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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红妆点头：“那时我不大理她，她自己在那里碎碎念，所以……所以我虽然听到了，却没往心里去。”

陆垣愣了好一会儿，呼吸渐渐变的急促，张了几次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从小，他是大半时间是跟着爷爷在部队长大的，和父母的感情就不比弟弟妹妹亲近。

后来因为要和计家联姻，又和父母决裂。

再后来，是被连累下放，那漫长的十年……

当他知道家里别的人都早已经回到京城，只有他被放弃，他对父母的最后一丝念想也彻底被击溃，恨到不想再回京城。

后来，为了妻儿他回来了，却不愿意再承认那个家，甚至不愿意再做陆家人。

可是现在，这些蛛丝马迹告诉他，他的认知出了偏差，这一切都是误会？

“陆垣，你……你要不要和你父母好好谈谈？”荆红妆问。

刚回来那几年，虽然见过几次，可是一方仍然认为和计家的联姻没有问题，另一方却完全不想和他们交流，所以任由关系僵化。

陆垣沉默一会儿，咬一咬牙，轻轻摇头，在荆红妆开口之前说：“等我把这件事查清楚再说吧。”

“这冲突吗？”荆红妆问。

陆垣正视她，慢慢的说：“你刚才也说过，方国飞回来，找过计长风。假设他背后的人就是计长风，有个情况就说不通。”

“什么情况？”荆红妆问。

陆垣说：“计木兰的心思，不要说身为计家人的计长风，我们大院里的几家都明白，如果有机会，计木兰应该是很希望我能回京的，计长风没道理会背后动手，让方国飞顶替我。”

说的也是！

荆红妆张了张嘴，喃喃的说：“难道说，方国飞背后的人不是计长风？或者，计长风不是我们所认为的那样，支持计木兰？或者，方国飞背后另外有人，而且这个人……”

说到这里，眸子一亮，立刻问，“有没有可能，其实是另外有人惦记计木兰，知道你爸妈在跑手续让你回来，就找了一样是京城知青的方国飞顶替了你？”

这个猜想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却也合情合理。

陆垣默想一会儿，微微点头：“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他有可能是认识计长风的，指点方国飞去找计长风安排工作，也不是不可能。”

“有迹可查吗？”荆红妆立刻问。

陆垣向她看一会儿，慢慢开口：“查计木兰身边的人。”

荆红妆瞬间皱了眉：“要不然，这件事告诉陆霁，让……让她爹去查？”

陆垣沉默一会儿摇头：“不，不管他们查到哪一步，反馈回来的，也未必是事实。”

是啊，前几年，他们还在极力劝说陆垣承认和计木兰那门婚事呢。

荆红妆想一想点头：“也好！”

陆家和计家的圈子，本来就是高度重合的，虽然陆家已经今非昔比，可是人脉还在，尤其是陆垣，从小跟着爷爷在部队长大，以前结交的不仅限于权贵的圈子，在经过一番洗牌重组之后，人脉更是打破了原有的边界。

过年，借着走亲访友的掩护，更加方便走家串户，短短几天，几份不同的资料已经送到陆垣手上。

荆红妆拿过来，一份一份的看着。

这些资料上的人，都是在陆家出事之后，陆续出现在计木兰身边的人，有男有女。

前边几年的人，荆红妆都很陌生，陆垣却能说出来历。

有一些，是原本也属于权贵，可是和他们那个圈子没什么交集的。而大乱开始，随着一些平衡的打乱，也和计家扯上关系。

还有一些，原本只是普通的富贵之家，在大乱开始之后，也逐渐进入政界。

更有一些，原本只是普通百姓，乘着大乱的狂风，扶摇直上，和计家有了关联。

而不管原来是什么出身，也不管现在已经达到什么地位，无一例外，都是有迹可查。

这些人，也或多或少出现在计木兰身边，关系或深或浅。

荆红妆翻动的手指在某一页停下，上边记录的正是方国飞，情况和他们调查到的一模一样。

从七五年回城之后，他最先和计长风有了某种联系，后来，又偶尔出现在计木兰身边。

不多，可也不少。

荆红妆扬眉：“这方国飞不止是顶替你回城，还是抛妻弃子，调查到的资料可见，这十几年他没有再娶，难道是为了计木兰？”

陆垣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荆红妆再往下看，目光瞬间被吸引。

就在方国飞和计家共同的关系栏里，赫然出现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霍天磊。

说陌生，是因为不管是对计家，还是对方国飞的调查中，从来没有见过。

说熟悉，是因为这个人凭空出现在鹏城，他是木兰地产鹏城分公司的负责人，木兰地产的副总经理。

再往后翻，越过两个人，荆红妆找到了霍天磊的资料，微微扬眉，诧异的去看陆垣。

霍天磊的资料，几乎空白，他是在七四年突然出现在计长风身边，身份来历，只有简单的几笔，表明是京城本地人，父母一栏，只有名字，没有职务，也没有家庭住址，兄弟姐妹，无！

其实这样的人，在整个社会的底层比比皆是。

很渺小的百姓，穿梭在这个城市，上数几代都没有过正式的工作，到处打零工，图一餐温饱。

也没有自己的房产，就是那些杂乱的房子之间，找一个缝隙，搭一个窝棚，就是一处容身之地。

可是，这样的人，是怎样出现在计长风身边，还占有一页资料？

简单的一份资料，陆垣反反复复看了几回，沉吟一会儿说：“在七四年之前，这个人的来历没有办法考证，可是七四年之后应该有迹可查。”

七四年，这个人出现，七五年，就发生方国飞顶替陆垣回城的事情。

重要的是，当时他是计长风和方国飞之间唯一的联系。

调查的重点，再一次放在方国飞和霍天磊两个人的身上。

而调查的结果，霍天磊资料没有任何的突破，方国飞的回城手续却查到了另一个人——钱志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