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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干部从风口递进来两包烟和一个打火机，什么话都没说。

风口就是铁门上的小窗口，平时用于递饭、递文件的，这递烟和打火机还是头一遭见。

经过胡老三一解释，柳书才明白。

这两包烟是孙大军四天的精神粮食，把这两包烟抽完以后，以后每两天发一包精神粮食，一直到走。

不过，尽管这烟是给孙大军的，但他不一定享受得到，要看胡老三心黑不黑。

因为接过那两包烟的是胡老三。

虽然上午才抽了一支烟，但手里有了两包烟的胡老三哪能控制得住。

立即打开一包烟，抽出四支，自己拿一支，给柳书、黄锐、孙大军一人一支。

随即点上火，烟云吐雾的享受起来。

一包开了的烟和一包未开的烟都被胡老三放进了自己的物品专柜。

这烟放进去，就意味着两包烟都是由胡老三支配了，以后孙大军要想抽烟估计还需得到胡老三的同意才行。

当天晚上，因为孙大军的到来，胡老三对监号里人员从事的工作进行了一些调整。

原先负责干活的小于就不在需要干活了，只需要专门为孙大军从事一种特别服务就可以了。

柳书也不知道这个小于全名叫什么，反正胡老三是这么叫他的。

那种特殊服务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每天为孙大军缠绑腿。

这个绑腿在柳书看来，就跟以前打仗的时候军人的那种绑腿一样。

只不过这个绑腿不是用来方便打仗的。

而是为了隔开孙大军脚上的铁镣与腿的摩擦。

孙大军脚上戴的这种铁镣不是很正规的那种镀铬铁镣，一看就知道是外面铁匠铺用扁铁加工出来的粗糙货，笨重又磨腿。

如果没有绑腿保护的话，戴着这种腿镣的孙大军走出几步路，腿上就得见血蜕下几层皮来。

除了缠绑腿的任务，小于还负责为孙大军穿脱衣服。

要给孙大军穿脱衣服很不简单，他的脚镣手铐都不能取，要想把衣服脱下或穿上，要有一定的技术水平。

柳书明明是看着小于一步一步脱下来的，可是依然搞不明白那衣裤是如何脱穿的。

这种特殊服务绝对是个技术活，一般人还来不了。

之前审判孙大军的时候，柳书并没有细致的观察过他。

也许是他此时真的变成了一个死刑犯，柳书在这个夜晚特别审视了他。

大伙子长得不赖，看样子三十多岁的年龄，一双肿皮大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安排的位置都还不错，脸上有点肉，但看起来不胖。

同作为男人，柳书无法评价他是否英俊。

但他如果是个女人的话，光看脸，柳书敢肯定，他是一个长得不怎么丑的女人。

在小于帮忙脱衣服的时候，孙大军只穿了一个三角小裤头坐在床沿上，柳书看到他的裸身。

他身上的肉长得不错，肥肥墩墩的，如果穿上衣服又让人看不出来他的肥。

他的全身，也许占了百分之五十的地方，也许说得多了一点，很难找出有连片的白肉。

白肉尽被那些低劣的纹身分开了，柳书不认识那些纹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花不像花，草不像草的。

这些纹身也许是这些个混社会的所追求的艺术吧，黄锐和胡老三身上也都有，一个龙一个虎的。

这些纹身似乎表现着他们的地位，彰显着他们的勇敢，表明他们是一个江湖道人。

好在作恶之时，在那些胆小怕事的人面前脱掉衣服，露出肌肤，让那些被抢劫的人乖乖掏钱。

……

这是孙大军成为死刑犯第一个夜晚，也是来到这个监室的第二个晚上，他没有任何的言语。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

柳书估计，孙大军很想说话，只是他没有找到合适的说话对象，心里的话不知道该跟谁去诉说。

只是他那一张苦瓜脸换取不了其他人跟他讲话的兴趣，没有理他，没人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给孙大军安排了一个服务人员之后，胡老三看也不看他一眼，歪着脑袋躺在床上看他的杂志。

柳书就这样观察着孙大军，直到他上床睡觉。

观察结束，就在柳书准备躺下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让柳书不由得直冒冷汗。

孙大军竟然对自己露出了笑容！？

艹！这也太踏嘛吓人了吧！

死刑犯对自己笑，怎么想都那么的诡异！

柳书连忙躺下身子，不再去看他。

那笑容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算是跟自己打了一个招呼，投来一笑？

可是自己跟他也不熟啊！

难道是注意到自己一直在看着他？

可号子里也有其他人也有看他啊，为什么就只对自己笑？

或许那只是善意的微笑的吧，柳书如此安慰着自己，没有再去理会它。

无论如何，像他这种人死了也是好事，一次善意的微笑改变不了他愚昧的本性。

从孙大军来的这天晚上，号子里必须安排人值班。

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防止孙大军变态自杀或通过扼勒杀死其他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和一个死刑犯住在同一个监室里面，没有谁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每两个人值班一天，除了胡老三、柳书和黄锐以外，其他每个人都要值班。

就连两个胡腿子，曹远跟小东北也不例外。

值班分上半夜和下半夜，晚上按钟点交班，因为没有钟表，交班时间以远处铁路通过的火车鸣笛声为准。

这个夜晚，除了个别几个没心没肺的能睡着觉之外，没多少人能睡得着的。

柳书明显感觉到号子里的呼噜声小了很多。

这难得的静谧夜晚，睡眠不足的柳书打着哈切，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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