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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院里追打了一回，季桑最后被武岚抓住，跑得气喘吁吁。

“你可真有本事，什么小孩子为了你打起来，你还要到我这里来显摆，那两个孩子加起来有十五吗？”武岚笑骂道。

季桑笑道：“有十四了，差不多。”

武岚忍俊不禁，拍了她一下：“算了，你既不想瞧，我也不能逼着你，咱们坐下歇一会儿。”

季桑颔首，两人在外头的亭子里坐下。

只是过了会儿，武岚的儿子睡醒了，正在哭闹，她得去瞧瞧。

季桑还要留下看着三个孩子，只叫她将孩子抱出来玩儿。

燕儿到处乱跑，季桑突然听见她的哭声，赶紧穿过一道门，跑过去查看。

赵善思也周见鹊也忙过去瞧，那青衣书生正束手无策地站着，他也实在不好贸然去抱别家的女童。

季桑忙去将燕儿扶起来，青衣书生十分抱歉，说道：“姑娘，不好意思，这位小姑娘走过来，我没有注意，她撞在我身上才摔倒了，快看看她可还好？”

季桑看看她手上被硌出来的印子，将孩子抱起来，道：“不妨事，只是摔疼了，并未伤着。”

季桑瞧了一眼，这位似乎正是那姓周的书生。

青衣书生这才放心：“那就好，那就好，姑娘再去瞧瞧，别留下什么伤痕。”

季桑只说没事，没有同他多言，带着三个孩子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周书生也没久留，忙回屋去陪武先生说话。

武先生道：“你做什么去了，再不回来，我都要叫人去找你了。”

周恪讪笑：“方才不慎撞到个小姑娘，她摔倒哭了，吓我一跳。”

武先生道：“你撞上我那小学生了。”

燕儿才三岁，可不就是他最小的学生。

“先生，您有大才，不肯出仕便罢了，这几年也不肯教书，竟然教导几个小孩子去了。”学生们对他不肯留在书院颇有怨言。

武先生看了他们一眼：“算了吧，我教你们，你们早早就吃上我的豆腐饭了，教他们小的，指不定谁送谁呢。”

这是玩笑话，不过教导几个听话懂事又可爱的小孩子，可比教这些要科举的学生们容易多了。

学生们纷纷说道：“先生，我等哪有您说的这样，您就是偷懒。”

“诶，对了，”他笑着吩咐小厮，“让我的小学生们过来。”

没一会，善思周见鹊和燕儿便来了。

武先生这回在学生们面前考校起小孩子来，学生们也都笑着在一旁称赞，场面很是和谐。

周见鹊将屋里几个人全都打量了一遍，若有所思。

武先生瞧他这模样，笑问：“见鹊想什么？”

周见鹊顿了好一会，才说：“我在想科举。”

赵善思近来更了解这个弟弟，心想只怕他又有什么新奇的想法了。

“你才多大，就想着科举了。”学生们惊讶地看着他。

老实说，谁家这么大的孩子，不是在想着玩儿呢，这个孩子竟然想起科举来了。

他知道科举是什么吗？

“当然要想，读书科举，是要做官的。”周见鹊说道。

“诶，读书是为明理，岂能如此功利，”有学生很不赞同这话，“先生，你可要好好教导周小郎君才是。”

武先生只是笑笑，并不反驳。

周见鹊也不与人争长短，只是坐在旁边，听其他人说话。

赵善思小声问道：“你想什么呢？”

周见鹊在他耳边回答：“先生和岚姨姨要给小姨说亲的，我当然要来瞧瞧哪个最好。”

他实在很关心季桑的终身大事，小小的身躯有大大的想法。

赵善思没说话，也仔细打量起几个人来。

燕儿才背完一首词，又有书生说笑道：“周姑娘如此，便是极聪明了，若是读得太多，长大后可要不好嫁人了。”

燕儿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一点不客气道：“是，男人都喜欢傻子，不喜欢聪明姑娘。”

这话武先生和季桑都提起过，燕儿听着这人不许自己读书，便用这话堵他。

那书生没想到燕儿嘴皮子这样利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总不能和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吵架吧。

武先生也横了那学生一样：“只愿你日后不要生女儿，哪个姑娘投胎到你这里，实在是受苦的命！”

看看，就是这样迂腐的学生多了，他才不想在书院教书的。

周恪见武先生要生气了，忙道：“先生高看他了，张生要成亲，尚且说不到好人家的姑娘，子嗣一事尚远。”

张生不敢触武先生的霉头，忙将嘴闭上，不敢再说。

但他心里还是那个想法，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读书有什么用，会伺候丈夫，会生孩子不就够了，先生真是奇怪，身为男子，竟为女人出头。

还有这个周恪，敢这样说他！

哼，等他明年金榜题名，定然能够娶到个听话乖巧好生养，尤其会生儿子，会伺候丈夫和公婆的好媳妇。

三个孩子在屋里带了许久，这才出来。

傍晚季桑告辞，武先生那几个学生也在这时离开。

那张生瞧见季桑带着三个孩子上马车，称赞道：“这是先生家的亲戚吗，这个女人好生养，膝下竟有三个子女，真不错，个子也高，我以后也得找个高的，生的孩子也高。”

友人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背后议论女眷，成何体统。

周恪更是下定决定日后要远离张生。

先生早说了三个孩子的姓名，根本不是同姓，二来那女子不过十六七岁，虽不知为何小姑娘对她喊娘，但她装扮，显然是未婚女子。

周见鹊靠在小姨身上，道：“小姨，我方才瞧过武先生的学生们了。”

季桑：“你瞧他们做什么。”

赵善思接话道：“姨姨，他们几个都不好，有两个相貌不周正的，有两个不如姨姨高的，还有个迂腐的，不肯女子读书，还有个说假话的，姨姨，咱们还是再瞧瞧吧。”

说假话的那个，是说读书不为科举只为明理的，两个男孩都觉得他说假话，辛苦读书，肯定是为功名利禄的，便是孔圣人，还要带着学生去各国游历，想当官呢。

季桑听了哈哈笑起来，没想到他们还有探查旁人品行的本事，武先生他知道吗。

周见鹊却道：“我觉得有个还不错的。”

季桑道：“哦，是哪个？”

“与我和妹妹同姓，也姓周，我觉得这个不错。”周见鹊说。

赵善思抿嘴，回想起这个姓周的书生来，但想了半天，他都没想出反驳的话来。

善思只能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还是要长久打算的。”

周见鹊道：“是，所以没有立刻选他。”

善思想了想，左右只见这一回，他们马上就要去庄子说避暑了，日子长了，弟弟就记不起来了。

季桑看他们争辩，只觉得哭笑不得，谁家的小孩会考虑这么多事情呢。

只有她家的。

哪天看看陆决有空，请他出来和他们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