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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爷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个年轻人，相貌体态都是不错的，一个脸上带笑，抱着孩子，另一个神情肃然，看着不容易亲近。

上下打量过后，他便露出满意的笑容。

两人向武先生和季老爷见礼。

武先生还没说话，季老爷先道：“免礼，免礼。”

随后他看向抱着孩子的年轻人：“这就是赵郎君吧，真是气度不凡，卓尔不群，我一眼便看出来了。”

陆慎：“……”

赵砚上前半步：“在下赵砚。”

堂屋里安静地落针可闻。

武先生心想，他不是说过吗，赵砚比陆慎高两寸，这还算是容易看出来的吧，他方才就没听自己说了什么吗。

这可是季桑的婚姻大事！

陆慎笑呵呵地说道：“大约是我抱着孩子，您这才误会了。”

季老爷赶紧说道：“对，对，是我误会了，不知你是？”

季老爷也没想到自己一开始就认错了人，这赵砚也是，明明是他的事情，为什么他板着张脸，也不管孩子，旁人都比他笑得高兴。

“在下陆慎，我这弟弟不善言辞，今日来拜见您，我特地陪着他过来。”陆慎说道。

季老爷听他说姓陆，眼睛立刻就睁大了。

他打听过了，宁国侯府就是姓陆的，这位只怕是宁国侯府的郎君。

季老爷的笑容更加和气了，他心想，什么锦衣卫，这侯府的郎君，才是真正有前途的。

其实季老爷从前并不会这么想，他之前是真的有点读书人的体面和骨气的。

只是自从他那姓何的同窗回京之后，季老爷的想法就变了。

他发现对方之所以能够顺利升到京城，是因为送出去好几个美貌庶女，傍上了得力的人，这才有今天的。

季老爷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有些唾弃。

之后他们两家的婚事不了了之，何家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他的官位险些保不住，但他这回又送出去一个十三岁的美貌女儿，似乎是给了个没根的太监，于是峰回路转。

季老爷从此便开始打量起自己的女儿们了。

季樱已经出嫁，指望不上了。

但季桑和季桃还没有嫁人，若不是武家挡在季桑前面，他只怕早想托那位同窗，将季桑给送走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季老爷已经全然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赵砚比季桑更明白这个道理。

一个人，他一旦做了越过自己底线的事情，他一开始可能会不习惯，但如果他因此得到了足够多的好处，那他就会无数次地越过底线。

当季老爷打算将季桑嫁给何家那个傻了的儿子时，赵砚就知道他已经走上那条路了。

赵砚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所以当初赵砚才会请武先生将季桑收为义女，以绝后患。

季桑之前和武岚开玩笑说，季老爷可能会不同意婚事，将她逐出家门。

之后也震惊于父亲问起陆慎的事情，可见季桑已经不了解她的父亲了。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季老爷已经今非昔比了。

赵砚让她认到武家，绝不是多余的举动，他当时已经能够预料到许多事情了。

赵砚不见得需要武家帮扶，但季桑身为是女子，让她认下这门亲，是很有必要的。

陆慎将善思放在地上，免得孩子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道：“听说季二姑娘身边有两个孩子，大的跟我们善思年纪相仿，不如叫他们一同玩耍。”

季老爷看看那个男孩子，善思这时候笑吟吟说道：“是弟弟妹妹吗，我要跟弟弟妹妹一起玩儿。”

季老爷赶紧道：“好，好。”

虽说把季桑嫁给这个高门大户的郎君是不行了，但陆慎应该是看重赵砚的，那嫁给赵砚，也勉勉强强了。

善思便跟着侍女，高高兴兴地去找季桑跟鹊儿燕儿了。

几个孩子有两天没见了，燕儿立刻上去跟善思说话：“哥哥，我好想你！”

善思笑着摸摸妹妹的头，然后拿出带来的糖给妹妹，又看着鹊儿。

鹊儿咳嗽了一声，皱着眉头，背着手，站得笔直，学着大人的样子说道：“你来了。”

善思哭笑不得，无奈道：“嗯，我二叔来拜见长辈，我来看看弟弟妹妹。”

鹊儿点头：“好，等会儿我也要去见见你二叔。”

他忙了这些天，已经准备好了。

鹊儿这口气，可比前头他那个外祖父强多了。

善思忍笑：“好，应该的。”

善思也学着陆慎说话的姿态，看着鹊儿回答他。

弟弟这些天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连学业都快耽搁了，善思真的非常好奇。

“我那姑娘为了两个孩子，还特地搬到外面住着，两个孩子穿衣吃饭都不假手于人，我们劝都劝不住，还因此耽误了婚姻大事，她一定能把赵小郎君照顾好的，不是我自夸，我这个姑娘，绝对是称得上贤良二字，当得起一个家的。”季老爷在两人面前将季桑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陆慎心中好笑。

季桑是个不错的姑娘，但非要说她贤良，季桑自己听这话，怕是都要脸红。

“那是最好。”陆慎道。

赵砚则心想，虽然季桑这个爹越发地离谱了，但他夸季桑的话还算不错。

武先生则在后面感慨，觉得这两个年轻人真真正正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希望他们俩成了一家人后，能够好好地过日子，别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了。

说了会话，陆慎对赵砚道：“善思会不会怕生，你去瞧瞧。”

赵砚闻言，起身就走了。

陆慎看他走远，便对季老爷道：“见谅，这婚事，我觉得是很好的，只怕我这弟弟还是不情愿，咱们不如趁早定下来，不然我过些天要出京办差，怕是这婚事办不成了。”

季老爷一听这话，便有点着急了，说道：“这，这……”

武先生一皱眉道：“着急什么，我们家的女儿是嫁不出去了，硬塞给你们的吗，办不成就办不成，多的是好郎君要娶她！”

“季贤弟，你不要着急，我回头给那孩子说个有功名的读书人！”

武先生出了名的脾气直，季老爷生怕他真的不答应，忙说道：“贤兄，先不急，咱们慢慢说。”

有功名的读书人当然很好，但要等他们出头，起码要等十几二十年。

季老爷真的担心自己等不到那一天，还不如现在让季桑嫁个有官身的，让自己先风光几天。

再说了，读书人想出头，难啊。

说不定一辈子就只是一个读书人，哪能指望得上。。

武先生虽是在做戏，但也被他这样子气得不行，找借口说去更衣。

等人走远，季老爷对陆慎道：“我这姑娘，我还是能做主的，咱们早些将婚事定下来吧。”

陆慎自然答应了，说回头请媒人上门。

不管怎么样，婚事先体体面面地定下来，不能叫人挑出一点错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