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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一片静谧，皇帝倏地安静下来，余下的后半句话没说出口。

德胜低着头，视线落在脚尖，呼吸也变得清浅。

经此一事，慕舆湛倒真安分了些，每日就在府上待着，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闻惊舞问了几回，见许若芸在府上不受委屈，这才彻底放心。

这天晌午，闻惊舞正在檐下打盹，云静快步走来。

“王妃，四皇子妃来了。”

闻惊舞一下子坐起来，“你见着人了没有？脸色如何，看着受委屈没有？”

一连串问题问懵了云静，她逐一回话：“见了，四皇子妃脸色好得很，像是有什么好事呢。”

闻惊舞听了这话，提起的心放下，又坐了回去，“请她进来吧，红枣去备茶。”

不多时，许若芸款款而来，一身烟蓝色裙装温婉柔和，面上带着喜意。

“王妃。”

“坐吧，今天怎么想到过来？”闻惊舞点了点一旁的椅子，因为嘴里吃着东西，声音有些含糊。

许若芸从袖子里取出个什么，说：“我嫁妆里有几间铺子，素日都是底下管事看帐，今儿我去看了，拢共有上万两余钱，这不，专门给王妃备了份礼。”

说着，许若芸抬手，心竹忙捧着匣子上前。

“瞎客气什么，我又不是为你这些，你……”闻惊舞摆手推拒，她只是看不惯，要真收了，反倒像是另有所图。

“啪”一声，许若芸打开匣子，里头是一张薄纸。

“这是其中一家医馆的契子，底下人不善经营，也就勉强度日了，王妃擅医，兴许这医馆在王妃手里反而用处更大。”

闻惊舞卡了一下，愣愣看着匣子里的纸张，她倒也不是开不起医馆，只是…?

“这我可收不得，别的就算了，这是你嫁妆里的，我收了算怎么回事。”闻惊舞忙要合上匣子，却被许若芸一拦。

“我已经问过父亲母亲了，受王妃如此大恩，怎么谢都不为过的，王妃若是不收，我回去可不好交代了。”

话说到这份上，许若芸连许大人夫妇都抬了出来，闻惊舞再要拒绝也有些不妥，只得接了过来。

闲谈几句，许若芸提议去医馆看看，闻惊舞也没什么事，索性答应下来。

四皇子府与玄王府之间的地段，一家医馆半开着门，伙计趴在柜台上，上下眼皮直打架。

“吱——”

刺耳的声音响起，伙计眯着眼抬头，“大夫今天不在，若要看诊，还请改日再——小姐？”

看清来人是谁，伙计赶忙跑了出来，“您怎么来了，快请里面坐，这位是？”

“我将医馆转手了，以后她就是你们的主子。”许若芸侧过身子，让出身后的闻惊舞。

伙计讷讷半晌，正要言语，大门再次被推开，中年男人背着个唇色乌青的老人，进来就要将人放下。

“大夫，我……”

“我们家大夫今天不在，你去别家问问。”伙计转头看了一眼，仍是方才的说辞。

男人脸色一变，求道：“我爹发了急症，这是最近的医馆了，再找另一家恐怕来不及，您帮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

“我看看。”

闻惊舞已经在一侧观察过老人的症状，将老人从他背上扶下来，使其在一边躺平。

“这是？”男人愕然，看向一旁的伙计。

“这是我们医馆的老板，她既然说能看，你等着就是了。“

伙计虽这么说，却分明存着些看热闹的心思，并不相信闻惊舞会什么医术。

男人也是病急乱投医，顾不得怀疑，将老人病发前的情况说了。

闻惊舞一心二用，听他话时，手已经在老人喉结下方摸索。

“病人昏迷前是不是吃带核的东西了？”

男人说到一半忽然被打断，张着嘴想了半天，“是吃了几颗果子，平时也吃，从没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闻惊舞了然，这是果核进入气管，引起的窒息，如果不尽快取出，老人很快就会因为呼吸不畅而丧命。

“大夫，您到底能不能治，实在不行，我背着我爹去别的医馆再问问，别真在这把人给耽搁了。”

半天没见闻惊舞有动作，男人心里有些没底，迟疑着就要上前。

闻惊舞一把拦住他，笃定道：“你抬到别的地方反而没人能治，京城上下只有我敢治。”

这话未免太自信了些，男人心中暗暗思忖，对闻惊舞越发不信任。

闻惊舞却所言非虚，果核已经被咽了下去，想用寻常方法取出来是不可能的，唯有划开咽喉。

这一不小心就会背上人命的事，没有哪个大夫敢往身上揽。

唯独闻惊舞，她身负空间，反倒比他们多出些底气。

两句话的时间，家里其他人也赶了过来，见男人还没下定决心，闻惊舞道：“不如我先治，你一个人到其他医馆去问。”

“反正你家里人已经在这儿，我总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唯今之计也只有这样，男人叮嘱了弟弟几句，飞快跑了出去。

闻惊舞拉上帘子，将其余人都推了出去。

确定四周没有缝隙，闻惊舞从实验室拿出手术刀及一应手术用具，给自己戴上口罩。

刀刃平稳划过咽喉下方，闻惊舞甚至感觉到刀刃触碰硬物，血涌出的一瞬，她就将止血棉压上，另一只手拿起镊子。

“当——?

硬物落入瓷杯，闻惊舞游刃有余，开始缝合切口。

外面的人听不见动静，心中开始惶恐，冲上来就要将帘子扯开。

“你干什么！”

红枣瘦弱的身体爆发出力量，一把推开了他，“夫人刚才说得很清楚，不能进去打搅，你是要害死你爹吗？”

老人的幼子本就十五六的年纪，心智不坚，被红枣这一质问，顿时就慌了神。

“你瞎说，谁知道你们夫人医术怎么样，年纪轻轻一个女人，张口就说能救，我还没怀疑她糊弄人，你竟然倒打一耙？”

“你才不辨是非，是你们上门求人医治，现在人还在里面，你就开始闹，你到底是何居心？”

素来安静的医馆忽然吵成这样，不多时便吸引了许多人驻足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