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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便是回门的时候。

赵砚终于消停了，让季桑睡了个好觉，免得第二天起不来。

因季樱生了孩子，孙氏忙着去照顾女儿坐月子了，季桑这里，她是顾不上了。

季家今日格外平静。

季桓和季桃兄妹两个在门口迎了季桑夫妻二人进门。

两人客客气气地见礼，喊了姐姐姐夫。

季桃走到季桑身边，笑道：“二姐姐和姐夫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般配。”

季桑塞给她一个荷包，也笑道：“果然长大了。”

从前季桃都不爱说话，今年倒不一样了。

季桃看看季桓，说道：“我总要长大，也好替哥哥姐姐们分担一二。”

她娘只顾着季樱，季桓她也放在心上，只有季桃，是孙氏根本想不起来的。

好在季桓心思正，念着妹妹，希望季桃能和季桑多来往，到底是同父的姊妹，是有些亲情在的。

季桃很听哥哥的话。

季桑道：“你跟你哥哥一样，都聪明。”

阿弥陀佛，苍天有眼，家里就只出了个季樱，没有第二个了。

季桓和赵砚打了招呼，赵砚也客客气气地和季桓说了几句话，做出了姐夫的姿态来。

见了季老爷，夫妻俩也见了礼。

季老爷看看这个女婿，只觉得十分满意，连连点头：“好，好，快坐下，今日我一定要和贤婿多喝几杯。”

季桓道：“爹，您有伤在身。”

季老爷看了儿子一眼：“这点小伤算什么，我今日高兴，一定要喝个痛快才行。”

瞧瞧他这女婿，多好啊。

长得好，又有身份，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他这一个女儿，比何家那些送出去的女儿不知强出多少去了。

哼，他们当了官又如何，都不如他有个好女儿。

季老爷看着季桑的面容，越发地慈爱起来。

季桑被他这无比慈爱的眼神看着，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浑身都难受起来，挤出个干巴巴的笑容来。

季桓和季桃兄妹二人，都闭上嘴，什么话也不说了。

赵砚应承下来，道：“好，小婿今日带了两坛好酒过来，正好陪着岳父痛饮。”

季老爷看向赵砚，连连点头，满意得不得了。

季桑受不了，给赵砚使了个眼色，说要去看王姨娘。

季桃也跟着季桑一起走了。

出了门，季桃道：“二姐姐，如今爹是最看重你和姐夫了。”

季桃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父亲，好像赵砚是亲生的，他们是捡来的一般。

季桑笑了一声：“算了吧，这看重谁受得起，你在家小心些，仔细爹给你许配个他看重的，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季桃想起何家那些被送出去当小妾的女儿，心里头十分难受。

季桑不是要恐吓她，说道：“放心，你哥哥在，他不会让季家那样的。”

季桃心里明白道：“也要辛苦姐姐了。”

季桑点了点头，叫季桃回去，自己去了王姨娘那边。

王姨娘还有一两个月才生，但肚子也不小了。

她精神极好，人也不算太胖，应该会顺利的。

“二姑娘坐，”王姨娘笑道，“姑娘嫁了好人家，看着气色都好了。”

季桑心说多亏昨晚上睡得早啊。

“姨娘和弟弟怎么样，都还好吗？”季桑问道。

“都好，隔几日就会请郎中过来，都说胎儿康健，我身体也好，肯定能够母子平安的。”王姨娘抚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满是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她看向季桑：“我看姑娘你身子骨也好，说不定马上就能有孩子了。”

季桑笑笑，她道：“姨娘的肚子能摸吗？”

王姨娘自然答应，季桑便坐过去，摸了摸她的肚子，感觉里面的孩子在动，她露出温柔的神色来。

她从前也摸过自己姐姐的肚子，但时日久了，都要忘记了。

王姨娘道：“都说这孩子在我肚子里养得很好，真是多谢二姑娘了，待我生下这个孩子，凭姑娘差遣。”

季桑收回手：“我没有什么好差遣你的，你只管好好教养这孩子，日后他喜欢读书，还是喜欢做生意都好，只要人品正直，好好做人，就是好的。”

季桓一个，到底是少了点。

再有一个男孩，到时候季家也能有更多的希望。

王姨娘听了这话，心里极高兴，她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她这孩子以后有指望，那她这当娘的，自然更有希望了。

中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他们家人少，索性就一起坐了。

季老爷一条腿还搭在椅子上，已经喝得半醉了。

赵砚喝得少些，大部分时候都在劝酒。

“唉，当年我读书时候，也是有望金榜题名的，可惜造化弄人，叫我耽误了前程，我这心里头十分遗憾啊！”季老爷红着脸，又说起自己的曾经来。

季桑和季桓、季桃三个人听得多，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都不想应和他。

他们都知道，季老爷科举不成，是他自己不肯下苦功读书，吃不了苦头，家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要他操心过。

季桓只觉得万分尴尬，时不时看着赵砚，生怕对方露出嘲讽之意来，叫自家难看。

不过赵砚从头到尾都很镇定，没有露出一点不妥的神情来。

季老爷又道：“好在我几个孩子都有出息，也算弥补了我心中的遗憾。”

赵砚面不改色，道：“正是，岳父可以放心了。”

赵砚偶尔接两句话，季老爷便又可以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了。

季桑都已经吃饱了，季老爷还没说完。

他已经大醉了：“贤婿啊，贤婿，你是真不错，日后我的指望，全在你身上了，你可要好好做官啊！”

有了这个女婿，日后在他那一众好友里，就算是当了官的，也比不上他了！

他再也不用捧着别人，苦苦熬着，等自己的亲生儿子出人头地了。

他终于要出头了！

看以后谁还敢笑话他，把他年轻时候的丑事翻出来！

这话一说出来，季桓的脸都黑了，他嚯地站起来，上前扶着季老爷，道：“姐夫，爹喝醉了，我送他回去休息。”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他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从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季桓心中对父亲越发地失望了。

季桓只觉得羞愤！

季老爷还要挣扎：“没有，谁喝醉了，你这小兔崽子，你爹我没有喝醉！”

季桑叫了两个小厮进来，叫他们帮忙把季老爷送去休息。

“坐下吃饭，”季桑对赵砚和季桓二人说道，“吃饱了再说。”

赵砚方才只喝了几杯酒，季桓则是根本吃不下去，这会儿季老爷一走，终于安静下来了。

季桓脸色不好看，他是真吃不下去的。

赵砚在季桑身边坐下，安静地吃起饭来。

季桑则看了季桓一会，季桓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季桓脸都要红了，季桑道：“吃饭，吃完去了书院，好好读书，别想东想西的。”

季桓心里明白这一点。

季桃拉了拉哥哥的袖子，给他夹了他爱吃的东西。

季桓的脸色这才好些，默默吃起饭来。

临走前，季桓对季桑道：“父亲那边，我无可奈何，还是要辛苦姐姐。”

季桑笑道：“你知道我辛苦就好。”

季桓朝她行了一礼。

他爹这个人，真的是要好好管着的。

季桓读书明理，觉得在这个家里，他爹就是有破家本事的人，绝对不能放任。

他娘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夫妻俩真是一对儿！

从前他觉得季桑的手段激烈了点，现在季桓不这么觉得了。

他只希望自己赶紧把书读好了，过几年挣个功名，娶个厉害女人回来，好好正正季家的风气。

赵砚道：“你这弟弟是个明白人。”

季桑道：“是，季家还算有点指望。”

赵砚知道她希望季家能好起来，道：“那王姨娘不是怀了个男胎，这个不行，就教那个，你放宽心。”

季桑颔首，靠在丈夫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