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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滑腻腻的生肉腥味便从嗓子眼里涌上来。

“呕！”

他干呕了几下，大喘几口气，然后大踏步冲向那迟疑着不敢进攻的白色妖兽。

见状，妖兽先是退了几步，才怒吼一声冲了过来。

刹那之间一人一妖相撞，一爪一拳再次对轰在一起。

但这次碰撞的结果却不再一样，空气在爪拳相撞之处轰然炸开，那在艾衍拳下一直稳如泰山的兽爪被一下拍飞，在爪子后仰的那一刻，它毫不停歇直接张嘴咬来，却被一拳砸在嘴边，头颅连同整个身子被砸向一边，口水直飞。

紧接着又是一拳，又是一拳。

拳拳到肉，将那巨大头颅砸的左摇右摆，雄壮身躯节节后退。

“砰砰砰”一连砸了十九拳，将那妖兽砸得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

艾衍抓住它这头晕目眩的这一刻，再次扑向它的伤口处开始大口啃食。

他此刻气血冲脑，极度亢奋，恐惧恶心一概被压下去，只想着怎么才能一拳打死这妖兽，想来想去韦罗拳五层还是有些费劲，只有再次突破才行。

用牙齿将血肉狠狠扯下，皮肉坚硬硌得牙生疼，兽毛如刺像是在活吞软针，他根本不咀嚼奋力咽下，血肉刚到肚子里便运行《李平传》榨取干净里面内力，随着一口口吞食，最后一脏再次出现膨胀之感。

而此时那妖兽终于也受不了被生吃的恐惧，它扭头不管不顾向山林里跑去，甚至来不及甩掉咬着他血肉的艾衍。

艾衍被妖兽带得飞起，他挂在妖兽身上，第三次闭上双目，此时五脏内力已如湖海，心神一动，便将那如无物的关门叩开，最后一条脏脉飞速延展出来。

他睁开眼手一用力翻上虎身，只觉得周身气力澎湃，哈哈大笑。

“给我死！”

韦罗拳第六层！

湖海内力疯狂汇入双拳，力竭感瞬间便到来。

“这！”

艾衍一惊，为何刚刚能跨境界出拳，这次却不行？

莫非这第六脉和前五脉不同？韦罗拳第六层拳理和前五层不同？

他一咬牙，不管不顾仍旧汇入内力，枯竭之感越来越严重，心肝脾肺全被抽光，终于在肾脏内力枯竭前拳劲。

拳头如攻城巨锤般砸下，“砰”的一声，兽颅干脆利落地炸开，白的红的炸了艾衍一脸，他从妖兽身上摔下。

“呸！”

抹了把脸，将嘴里的碎肉和毛发吐出，他颤抖着手拽住兽尾，喘着粗气向回走去。

走近原处时他发现邢白囡已经止住血，靠着树费力站起，警惕地看着他。

“阁下还请冷静一下。”

她开口道。

“什么？”

“你双目赤如血，难压暴虐，是典型杀红了眼的状态。”

是么？

艾衍不以为意，他觉得自己现在畅快得很，清醒得很，根本不需要冷静，带上面罩叫他感觉像摘下了面罩，自己就像风一样自由。

张嘴就开始跑火车:

“我乃朝廷钦命锦衣卫，承圣命来此督战，其余事情一概不受我管，这妖兽以及禀报之事便交于你，切记三缄其口，万不能透露我的存在。”

说罢也不管他们信不信，便入林中而去。

杨叔老成持重，远远问道:

“这除妖一事如何汇报？”

便听见林中轻飘飘地飘来一句:

“三位浴血拼杀，妖兽自然是三位杀的。”

邢白囡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疑惑问道:

“锦衣卫是什么。”

杨叔苦笑摇头:“锦衣夜行，可能是什么朝廷隐秘机构的名字吧，总之看他功法玄妙，行事骇人，不论如何都跟朝廷脱不开干系，按他说的做便是，又没什么坏处。”

“不过这除妖之功就莫要提我了，毕竟我那一刀全无作用。”

邢白囡闻言皱眉刚要开口，却被杨叔抬起完好的手制止:

“无需多言，我要这功劳做什么，晋升甲级么？你看我还能干这行吗？”

“再说，咳咳.....既然是我带队，不论是队内谁杀的我都有功劳，靠这功劳转个文职正好，功劳若多，便是害我。”

邢白囡不再开口，走过去给他包扎。

...

艾衍将洞口大石移开，脱下黑袍，盖在尹子文身上，将刚恢复不多的内力输给他，看他有醒转迹象便走了。

他并未直接下山，现在他一身血污，状似疯魔，这种样子回城怕不是直接被当作妖邪抓起来。

按着记忆在山中寻到个山泉，清洗起满身血污。

身上暗红渐退，被活水带走，眼中红色却流了下来。

借着清澈泉水一看，果然如邢白囡所说，眼中血丝密布，赤如鲜血，身上粗布灰衣也破烂不堪。

“上火了？这样回去要吓到英英的。”

他又朝脸上拍了两捧水，冷静精神，血丝才淡去一些。

脑海中刚才的血腥场景一闪而过。

他脸色发白，面无表情地拖着疲惫身躯下山。

入城之后，他怪异的扮相和背部还在渗血伤口引得人们频频侧目，他全当没看见，尽量走小巷，一路回到家中。

推开院门，不出意外看见院中等待的英英，她高兴地喊了声“爹”，然后跑过来。

艾衍也不进去，就在院门的门槛边上坐下，他微笑着看着英英满是生气的脸蛋，内心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还记得不久前她还是一个瘦弱胆怯的小丫头，现在在他的帮助下却变得健康又有活力。

这种小小的变化曾是他前世的梦。

英英跑到跟前，发觉艾衍的脸色苍白，笑容消失了。

艾衍将路上买的饭食递给她，她担心地握起艾衍的一根手指道:

“爹，你不舒服吗？不去山上了好不好。”

“爹没事，就是有些累了，”艾衍后仰了仰身体，不让她看见背部的骇人创口，道，“囡囡，爹要走了。”

英英表情变得困惑又慌张:“爹去哪儿？爹不要我了么？”

说着突然豆大的眼珠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艾衍看着那泪珠滴下，只觉得像是砸在了自己的心上，他擦去小丫头脸上的泪珠，心疼地道:

“你是爹的闺女，爹怎么会不要你，只是我和你娘并非夫妻，现在还清了你娘的恩情，和你娘没关系了，所以该走了，英英要跟爹一起走吗？“

英英纠结了一下，难过地摇了摇头:“如果爹走了，我也走了，娘一定会很难过。”

她又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爹还清恩情就要走，爹不能和娘成为夫妻吗？”

艾衍因为英英刚才的回答，十分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

“人只能和喜欢的人做夫妻，我不喜欢你娘，你娘也不喜欢我，所以不可以，但你要记住，爹永远都喜欢你。”

“帮爹一个忙，等会你娘回来了，告诉她，钱在爹睡房的桌子上面放着，和她恩怨两清了，好吗？”

英英认真点了点头，又满怀希望地道:“爹以后能来看英英吗？”

艾衍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我不来你中午怎么吃饭。”

说完他抱了抱一脸惊喜的英英，然后取了件衣服便出门便匆匆离去，免得被邢白囡撞上。

一想到她发现自己是那蒙面人的场景，他内心就升起前世逢年过节送礼时，亲戚们互相推托的即视感，麻烦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