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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行空退回到岸边，心里有些黯然，但又有点意外和兴奋。

意外是因为江辰居然在没有行功运劲法门的情形下，练成了六合枪法和离合剑法，甚至还多出了一些变化。

兴奋是因为他看到了六合枪法的另一扇大门，原以为六合枪法的变化是定数，不可能再有其它变化，毕竟那是凝结了无数先辈的智慧结晶，已很多年没有增进变化了。

不曾想在江辰这里看到了这种可能，这对于司马行空来讲，不！应该是说对于整个司马家族来讲，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前提是司马家族能掌握这种六合枪的练枪之法。

于是他开始想，自己以前的练法是不是错了，但也没听说过谁在没有行功运劲法门的情形下练成了六合枪法的。

他虽然认可江辰的努力，但不可能承认江辰是因为天资过人，因为那等于他历代先辈都不如江辰，所以他决定自己先好好练练，看能不能找到窍门……

江辰见司马行空退了回去，看架势是不打算再打下去了的样子，这让他有些郁闷，自从年前和老魏打了一架之后，就再没人愿意和他打了！

今天好不容易司马行空肯出手，正打得兴起，他还有很多变化没试呢，然而司马行空却退场了。

实在有些心痒难耐，朝着司马行空叫道：“来来来，司马老爷子，咱们再大战个三百回合……”

司马行空瞪了在那咧咧的江辰一眼，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看到江辰抖出九朵枪花起，他就自认没那本事，再上去打，那不是跟耍猴似的，大元帅也是要面子的人好吧。

江辰显然很不喜欢玩“单机游戏”，所以很不甘心地还想努力一下，朝着司马行空离去的方向大声喊道：“元帅！大元帅！咱们再玩一下呗，您再出几招，我就抗不住了……”

这话魏博温听着有些耳熟，见江辰向自己看来，赶紧跟着司马行空跑了，生怕江辰拉他去陪练。

“还好跑得快，再出几招就抗不住了，信你个鬼还差不多，臭小子坏得很……”老魏当初就是信了这鬼话，硬是被虐了个七八回，真当本帅什么都不知道！

魏博温硬拉着自己到溪边下棋，还罕见的没有再输棋，而是赢了他半子，又安排江辰这根搅屎棍恰到好处的搅人兴致，两人相知多年，岂能不知魏博温是何意？

司马行空内心暖暖，不忍拂了二人心意，所以假装不知，各演各戏的陪着两人将演完，不过江辰能练成六合枪法到底对他还是有些触动……

看两个人都跑了，江辰也很无奈，只是觉得大家怎么就没有一颗迎难而上的心呢？

问道山的后山有一个天然的大山洞，能容纳上千人，这也是起初大家选择这里“落草”的原因，洞里搭建有简易木屋，供大家日常遮风挡雨。

江辰是个异类，喜欢一个人住在山顶，说是那里视野开阔，能令他心旷神怡！

魏博温以为他有什么秘密，就一个人偷偷地跟在后面去看了好几次，发现他除了早晚舞枪弄剑就是睡觉，并没有什么异常。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三年。

司马行空因晋阳一战落下了心病，开始还好，精力全放在了战场上，带领着大家东奔西战，并不觉得如何。

自从大家在问道山闲下来后，每日里看着眼前的百余人，就不免想起晋阳三十余万将士，自己出征时领兵四十万，没想到最后仅剩百余人。

每当夜深，眼睛一闭，总感觉那战死在晋阳的三十余万将士在向他招手，如此这般，每日里开始变得茶饭不思，最终抑郁成疾，江辰也曾为他采药施针治疗，但终究是心疾难医，江辰束手无策。

甚至拿出了阿离给他留下的“固本培元丹”，但司马行空早已心存死志，拒绝服用，说自己本该在晋阳一战中战死，苟活至今是知道自己当时不能死，他不能让家族蒙羞，他可以败，但司马家族的人不能败。

晋阳一战之后，死对他来说并不可怕，反而是一种解脱！

魏博温为了激发他的心气，设局让他和江辰比斗了一场，效果不错，司马行空的确因此容光焕发地练习了一个月的枪术，但也仅仅是维持了一个月，知道江辰能练成六合枪不仅仅只是努力二字，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那就是事实。

如此过了三个月，终于走到了尽头！

弥留之际，一个魁梧大汉已经变得骨瘦如柴，眼角含泪，手指着晋阳的方向，嘴里不停念叨：“可曾魂归故里……可曾……魂归故里……司马……行空……来……了……带……你们……”

