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与此同时，皇宫承明殿。

萧楚一晚上没睡着，自从从嘉和宫回来以后，他满脑子都是洛冰的话，那和离书已经被他捏得看不清楚上面的字迹了，但他一打开，那字迹仿佛活了一样往他脑海里钻。

早上常衡来叫他时，他把常衡赶走了，让常衡不要来打扰自己，他需要冷静，他需要仔细思考自己究竟哪里让洛冰不满意了，还有，洛冰为何一心想要和他和离。

“皇上。”常衡敲敲门旋即推门而入，他已经快一整天没见着萧楚了，早上萧楚把他打发走后，他便一直在门外守着，结果萧楚愣是一整天都没有踏出过房门。

他刚推门进来就看到萧楚坐在桌子边，手里捏着一张白晃晃的纸，他看不清楚萧楚的面容，只以为萧楚这是在想事情。

“皇上，虞姑娘和付小姐求见。”他垂眸轻声说道。

萧楚仿佛没有听到常衡的话，只是紧紧捏着手中的和离书。

“表哥？”常衡话才落没一会儿，身后便响起了付曦蓝的声音，随后那声音便靠近了萧楚，“表哥，你在做什么？曦蓝今天一整天都没见着你。”

付曦蓝身后跟着虞飞燕，虞飞燕是洛冰生母虞芸娘家人，容貌与洛冰有七八分相似，这次进宫是跟着自己母亲进宫探望太后的，探望太后期间她遇到付曦蓝，听到付曦蓝说要来找萧楚，便也跟来了。

“虞飞燕见过皇上，皇上万福。”虞飞燕娇笑着对萧楚行礼。

萧楚这才抬头看了三人一眼，三人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萧楚两眼布满红血丝，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皇上，您这是……”常衡被吓了一跳，“皇上莫非一宿没睡？”

萧楚眼睛死死盯着虞飞燕，虞飞燕和洛冰长得太像了，但洛冰明显没有虞飞燕乖顺。

虞飞燕见萧楚一直盯着自己，心里小鹿乱撞，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皇，皇上。”

看着虞飞燕绯红的脸颊以及黏在他身上的眼神，萧楚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种眼神他看过无数遍，许多年前，这种眼神一直跟随着那个人，自从那个人离奇失踪以后，这眼神便落到他身上。

这十年来，他看得太多了，从少不经事到如今的一步一算计，随着他成为太子，坐上这皇位，这种眼神就更多了。

他很清楚这些人喜欢的并非他这个人，而是他现在所处的地位，正因为如此，他才厌恶，这么多年来，他身边除了常衡和司风，再无他人。

那些人畏惧强权的同时，又渴望得到这份权利，他作为支配这份权利的人，这上弦国唯一一位的强权支配者，他以为所有人都会畏惧他，偏偏就是这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个一直不把他当皇帝看待的人。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和离书，心中暴戾横生，他一直以为这一年他们相处得还不错，洛冰不会想着离开，谁知在洛冰心中，太尉府始终是比他重要。

他，原来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罢了。

刺啦——

和离书被萧楚撕成碎片，想要和离，这辈子都别想，他绝对不会放洛冰离开的。

“皇，皇上。”常衡三人被萧楚的举动吓了一跳，常衡担忧的看着萧楚，似乎从昨晚上萧楚就不太对劲。

他看了一眼洒落在桌子上的纸，纸张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但他还是看到了纸张上还有模糊的和离两个字。

啪嗒一声，他手中的拂尘掉到地上，“皇上……”

“滚！”萧楚把碎纸全部挥洒到地上，怒瞪着三人，就算是已经过了一天了，洛冰的话语依然还回荡在他耳边。

今早他听常衡说洛冰一早就出了皇宫，他想，对洛冰来说，和离一事，根本就影响不到她吧。

如果影响到了，洛冰又怎么会这么早就出宫，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

“她会不会不再回来了？”这个念头在萧楚脑海中浮现，随后像是病毒一样扩散占据他大脑，他捂着脑袋，心里很难受，但他似乎别无他法。

常衡三人被萧楚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付曦蓝和虞飞燕更是瞪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萧楚。

常衡虽不是第一次见到萧楚发脾气，但这次情况很不同，他颤着手把付曦蓝和虞飞燕请出了承明殿。

“常公公，皇上怎么了？”付曦蓝和虞飞燕都没有注意到刚才纸张上的内容。

常衡垂眸摇摇头，“咱家也不知，二位先行回去吧。”

