沉声道：“平儿，你可一定要想出对策来啊。”

“父亲，儿常年在君兰苑养病不出，府上的事都没插手过，如今天灾如此大事，儿子能想出什么对策呢？”

他神色里似乎有一丝哀怨，冰冷的声音将侯爷气的脸色涨红，一时竟没想出什么话来说。

这个儿子的脾气，很像他年轻的时候，太硬了。

“平儿，之前……是为父对你关心不够……”

最后他神色间露出些颓色，整个人苍老了不少，好像此刻才想到自己对这个儿子亏欠了太多。

魏成平一脸无畏，若是幼年时，父亲跟他说这话，他一定会感动，可如今他已不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孩童。

迟来的深情，他不需要。

晋王感受到了这父子二人之间怪异的气场，脑中很快将东昌侯府的情况想了一遍。

他府上养了不少探子，分别打探京中有权有势的人家里的情况，对东昌侯府的情况也有些了解。

自然知道这父子二人之间，有些陈年旧怨。

可是他看着魏成平眸底那一丝气定神闲，还有他旁边那个世子妃眼底的讽刺，他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次洪灾，面前这二人心里一定有正确策略了。

“世子，根据城外县郡和村庄呈上来的单子，每日死于洪灾之人数以千计，冲毁民房无数，堤坝也随时会有被洪水继续冲毁的危险，你若是有法子遏制，还请尽快跟本王说，这也是行善积德的好事。”

这些话他说的认真，语气诚恳，丝毫没了刚才傲然的样子。

姜棉不仅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这个晋王眼光敏锐，最善窥探人心，虽然品行不怎么样，可这这长处，也是他能爬上那个位置必不可少的优势。

果然，魏成平一听这话，眼底的冷漠散了些。

虽然他心里也知道对方在利用民族大义来迫使他就范，可想到无辜受灾的百姓，他确实无心去追究自己那些不公待遇了。

“最近我们夫妇二人翻阅了不少野史古籍，将治理洪水的法子都梳理了一遍，最后完善出几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应该能对目前的灾情缓解一二。”

魏成平说完这话，晋王立刻瞪起眼睛，根本不掩饰眸底的喜色，“当真？那你赶紧跟本王说，目前该当如何？”

“臣弟有个条件。”

魏成平不急于说自己的方法，而是停顿了一下，见对方眼中露出疑惑，才道：“臣弟要晋王您在呈上赈灾人员中添上一笔，臣弟要参与赈灾！”

他眸光深邃语气坚定，话音说完众人齐齐惊住。

姜月更是恨得眼中都要浸出血来，打了厚厚粉底的脸上，呈现出一股扭曲的神色，白天见了尚且吓人，若是晚上这幅模样出来，定要被人说成是鬼。

当天，晋王便将魏成平的名字，填在了参与赈灾的人员名单上，并送到了皇上的御书房。

姜棉带着面纱，跟魏成平一起外出，随晋王去往各处受灾灾区考察情况。

直到天擦黑了，才将情况大体摸清楚。

原来连日下雨，导致受灾严重最厉害的便是城外一处地势低洼处，那里的田地早就积水一片了，后来冲毁的那一段堤坝又在附近，便整个的将村庄都淹了。

他们去了之后，地上一片狼藉，蔚庭煜调来的士兵们在地上用石块临时铺了一条路，勉强能让士兵帮忙寻找失踪百姓，还有往外运送贵重物品。

周围有一片山林，山坡也有冲塌的迹象，士兵将侧坡上的树木都砍了，垫到路上防止山体继续滑坡，顺便能让人临时搭几个帐篷。

不少灾民没了家，便跑到了临近的县城里当起了流民，流民最多的是康县，几乎街道每个角落都有人席地而睡。

之前蔚承安给晋王出主意，让搭了几个粥篷，就是在康县搭的，如今好几处都被暴民砸烂了，士兵们正在抢修。

最后他们回到县衙，由于之前县里被打死，新县令是从别处调来的。

大堂几乎成了摆设，外头的鸣冤鼓也没人敲了，如今案头上堆积的案件都往后推，县令只在晋王的授意下，领着两个师爷统计受灾人数，并兼筹集城中大户们的捐款，只可惜捐上来的银子太少，几乎是杯水车薪。

期间，他还要防止再有暴民闹事，出行都要十分谨慎，毕竟之前被暴民砸烂的县衙里某几个房间，还没修好呢。

前车之鉴呀。

连县衙都不安全了，如今到处都人人自危，外面哀哭遍野，似乎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商铺齐齐歇业，一来是担心收集捐款的士兵上门要钱，二来是防止流民进屋要饭，三来也是担心有暴民闯入，不顾头尾的打砸一通。

怪不得晋王着急，这灾情治理，简直成了一锅粥。

想起刚才在车窗外，看到有流民痛失爱子，幼童失去双亲的惨状，姜棉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人狠狠揪起，说不出的难受。

上一世她只是在书中看到过此情此景，但不如亲身体会来的真切。

一股深深地无力感将她裹挟。

在侯府，有蔚承安在前头，他们就算说自己有法子治理灾情，对方也肯定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如今总算能名正言顺帮灾民做些事了。

此时，魏成平已经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晋王和那个姓夏的县令倾身过去看，神色异常专注。

整整写了两张纸，魏成平这才放下笔，一一指给晋王看。

“收集捐款太少，大户不想交，贫民有心无力，我们要让大户们交的心甘情愿，才不至于引发冲突……夏大人的名单，只有灾民数量是不够的，还要落实到人，将灾民姓名统计在内，并让专人核实，按人头发放补给，以防日后有人冒名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