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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培训行业组里，一向对职场小道消息很灵通的胡艳把椅子挪了过来，凑到罗菈身边嘀咕：“诶，罗菈，你听说了吗？隔壁组的事儿...”

“...什么事儿啊？”罗菈转过头一脸蒙圈。

“这个季度她们组又是倒数第一，下午开会敏姐冲她们组长发了好大的火呢！”胡艳左顾右盼，言语中充满八卦的气息。

“我入职这么久还没见过敏姐发火的样子呢，那应该是她们组确实表现得很不堪吧？”罗菈冲对面望了一眼，有点木讷地说。

“当然了，悦姐抓得这么紧，咱们组每个月至少业绩都能排进前三，敏姐干嘛冲咱们发火啊？她们组完全就是一群扶不起的阿斗，听说啊，那吴莎莎纯粹就是一关系户，和公司一个领导沾亲带故才当上组长的。”胡艳凑到罗菈耳边说。

“哦...额...咱还是管好自己吧，还有一大批客户没回访呢...”罗菈敷衍了一句，对于这些办公室里的八卦事件漠不关心，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罗菈的话音刚落下，李悦就走到了旁边，眉头一皱对胡艳说：“上午不还说时间紧张吗？这会儿怎么又有心思串岗闲聊了？你是任务量还不够多是吧？”

胡艳赶紧回应道：“不好意思悦姐，我马上回访。”然后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仓皇坐回了自己的工位。

“好啦！跟你闹着玩呢！偶尔休息一小会儿不要紧，可千万不能跟某些组一样，动不动给我划水摸鱼，干些不该干的事儿，不然我可有一百种方式收拾你！”李悦指了指胡艳，半开玩笑警告了一句。

“知道啦悦姐，明白！”胡艳尴尬地笑了笑回应道。

“好啦！这个季度大家干得不错！咱们组还是整个部门的top1，小小的心意，请大家喝奶茶！！”李悦这时候把手里拎着的一大袋奶茶一杯杯分到了每一个组员的手里。

“哇哦！谢谢悦姐！”胡艳领头鼓掌，瞬间组里的成员们欢呼雀跃起来。

李悦把最后一杯递到了罗菈手里，然后满脸欣慰地对她说：“罗菈，入职到现在，表现一直很努力，真的要给你点赞，要保持这个进取心喔！”

“谢谢悦姐，我会的！”罗菈接过了奶茶，一脸谦逊。

“提前透露给你，快到年会了，我已经把你上报到客服部最佳新员工的备选名单了，其他组也会有人跟你竞争，所以最后能不能获选，还没板上钉钉，不过我已经认可你的表现，估计问题不大。”李悦嘴角微微上扬，给罗菈加油打气。

“这......能被上报我已经很开心了，谢谢悦姐！”罗菈笑嘻嘻地捧着奶茶喝，顿时感到有点惊喜。

“那可不能轻易就满足喔！想要在阑珊为自己的未来打拼，如果只是一个中庸的心态可不行，必须对荣誉有强烈的渴望，这一届新人里啊，我和敏姐都挺看好你的，继续加油吧！”李悦说着给罗菈竖了一个大拇指。

“好的悦姐...一定！”罗菈望着李悦，眼神坚毅。

“咱们俩一起再加把劲，把年度最佳员工和最佳新人，都留在咱们组！”李悦拍了拍罗菈的肩膀，斗志满满地说，“继续工作吧！”

罗菈点了点头，见李悦转身坐回自己的工位，恢复了仿佛打满鸡血的状态，罗菈也匆匆喝了几口奶茶，就赶紧继续去完成剩下的工作任务。

瑞琦这边在天通苑出租屋里经过连续几天的海量简历投递，和紧张焦急的等待，总算是有了一些回音，这一天接到了好几个面试邀约电话，他开心到快要起飞，然后根据几家面试时间，马上规划好地铁换乘路线，记在手机的备忘录上，换上一身正装，打上一条充满商务气质的领带，坐进地铁奔波，一家家面试过去。

走进约好的第一家公司俊艺唱片，瑞琦坐在接待室里，仰起头，目光完全被周围整个装修氛围和摆件陈列吸引，墙上贴满了几个非常熟悉的知名歌手的海报，书架上摆满了他们各个时期的经典专辑，和当今华语乐坛几个非常重量级的奖杯，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这些平时只在电视和网络上频繁目睹的流行音乐元素，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展现在他的眼前，他心里觉得有些震撼、兴奋和期待，但还是尽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管理。

过了一小会儿，一位穿着一身职业装，浓妆艳抹的女主管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坐到瑞琦对面，扶了扶她的黑框眼镜，一脸严肃地说：“额...吴瑞琦是吧？”

