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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良来到周的住所，周似乎早有预料把他请进了屋。

“60年代，有人做了这样一个实验，他请来100名水平相近的拟态师分别模仿自然界中的100位顶尖杀手。仅三个月后，他又让这100名拟态师互相厮杀。”周在前方引路，与良说起水涧的旧事，“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用人类之躯来比较动物的孰强孰弱，那最后赢的到底是人类还是动物？”

“说的对，不过是一场作秀。”

“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杯茶。”周轻声带过，快步走向厨房。

“可当时引起了多家媒体的报道，人们纷纷猜测谁才是百兽之王，老虎、狮子、鳄鱼，他们甚至还下了注。”周拿来茶壶边倒边向良问道，“结果，你猜是谁赢了？”

“谁？”

“是猩猩，最后的胜利者是猩猩的拟态师。显然大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把它视作笑柄，很快就被人遗忘。”周将茶壶放于茶几在良的对面坐下，“然而实验过程没有出错，关键在于如何看待问题的本质。”

“介意我抽烟吗？”良摇了摇头，周推出一根香烟，火柴划过燃起微焰，他低头倾侧，长吸一口悠然呼出。

“你今天来的目的是想问我为什么派小免监视你，对吗？”

良点了点头。

“且不论我的回答，我想先听听你的判断。”

“昨天我去追黑衣人时小免长官阻止了我，我猜他的监视对象不光是我，还有暗处的那帮杀手，一方面是不让他们把事情做得太过火，另一方面是避免我涉入过深引起他们的怀疑。”

“在你看来，他们是什么人？”

“是别的帮派的人，而且在水涧的地位应该不低。”

良继续说道：“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说鬣狗帮的人野心勃勃想要统治整个水涧，但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仲武并没有表现出对权力的渴望，况且在你踢馆日的限制下，他想占领所有武馆至少需要六年，你真正担心的另有其人。”

周抖下烟灰，考虑了一会儿后将烟熄灭，“你跟我来。”

周带他去二楼，经过蜿蜒的楼梯良看见楼下一处放着铁笼，“您有养什么动物吗？”

“嗯，是一条卡多犬，不过它已经离世了。”周的语气略带遗憾，但依旧保持着平静。

“抱歉，让你难过了，你一直留着笼子，一定是很想念它吧？”

“算是吧，更多的是自责，如果我能对它倾心，它就不会离开我了。”

来到二楼，周推开一处房门，里面摆放着数不清的珍宝，琳琅满目，“这几年水涧各帮派送的礼物，全部被我存放在了这里。”

每件物品下面写有署名，一列列排放整齐，看得出周对此还挺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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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你说我为什么要收这些东西？”

“这…”

“我必须加固政府在他们心中的威望，因为我们很弱小，整个翠国的卫士和准卫士加起来只有5人，卫士大厅由我和小免打理，另一位十大卫士被我派到了西部码头，两位准卫士分别驻守南面和北边，人员的稀缺使我们毫无退路，每个决定都不容有失。”

“奇怪，怎么不见泽的？”浩瀚帮作为水涧的第一大帮，却找不到任何一件写有他署名的物品。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事，在颁布《地方派别制度》的第一年，反对的声浪越发高涨，使政策的实施一度停滞。无奈之下，我去请求泽的帮助，并许诺会给他与地位相称的武馆数。”

良：“难怪后来人们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变，是泽私下镇压住了他们。”

“正因如此才为今天的局面埋下恶果，仲武大肆抢占武馆实则激怒了泽，一旦泽不甘心一直处于下风，极有可能会利用他的势力推翻这一制度。到时候免不了掀起一场内战，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也将功亏一篑，水涧乃至翠国的人民又要回到过去暗无天日的生活中。”

“泽为何不一早采取行动，而是等到现在？”

“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人在舒适的条件下往往会忽视所处环境中的矛盾，而当情况恶化，才会试着去打破现状，与之对应的就是出现变革者。”

