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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新晚会结束的时候，正好是第三节晚自习过了一半，各班同学在班主任老师的指挥下，有序回到教室上晚自习。

长卿一中的晚自习有四节，对于学生住宿、走读不作强烈要求，走读生第三节晚自习放学，住宿生要上第四节晚自习。

欧铭卿在伶淮市买的房子离学校很近，所以鱼挽没有选择住宿。专心预习了十几分钟的数学，下课铃就响了，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

前桌的魏姚早在下课前十分钟就收拾好了书包，他起身随意将书包单肩背着，回头看了眼懒懒散散靠着墙壁上的叶湛，“湛爷，你不走？”

叶湛眼皮一抬，看向他道：“你们走吧，不用等我。”

魏姚也没心思猜他要干嘛，他还要忙着回家打游戏呢，抬胳膊勾出身旁韩沥的肩膀，“那我们就先走了。”

鱼挽拉上书包拉链，从他们的对话中不难听出叶湛也是走读，偏头看了眼还是没什么动作的叶湛，“你还不回家吗？”

“怎么不回。”叶湛闻言回应，眉峰轻挑了一下，“有人来接你？”

“没有，我自己回去。”

叶湛也没什么东西要带回去的，索性没收拾书包，两手空空站起身来，“那成。”

“啊？”

“我先送你回家。”说罢他又觉得这样说过于直白，顿了下随口补上个理由，“晚上女生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这个理由貌似没什么问题，鱼挽没拒绝，筹划着干脆借这个机会跟他解释清楚，她背上书包跟在他身后出了教室。

因为走读生都才刚放学，学校门口有着很多等待自己孩子的家长，变得稍许热闹，还有两三个家长在一起讨论自家的孩子。

等两人一起出了学校的大门口，叶湛才低头问她，“住哪儿？”

鱼挽正了正肩上的书包带子，想了想回答道：“百林小区。”

“是长卿附近的那个？”叶湛注意到她的动作，伸手过去，“书包给我吧，我帮你拿着。”

“嗯。”鱼挽先是点了下头，见他要帮自己拎书包又摇头道，“我没装几本书的，不沉的。”

叶湛应了声也没强求，他收回手，眼角微微扬起，笑了起来，“跟我一个小区啊。”

鱼挽淡淡一笑，顺着接话：“那刚好顺路啊。”

“嗯。”叶湛点头应了声，又问道，“你打车回去还是？”

“我们走路吧，反正也不远。”

“好。”

两个人并肩往百林小区走去，毕竟姑娘家腿没有他的长，他便不动声色的迁就着她，也走得慢些。

有些从小就养成的习惯真的不容易改掉，就比如现在，他会下意识的主动走外侧，护着小姑娘走内侧。

夜晚的伶淮市依旧繁盛，灯红酒绿，卖夜宵的店里热闹非凡，路灯橘黄色的灯光罩在两人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的细长。

沉默蔓延的走了一会，鱼挽突然叫了他一声，“叶湛。”

“我在。”叶湛应了声，目光看向她。

鱼挽咬了一下嘴唇，微微的叹了口气，声音极轻的问他，“你上午问我就没有什么想跟你说的吗，有的，有话想跟你说。那你现在有空听吗？”

叶湛闻言怔住，神色复杂，剑眉不自觉紧锁着，没有出声。

鱼挽也没等他回答，眸里的光亮暗着，闷声淡淡道，开口的那一瞬间睫毛变得湿润，“我爸爸牺牲了。”

叶湛脚步顿住，鱼挽继续走了两步才发觉他没再跟上来，转身面向他，轻声继续解释，“在三年前的那场火灾中。”

叶湛盯着面前路灯下这个瘦小的身影，她逆光站着，隐在昏沉沉的夜色中，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说话的声音轻得让人感觉极不真切，仿若一缕游丝，风一吹便寻不着影了。

鱼挽揉了揉鼻尖，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焦距一点点模糊，“出事当晚我跟我妈妈是连夜赶过去的。我爸爸的离开对我妈妈打击很大，她昏迷了很久，那段时间真的好乱……

“我爸爸的墓碑在纭江市，所以我们就搬到纭江市了。丧事处理完后，我有跟你打过电话的，可是没有人接……”

鱼挽说完发现叶湛已经走到她面前，近在咫尺，她故作轻松的轻笑了下，仰起小脸看着他，很诚恳真切的向他道歉，“湛哥哥，对不起，为我的离开，为我的失约。”

明明约定好彼此不会丢下对方的。

有些事情几句就能说清，但背后的那些没有人能感同身受。他心里泛起苦涩，他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她父亲于她而言是怎样都存在。

他突然上前附身抱住了她，垂下漆黑的长眸，邪羽轻轻的颤了颤，他哑着声音说，“那就不许再失约了。”

鱼挽愣了一下，扑鼻而来淡淡的烟草味，可能是他今天什么时候抽烟了吧，她倒也不讨厌烟味，随即拍了拍他的背，声音闷闷的，“好。”

男生的怀抱宽大有安全感，像是回到三年前的时光，她总爱黏着他，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他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她，那现在，久别重逢抱一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把我当小孩子了？”叶湛有些无奈的轻笑了声，他松开鱼挽，和她平视，眼里写满认真，一脸郑重的告诉她，“记住，你还有我。”

不知不觉就到了A栋的楼下，鱼挽看了眼还在身旁的叶湛，“我住这，就送到这吧。”

叶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挑了一下眉稍，“住几楼?”

“11楼。”

叶湛突然低笑了声，从她旁边越过，径直进了A栋的大门，路过她身旁时留了句话，拖长了些尾音，听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那，邻居小妹好。”

“？”

鱼挽在原地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追上去，“欸，不是吧，你也住这栋楼?！”

他们到电梯的门口时，刚好里面有人出来，于是他们也没等就进了电梯。叶湛先是替她按下11楼的按钮，又从容不迫的按下12楼的按钮。

鱼挽睁大了眼睛，“你你你，住我楼上啊？！”

“嗯。”叶湛懒洋洋的靠在电梯里的墙上，鱼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颔首示意，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问她，“电话号码多少?”

鱼挽报了一串数字，只见他细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按了一会存下，又问道，“微信呢?”

“直接搜手机号码就可以了。”

叶湛点开添加好友输入她的手机号码，低声念出她的微信名，“羡鱼？”

“嗯。”鱼挽应了声，转眼间11楼就到了，电梯门打开，她没再多问走了出去，转身跟他挥了挥手，“晚安，早点休息。”

叶湛抬头看着电梯外的小姑娘，嘴角勾起笑起来，跟她互道晚安。

12楼的12-6。

叶湛取出钥匙，转动锁孔开了门，伸手打开家里的灯，换了拖鞋，坐在沙发上，脑子却不受控制的回想起那个拥抱。

小姑娘真的好小一个，比看着都小，身上还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叶湛闭眼，抬起手用手背挡住眼睛，往后靠在沙发上。

操。

真他妈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