“对，您好，谢谢您给我面试的机会。”瑞琦挺直腰板，毕恭毕敬。

“我叫linda，是俊艺的hr，抱歉，我时间有限，只能给你三分钟。”linda说着就低头浏览起了瑞琦的简历。

“三...三分钟？”瑞琦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

“对，所以言简意赅直入主题吧，为什么想到应聘我们公司？”linda匆匆扫了几眼瑞琦的简历，就啪的一声甩到了旁边的角落。

“额...因为我一直非常喜欢音乐，我觉得一份工作能不能有所成就，兴趣是很重要的......我很认可俊艺在圈内的音乐制作和发行能力，也对俊艺旗下的几位歌手非常钟爱......比如林一轩，他的唱功和创作风格我很欣赏，还有肖若妍，她的台风和气质非常有特点......”瑞琦说得断断续续，尽力克制住自己的紧张情绪。

“停！”linda迅速就抬起手打断，然后面无表情地说，“兴趣这东西，只在起点的时候才有用，想要在这个圈子里工作，光有兴趣是远远不够的，你是来应聘，不是来追星的，他们的能力，我比你要清楚得多的多，我现在需要了解的是你的能力。”

“哦...好的，我明白，我是浙江人，之前高中学过三年的音乐，包括钢琴、美声、乐理、吉他这些基础知识，都掌握了一些，算是入门，不过后来大学是去武汉读的市场营销专业...”面对linda正视的眼神，瑞琦开始有点底气不足。

“为什么当时没有继续读音乐学院？”linda继续追问。

“因为...很遗憾，专业分够了，可文化分不够，没考上...”瑞琦轻声细语，充满遗憾地说。

“ok，我刚才看完了你的简历，坦白说，我觉得你的职场定位非常尴尬，在音乐专业上，你只是半路出家，并且没有继续走上科班道路，所以，至少目前，你还完全不可能满足我们俊艺对于音乐制作方向的岗位要求。”linda翘起了二郎腿，直截了当地说。

“我知道，我能理解俊艺公司的行业地位，对于音乐制作肯定是有高标准高门槛，在专业技能上我只是一个小学生，目前当然不敢奢望，我只是想...能不能应聘企划发行的岗位？”瑞琦指了指旁边陈列架上的一张张专辑，满怀期待。

“那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具备胜任这个岗位的能力呢？”linda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问道。

“我觉得，只要是做和自己爱好息息相关的工作，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所以我想把学过的音乐基础和市场营销结合在一起，企划发行是最合适的，我会尽力去学习每一个环节，也有信心去完成好一系列工作任务。”瑞琦放大音量回答，尽量展现着自己的自信心。

“对不起，这个岗位你也是不满足的。”linda毫不犹豫马上就sayno。

瑞琦原本硬挤出来的一点笑容，瞬间又烟消云散，弱弱地问：“那...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我们公司自从成立以来，就从来没有本科以下学历的面试者能入职，你给我的邮箱连续投递了一周的简历，我认可你的执着和热情，决定给你一次面谈的机会，当面判断你的工作能力，但是很遗憾，我没有为你破例的意向。”linda继续直截了当给了瑞琦答复。

“哦...明白了，谢谢您，耽误您时间了。”瑞琦充满失落地起身，然后背起包，转身离开了这家原本让他兴奋不已的俊艺公司。

接下来的这几天，瑞琦继续西装革履穿梭在北京的各条地铁线里，奔波到一家家音乐公司、影视公司、文化传媒公司参加面试，可从一位位hr主管那边收获的答复，却依然是一盆接着一盆泼过来的冷水：

“对不起，我们这个岗位没法接受大专文凭的员工，这是公司硬性规定。”

“不好意思，我们公司目前只招聘圈内经验丰富、已经具备人脉资源的求职者，我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培养实习生，慢走，不送。”

“小子，就凭你学的这一点儿皮毛，也想进我们这一行，这想得也太天真了吧？走走走！另谋高就吧！”

“哎哟，你这是什么low到爆的履历啊！赶紧拿走，别浪费我时间！”

“娱乐圈的工作你完全不适合，别痴人说梦了，换别的行业吧...再见！”

“小老弟啊，这里是北京，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跟你一样钻进地铁，到处在面试吗？你知道有多少人都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精英吗？或者有多少985、211大学的毕业生在跟你竞争吗？奉劝你还是先去考专升本吧，最起码先跟别人同一条起跑线！”

......

