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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对很多人来讲，就是一场浮沉。一场生如浮萍，死若沉沙的浮沉。

昨夜地那些人都死了，今天的这些人，就都还活着。

骑上昨夜已在营地旁的草窠内，吃饱喝足的驽马，苏少泱与云霄仙子，再次踏上了南下的路程。座下的驽马打着欢快的响鼻，欢喜地啃食着路径两旁，带露的草茎。

天上的启明星还没有彻底的落下，远处，外方山的山头，如同一块巨大的墨玉一般，在晨光熹微的天色里，镀上了一层瑰丽的金边。

‘叮当，叮当……’

跨坐在另一匹安静些的驽马身上，云霄仙子的面色，一如往常的清冷而不可方物。此处已无旁人，她停下身来，将脸上的面巾解下，露出了她那连星光，也要黯淡下去几分的无双姿容。

“师弟，你还有钱么？”

自从在舞阴县城之后，便再未主动和苏少泱说过话的云霄仙子，突然问道。

“已经只有几十个铜板了！上次打擂台赢剩下的钱，在进到南阳城的时候，我偷偷塞给张屿安了。”

见云霄仙子居然破天荒的愿意和自己说话了，苏少泱的内心中窃喜不已。就连因昨夜的事件，在内心中添上的小小阴尘，也在瞬间淡去了几分。

“哦！”

云霄仙子若有所思，微微地点点头。

苏少泱觉得很奇怪。

云霄仙子性情清淡疏冷，对钱财之类的俗物，向来兴趣缺缺。而且，她说话办事，向来也都是只循章法，直指目标，从未无的放矢过。但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的，朝自己要起了钱……

一时间摸不到头脑的苏少泱，吃不准云霄仙子要做什么了，于是想陷入了沉思的云霄仙子问道：“师姐，你要钱干什么？是要买什么东西么？”

“你该换把剑了。”瞥了一眼苏少泱腰间因昨日的争斗，而变得破损不堪的寒铁剑，云霄仙子一如既往的清冷直接，道。

怒而饮酒，一剑斩杀了过百人。即便是道家灵剑，也要有些承受不住了。更何况，苏少泱一直佩戴在腰间的，只不过是一柄品质极其不同的寒铁剑罢了！

“这柄剑，就由我来送给苏公子吧！”

突然，身后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远处踏踏传来。苏少然疑惑回头，却发现，原来是程卉英也已自昨夜苏醒，骑着她那匹高大的骏马，疾行着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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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姑娘好。”

与初次相识时一般，苏少泱和云霄仙子两人分别与程卉英打了招呼，便没有再出声。

“两位这是仍旧准备南下吗？”

昂首挺胸高坐在她那匹高头大马上，一袭劲装，依然是一幅英姿飒爽的样子，程卉英笑着问道。

“是。我们准备南下，去凫鱼镇。”苏少泱点头回应道。

程卉英眼下是非缠身。而他与程卉英的雇佣关系，也因过昨夜的那场变故，自然而然地，消弭于无形了。

因此，出于对是非因果敬畏之心，他和云霄仙子在今晨离开之时，便没有再向程卉英打招呼告别了。但是不曾想，发现了他们二人离开的程卉英，竟然还是仗着她座下健马的脚程，疾行赶了上来！

“两位去凫鱼镇，可否捎上小女子一程？”

坐在高头大马上，像是一个英俊的公子哥，要多过像一个温婉的江南女子的程卉英，含笑望着两人问道。

云霄仙子撇过了头，她不擅长拒绝别人。况且，她也知道，程卉英之所以会快马追上来，其实与她，也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于是，她便将自己座下的驽马一勒，不再理会两人，兀自向前走去。

‘叮当，叮当’

朝阳初露，云霄仙子清丽无双的身影，薄雾清辉的掩映中，犹如一幅仙子临尘的画卷。

程卉英也不说话，只在高头大马上，微笑着，一瞬不瞬地看着苏少泱。

‘叮当，叮当’的声音渐渐走远。也不管身后苏少泱眼光的一路追随，只兀自渐渐地在晨雾中，将身影走得越来越稀薄，仿佛就要消散不见了。

“行！”

心中虽然有几分不快，但是眼见云霄仙子那脸色中微微露出了不悦神色的身形，在山峡中越走越远了。

情急之下，苏少泱只得一咬牙，答应道。

“多谢苏公子！”

见苏少泱点头答应，骑在雄峻健马上的程卉英，终于露出一丝由衷的喜色。

经过了昨夜的变故。说她的惊惧之情已然完全平复，心中已再无阴影和芥蒂，那必然的假的。

无论是谁，在经历了自己的家族内讧、属下叛变，而叛变的下属，又是一个处心积虑潜藏他们家族中，想要将他们满门诛杀，然后取而代之的武林魔头。尔后，这个武林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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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一个自己在大街上，随意招揽来的过路侠客，连同他属下的上百人，都一剑尽皆诛杀的事情之后。心中若是没有几分惊惶恐惧的情绪，那都必然是自欺欺人的。

但是，她害怕是不假。对于苏少泱昨天那惊天的一剑，和使出那以剑的风采，油然而生出的，那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却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如今，家族内讧，二叔与父亲兄弟阋墙。

从她昨夜，在聂芝萍口中所听来的只言片语里。她更是嗅到了几分，她父母生身安全的危险气息！

所以，在今晨，她眼睁睁地，看着苏少泱和云霄仙子离开了没多久之后。她便迅速下了决定，要想办法，让他们两人，将他护送到荆州以北的凫鱼镇。

去那里，找他常年驻守在那的大哥程铁雄，一同带人赶回涪陵，去救她那如今已不知生死的父亲和母亲！

“也替我谢谢陆女侠！”

冲着苏少泱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脸，程卉英补充道。虽然身为一个女人，她也刚刚从云霄仙子表情的变化中，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但是同样的，作为一个女人，这点不一样的东西，却是她最不会去，为别人在意的。

“那我们走吧！”

苏少泱有些头大，被这几句话时间再一耽搁，山峡之内，云霄仙子那清丽的身影，已经走得只间一个隐隐约约的小点了。

催动了胯下的驽马，苏少泱极力地向着云霄仙子消失的方向，追赶而去。

之所以答应帮助程卉英，既有出于他男子在女子面前，天然的保护欲的原因。也有如同他在初次遇到云霄仙子时，云霄仙子便要强行把他收为道童，敬畏涉及到人的生死的天道因果的缘故。

越是修行得久，越是在修道一途上的感悟深刻，他便越是能够理解。当初为什么云霄仙子，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对他的求救，会求断然拒绝的原因了！

天地犹如橐龠，一切自有其气数。

而修行的本质，便是要从这些天地的气数中，尽量脱离出来，逆天取道，然后在自己的心身中自称世界。最终达到与天地和谐、天道共鸣的地步！

自修道以来，已然南北迁行了数千里的苏少泱，也渐渐地，对天道有了自己的领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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