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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到医院的大厅，已经没有多少人，毕竟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点，

还好，前台还在，

“诶，您好，我想找一下肾内科的秦大夫。”

前台抬起头，看向姜小白，

“肾内科？肾内科好像没有姓秦的医生，我给你找找吧。”

“好，谢谢。”

前台转过头，在面前电脑上一阵查找，

“没有，肾内科确实没有姓秦的医生。”

姜小白愣在原地，

“可，可是我女儿之前来看过一次，就是秦医生接的诊。可以麻烦您在查一下吗，有可能是最近离职了。”

“这个......”

“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说着，姜小白递过三张一百元，

前台看着钱，显然踌躇了片刻，贿赂前台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呃......我可以帮你问一下，钱就算了哈，你收着。”

拒绝后，她转身又在电脑上输入起来，

“稍微等一下哈，那边还没回复。”

“诶，好，谢谢您。”

姜小白站在一旁，手心微微出汗，

如果，没有，怎么办？

就好像，精神病院一样，

假的？错的？

“诶，找着了。”

前台的话语打断他的思绪，姜小白瞳孔骤然睁大，但下一句话便让他的心重新沉了下来，

“倒确实有个秦医生，秦宇成，但他两年前就离职了。”

“离，离职了？两年前？”

有些不死心的追问，

“对，两年前就离职了，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姜小白感觉有点晕，忙扶住一旁的隔栏，

没错，那个名字，就叫秦宇成，他还找他要过联系方式，但后者说他基本都在医院，一找就能找到。

前台看出他有些不太对劲，问道，

“没事吧？”

“没，没事，谢谢啊。”

有些踉跄的走出医院，看见话唠师傅的车就在不远处停着，

茫然的走上去，拉开，

“怎么样？”

花裤衩花衬衫的师傅扭过脸，顶着墨镜好奇的看向他，

姜小白拉开车门，重重靠在后座上，

不对，全都不对，

无论是精神病院

还是那个医生，

记错了？

可是，自己，居然会记差这么长时间？

欣程的病有两年吗？

自己从精神病院跑出来有这么久吗？

缺失的记忆去哪了？

“要不，我们先吃饭吧？”

姜小白微微闭着眼，看出他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师傅岔开话题道，

“都，都行。”

“你想吃啥？”

“不知道。”

“诶，我知道家炒菜馆不错，就是远点。”

“好。”

......

一顿饭，两人吃的也颇为沉默，

主要是姜小白不怎么回应，

对话大多以，

“嗯。”“是。”“对。”“哦。”

结束。

看出他的兴致不佳，师傅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喝着闷酒，看向窗外，

骤然安静下来，姜小白反而有些不适应，

看着师傅喝酒的模样，突然想起了他的病，

“师傅，你这，是不是还得注意饮食呢？可以喝酒吗？”

“嗯？”

难得对面主动开口，师傅有些意外，

“嗨，我没救了，医生说了，我晚期，拖，也拖不了几天了。”

随意的话语中透着沉重，姜小白微微低下头，

“师傅，那你家里人那边......”

“他们啊，他们早就走了。”

“啊——”

姜小白心情骤然复杂起来，抬起头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师傅似乎反倒看的开些，

抿了口酒，

“啧哈也是因为这病。”

“遗，遗传吗。”

“遗传？可能吧。”

师傅夹了口菜，墨镜遮住他的面容，看不清表情，

“原因有很多，不过，我更喜欢叫它，诅咒。”

说完，抬起头，墨镜后的双眼紧紧盯着姜小白，

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而这种压抑，让后者莫名的熟悉，

随后师傅摆了摆手，

“嗨，吃饭，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你也吃啊，这家菜真挺好吃的。”

姜小白还沉浸在刚才的压抑中，听到师傅的话才堪堪反应过来，

“诶，好。”

或许生命总是如此，构筑起无数的概念，也构筑起无数的谎言，

我们沉浸其中，并为之死去。

什么是真实？

或许没有什么是真实。

只不过是被坚定，又被回复的自我欺骗。

......

吃完饭，师傅直接向门外走去，姜小白走向前台，却被喊住，

“走啦，付过了。”

看向前台，后者微笑着点点头，肯定了师傅的说辞，

“师傅，这，不合适吧。”

师傅摆了摆手，

“嗨，相逢即是缘，请你吃顿饭怎么了，大不了下回你再给我请回来，走吧。”

姜小白看着他慢慢走出门外满身花哨的背影，

有点想说，万一没有下次了——

算了，一会车费多给点吧。

到了车上师傅坐在前座，依旧戴着墨镜，扭过头，

“要不逛逛？”

姜小白坐在后座，看着他，

本想拒绝，想想又确实没有什么事了，

“好。”

一路上，寂静无声，师傅似乎也变得沉默，

姜小白看着窗外，脑子里突然没有那么乱了，

或许有时候一切没有那么复杂，生和死可以清空许多事情。

两人就这样两人一路逛到黄昏，

一个开车开了两个小时，一个坐车坐了两个小时，

却是相同的安静。

......

渐渐的，两人又逛到了沧江旁，落日洒在黄昏边，

“下去走走？车上待那么久也累了吧。”

说着，师傅没给姜小白回应的时间，径直走下车门，

犹豫片刻后，跟在身后。

江边的夕阳，温暖又开阔，满腹愁郁骤然消散许多。

师傅穿着花衬衫花短裤，

“师傅，师傅！”

大声的呼喊终于唤回前面人的转身，一副大墨镜顶在脸上，

“怎么了？”

“我想回了。”

师傅好像没听清姜小白的话，

“啥？”

“我想回了。”

师傅缓缓走近，站在姜小白的身前，

“想通了？”

之前没发现，师傅个子还挺高，保守估计也有个一米九。

“嗯，想通了，等人回来再说吧。”

姜小白点点头，一脸轻松，

突然，他感受到一阵熟悉的压抑，来自眼前，

戴着墨镜的师傅点了点头，

“想通了好啊，想通了好啊，我送你回去。”

压抑的氛围骤然消散，

错觉？

...

车上依旧寂静，但姜小白却感到了异样，

总感觉，坐在前方的师傅，似乎，有哪里变了？

主动打破沉默，

“诶，师傅，那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叫什么。”

前方安静了片刻后才道，

“我姓雷。”

“雷师傅。”

姜小白点点头，看来他不是很愿意留下自己的全名，

继续道，

“雷师傅，要不留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咱们多联系联系，也可以交流一下病情。”

“不用了。”

前方雷师傅的话语骤然冷了下来，

姜小白终于确认异样的来源，

雷师傅心情不好。

寂静中，

车开到小区门口，

姜小白，扫了二维码，转了五百，

拉开车门，回头看向依旧坐在前方的雷师傅，

后者依旧戴着眼镜，即便是吃饭时也没见他摘下，也因此一直没看见他的全貌，

忍不住好奇道，

“雷师傅，你，为什么一直戴着墨镜呢？”

雷师傅捂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墨镜下的脸毫无波动，

突然转头看向他道，

“你想看吗？”

对于他突兀的提问，姜小白有些发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如何回答时，后者已经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眼睛。

很正常的面容，只是那双眼睛让他有些莫名的熟悉。

似乎，在哪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