就这样，连续几天下来，被嘲讽，被怒骂，被歧视，有时候还会被放鸽子，苦等几个小时hr主管却依然吃闭门羹，瑞琦疲惫不堪，心力交瘁......他挤在下班通勤高峰期时的地铁上，握着扶手，环顾着周围背着大包小包的男男女女，这些低头族们各自浏览着自己的手机，瑞琦心知肚明，此时眼前的每一个人都会有压力和动力，他们卸下一天的忙碌，用各自的方式排解焦虑的情绪，回家做回松弛的自己，明天再继续崭新的忙碌的一天......可至少他们心里还能怀有一份希望，还有一个为之奋斗的主心骨，一个或许不完美但仍愿意为之坚守的东家。

可他自己呢？在北京这样一座每天都有着雷打不动的固定开销的超级大都市，求职赋闲期一旦超过两个星期，就会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他有点后悔之前在阑珊应该利用业余时间，或者请假来骑驴找马，让自己离职之后能无缝对接。就不至于像目前这样每天人心惶惶，入不敷出，他自己都开始缺乏安全感，还怎么能给罗菈带来安全感呢？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找到一家能充分发挥他光和热的理想公司呢？

在天通苑北站下了地铁，瑞琦拖着沉重的步伐，有点绝望地扯开了自己脖子上已经禁锢了一整天的领带，瞬间感受到了一丝微微的舒畅，他把领带塞进了背包里，然后有气无力地走下了天桥的台阶。

此时，经过一位阿姨的鸡蛋灌饼摊，瑞琦被这股子香味吸引，这时候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只顾着赶面试，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于是他摸着肚子饥肠辘辘地凑近，对阿姨叫唤了声：“阿姨，给我来一个......”

“好勒，7块钱一个！”阿姨动作麻利地开始煎面饼，瑞琦举起手机扫了扫二维码，过了会儿快做好的时候，阿姨问了句，“小伙子，这光吃饼加生菜怎么能管饱啊？要不再加一根肉狗和里脊肉？”

瑞琦一听，低下头，扫了一眼自己手机微信上显示的可怜兮兮的余额，一想到之前信用卡套现转给房东的房租还没还款，如此囊中羞涩，捉襟见肘，让他有点心酸地摇了摇手说：“不用加了阿姨，我能吃得饱，就这样吧...”

阿姨把这刚做好的热乎乎香喷喷的鸡蛋灌饼递给了瑞琦，又指了指摊位边的一排饮料说：“那光吃饼多噎得慌啊，再带瓶饮料喝吧？”

瑞琦刚接过饼，迅速就咬了一大口，满嘴流油地说：“不用了阿姨......我包里有水......”

他坐在天通苑公园边的一把椅子上，从包里取出自己泡着黑枸杞茶的保温杯，仰起脖子就咕噜咕噜喝下去一大口，然后继续吃着鸡蛋灌饼，此番窘迫的现状，让他逐渐陷入沉思......这时候，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妈妈打来的，显然又是一番嘘寒问暖：

“喂，妈....”

“诶，瑞琦啊！下班了吗？”

“哦，还...还没呢，晚上要稍微加个班。”

“哟，那妈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呀？要不我晚一点再打过来吧？”

“噢没事，我这会儿在公司厕所呢，你说吧不要紧。”

“哦，北京冷不冷啊这几天？”

“挺冷的，估计快下雪了吧。”

“那上下班衣服穿暖和点，别冻感冒了。”

“知道妈，我穿得厚着呢，你和爸在家注意休息，别累着，生意要是淡下来了就把店关两天，上哪儿旅旅游吧。”

“哪有心思旅游啊！现在年底了年夜饭多，咱家生意好着呢！”

“哎哟你真是！说半天不说正题，换我来！儿子啊！爸问你噢！今年过年能不能把罗菈带咱家里来啊？我和你妈也好提前准备准备啊！”

“额...爸，她也还在加班呢，挺忙的，等有空了我再问问她吧...”

“手机拿回来！着什么急呀你！该带的时候儿子肯定会往家里带啊！先别催啦！喂！儿子啊，人是铁饭是钢，加完班一定要好好吃饭噢！”

“知道了妈，晚上部门团建，等会儿要下馆子，领导请吃大餐呢......”

“好勒，万一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就要跟爸妈说噢！”

“我知道，我先去忙了，还有蛮多工作呢...挂了噢！”

“好勒拜拜，注意身体！”

挂完这通饱含深情，报喜不报忧的电话，瑞琦三两口就吃完了手里剩下的这点鸡蛋灌饼，然后弯下了身子，把胳膊肘支撑在膝盖上，双手掩面，此时情绪管理已经完全失控......他一边咀嚼着，一边泣不成声，刹那间泪流满脸......面对目前这北漂生活的刺痛，仅管感到如此无奈和悲伤，他也还是只能继续坚强起来，勇敢抗争，并且是不希望让自己亲近的人为自己担心的一场孤独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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