虞飞燕和付曦蓝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后怕，刚才萧楚怒瞪着他们，那满眼的红血丝，看着就像个恶鬼。

“好。”两人赶紧点点头，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承明殿。

等两人走了，常衡又返回了萧楚寝宫。

叩叩两声，常衡不怕死的推门进了寝宫内。

萧楚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常衡很是心疼，上前安慰，“皇上，娘娘怕是昨日误会了，兴许皇上向娘娘解释解释，娘娘就不会再闹脾气了。”

萧楚没回应，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昨日洛冰并非在跟他闹脾气，洛冰是真的想离开，是真的想脱离他。

过了许久，萧楚才开口问：“常衡，你说朕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朕一心只想要夺回兵权，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洛冰他们的感受，朕还将洛瑾等人全部收押，朕是不是一直在做伤害洛冰的事，所以洛冰才想要和朕和离。”

常衡显得很平静，跟随萧楚这么多年，他应该算是比任何人都了解萧楚，萧楚其实比任何人都心软温柔，只是很多人不了解罢了。

“皇上，皇上是上弦国的皇上，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上弦国，谈何错与不错？您只是选择了和娘娘不相同的路罢了。”常衡轻声安慰着，“而且，皇上其实也没有想过真的要洛少卿等人的性命不是？皇上是考虑了洛少卿和皇后娘娘的感受的，只是皇上并不信任娘娘，什么也不愿意跟娘娘说罢了。”

他忽然想起几年前先帝对他说的话：“常衡，你觉得太子怎么样？你觉得他能成一代帝王吗？”

他不记得当时他回答了什么，但是他一直记着之后万景帝说的话。

万景帝说萧楚虽足够优秀，但绝对不是一个帝王，因为萧楚心软，只是外表看上去比较冷漠罢了。

与其说萧楚是个冷漠的人，还不如说他是个慢热的人。

现在看来，万景帝恐怕是早就把萧楚摸透了，所以才有了当初的对话吧。

“皇上，皇上既然如此在乎娘娘，为何不跟娘娘说清楚呢？”常衡始终是心疼萧楚的，看着萧楚为了和离一事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他难受极了，“娘娘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她的想法也很简单，要是皇上把事情挑明了说，不都皆大欢喜？”

萧楚平时对朝政很有一手，在感情上却偏偏遇到个让他棘手的洛冰，只能说洛冰可能真的是萧楚的克星吧。

萧楚怔怔的看着桌子，他回想起这一年来，他似乎从来没有告诉过洛冰他的真实想法，不相信洛冰是主要，还有就是，他一直不愿意面对自己。

“咱家觉得娘娘挺在乎皇上的，就是，嗯，皇上可能比较在乎自己的面子，所以一直不愿意和娘娘正式谈一谈。”常衡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是看萧楚茫然的样子忍不住开始胡诌起来，毕竟要让一个帝王放下尊严，放下面子去和一个女子谈这方面的问题实在有点难。

“你先下去吧，朕想想。”萧楚挥挥手，就如常衡所想，要他一个帝王放下尊严去找一个女子求和实在太难。

不过，要是洛冰真决定要离开，他即便说清楚了，恐怕洛冰要走还是会走。

动用权利将洛冰留下来他不是没想过，但是，一想到自己动用权利将洛冰强留下来，洛冰肯定会恨他，甚至连见他都不想见吧。

又是叩叩两声，不过这次响起来的不是门，而是窗户。

萧楚这还没有说进来，窗户就被推开，司风又从窗户跌了进来。

萧楚这次是真没精力理会司风，见司风又摔得狗吃屎也当做没看到。

“皇上，属下有事禀报。”司风从地上爬起来一本正经道，“臣派去监视伶贵妃和明珠的人说最近看到明珠时常和一男子见面，臣查过，这男子并非宫中之人。另外，今日有一外地人出入丞相府，属下派去的人一直跟着这外地人，但跟了没多久，此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风的报告让萧楚没时间去想刚才常衡说的事情，他揉揉太阳穴，“宫中混进了宫外的人为什么现在才查到？看守宫门的人都是吃素的吗？”

“皇上，属下怀疑此人是被人乔装打扮后带入宫的。”司风这时候脑袋又很灵活，“属下听说两月前沁心殿时常出现男女争吵声，属下怀疑此人这段时间一直躲在沁心殿。”

萧楚身形一晃，一种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思虑过后沉声道：“把人带过来审问，另外，丞相府那边盯紧了，那外地人务必给朕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