……

按照他的遗愿，大家将他葬在了山顶最高处，向着晋阳的方向。这样一来，每日里不仅可以看着他那三十余万将士，还可以看到六合枪法在江辰手里变得更加精彩绝艳。

……

魏博温显然并不认为山贼是份有前途的职业。

司马行空死后，趁着赵国皇帝赵无敌为了休养生息解决战后人口凋零的问题，只要是个人就可以落户生根的大好政策，除了几个上了通缉令的，其余人等全部或农或商的被魏博温给安排了出去。

剩余的几人，很自然成了山中猎户，江辰由于最后那年战力值飙升得够快，也很“荣幸”地上了通缉榜，成了标价最低的通缉犯，仅有百金。

这让他很不爽，不说司马行空赏金十万，封邑万户的标价，就连魏博温都有万金，心里愤愤难平，于是站在山巅大骂赵无敌瞎了狗眼三日。

……

时隔长平之战已有七年，江辰早已褪去被入伍时的稚嫩，身子骨也已长开，肌肉结实匀称，身材笔挺如枪，面容刚毅，整个人英气勃发，双目炯炯有神，犹如黑夜里的寒星。

这一日，江辰如同往常一样，习惯性地在司马行空墓前练了一遍六合枪法与离合剑法，以安司马行空在天之灵。

也只有在司马行空墓前他才会一板一眼地使出六合枪法与离合剑法的招式。

因为一年前他出枪出剑就已不再拘泥于枪法或剑法的招式，达到了剑随心发，枪随心动，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等练完六合枪法和离合剑法，江辰独自坐于山巅，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正散发着淡淡的清光，似乎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圆，特别的亮，犹似自己入伍当天的月亮一般。

这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些“摸尸”的少年，可惜他们逃出一线谷的概率很渺茫。

自己好像也是沾了阿离的光才能幸免，否则早就葬身猎犬腹中。

想到了阿离，他就想到了阿离和那女子向着自己飞来的情景。

想到了阿离留下来的“固本培元丹”。

阿离当初留字说三年一颗，但他并没有遵循，因为丹药带来的舒适感在服用丹药两年后就消失了，他身处战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可能会挂掉，与其便宜别人不如让自己吃了的好。

所以当那种飘飘欲仙的舒适感消息后，他就立马服用了第二颗。

只可惜第二颗，持续效果时间更短，不到两年就没了。

……

到现在，瓷瓶里还有最后一颗丹药，江辰毫不犹豫倒出来，纳入口中，那种暖暖的胀胀的舒适感再次在身体里蔓延。

他还来不及细细体会，眼前的景色突然出现了变化，山间铺上了一层血色，那银华似水的月光悄然变成了血红，随着一股清寒，侵人心神。

江辰抬头向天上望去，只见原本那轮清辉明月已经变成血红。

江辰一脸骇然，正不知发生了何事。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低头一看，发现这股凉意正是来自于自己在长平谷地“摸尸”时捡来的木偶挂坠。

当初觉得挂坠上的木偶老头和自己的师傅一样是个郎中，所以才捡来留着当个念想，不曾想今日会发生异变。

江辰赶忙将挂坠取下来，一看之下，原本嘿呦的木偶挂坠此刻变得玲珑剔透，仿佛活过来一般，上面的经脉穴位清晰可见。

此时的木偶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吸力，四周血色月光受木偶吸力牵引，朝着木偶挂坠汇聚。

最后竟然直接被挂坠用鼻孔“吸”入，一条血色细线沿着挂坠身上的经脉游走，周行一圈之后又从鼻孔“呼”出，如此周行而不殆，像极了吐故纳新。

因为男女经脉的差异性，血色细线在两个木偶身上的游走线路略有不同。

江辰好歹是师傅口中有望成为一代名医的存在，对人身体经脉穴位有着很深的了解，不免盯得越发仔细，潜意识里直接将那游走经脉路线与自身的经脉相对照，练气本就是用意念引导体内气息运转，误打误撞之下体内气息开始沿着自身经脉游走。

游走的线路与木偶挂坠一般无二，这股气息至阴至寒宛若冰箭一般，未等江辰反应过来，整个人已变冰雕一般，脑中空明澄澈，最后一丝意识唯有血色细线在经脉中的周行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