“假如你和浩瀚帮联手，事情会不会变得简单？”

“那样等同于向泽妥协，我们在这里的权力本是件脆弱的东西，浩瀚帮只会更加肆无忌惮。不过，如果到了万不得已，我也不得不这么做。”

“你们是金城的十大卫士，对吧？”良还在思考之前两人的谈话，周又开口问道，对于他的提问，良显得有些意外。

“去年政庭向卫士大厅发难，原谅我没有站在你们这一边，因为我无法赌上水涧的未来去轻言相信。但我还是想恳求你们，现在正是一个新制度从建立到稳定的关键时期，请帮助弱小的我们。”

见周弯下身子，良急忙上前扶起，“您言重了，既然我们接受了委托便是分内之事，定当竭尽全力。”

另一边，仲武在他管辖的街道上独自吃着面，安静时的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别来无恙，伯文。”

仲武抬头一看，是他许久未见的好友，“你来水涧也不通知我一声，靖。”

靖和伯文是三年前认识的，仲武是他闯荡江湖后取的诨名，那时他俩互称兄弟，常聚在一起畅谈理想。

“如今，你终于在水涧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帮派，离目标又近了一步，可你为何要去招惹浩瀚帮的那些人？”

“在草原上，只要谁杀死狼群中的最强者，剩下的狼都会归顺于它，这是自然界的法则。当下正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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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旧制度的过渡期，之后水涧的局势只会越来越稳定，不知有多少帮派想趁着最后机会从这些大帮手中占得一分地位，我不这么做，别人也会的。”

“可你招致的不止是泽一个敌人，难道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没想到靖一上来就不给仲武好脸色看。

仲武沉默了，这时有一队僧人从他所在的面馆门前经过。

“你还记得曾跟我说过，你的理想是成为‘守护光明的使者’吗？”靖的语气中透露着失望。

仲武听后伸出舌头把嘴里咀嚼的面条吐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这也太不卫生了。”

“可在我吞下之前，它不就是这个样子？你再看看外面，那些人提倡不杀生所以只吃素菜，但他们不知道植物也是有生命的。”仲武继续说道，“不，他们是知道的，只是不愿说破罢了，不然他们的行为就没意义了。”

“人类总是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吹毛求疵，但对那些做不到的事避而不谈，比起改变，他们更喜欢自我欺骗，有时甚至连本人也无法察觉。

我在得到力量后，理想也随之朝更远大的方向迈进，这世界的真相已经被一个个谎言遮盖，与其去保护愚昧无知的人类，不如让他们知道真理的存在。我会把这虚假的表象一层层剥开，将真理紧握手中。”

仲武的语气强硬，连靖也无可奈何：这样的你真像个狂热分子，不过在别人眼里你大概就是这副模样吧。

“我听说你们在寻找连影的下落，有消息了吗？”画面转回，周和良正坐在茶几前吃着糕点。

良放下点心搓了搓手指说道：“不，目前的线索太少，还需一些时日。”

“你有没有想过伊子殿下为何坚决反对打开地狱之门？”

周的话让良恍然回想起过去，“我听十老头说，是出于对人口入侵之类的担忧。”

“这是一方面，我想还有另一方面的考虑。人类的顺服大多来自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就像信仰宗教的人对地狱充满敬畏，万一让他们知道了地狱的真面目只是一个与我们这里相差无几的地方，又或者根本无处寻觅，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良答不上来，周的问题如同一把利剑使他猝不及防。

“要是那样的话，人们就会像无家可归的小孩，礼崩乐坏也不再遥远，真理还是要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对于周的解答，良反复考量，可一时也说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周起身说道：“今天就到这里，我把想说的都告诉你了，接下去的选择由你们自己决定——是对付仲武让鬣狗帮及时收敛，还是扼杀泽的计划令浩瀚帮不复当年，亦或是推翻制度还水涧真相。”

良没有立刻作出答复，而是先行告辞，临走前他还向周郑重地鞠了一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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