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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款的“红”字，自然是陈丹青加上的，目的就是为了加强对方对“红蛾”的联想。

果不其然，周立武看到落款的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红蛾”。

同样加深他联想的，还有那枚“如假包换”的玉牌。

周立武果然不疑有假：

“这玉牌光滑如洁，应该假不了……嗅——”

房间内还传来一阵鼻子吮吸的声音，然后又听周立武自言自语道：“错不了，玉牌上还有一股女人的香味，定然是那红蛾了！”

嗅——嗅——

又猛然吸了几口，然后发出“啊”的一阵陶醉声。

听得外面的陈丹青一愣一愣的。

他在玉牌上添加什么香味了吗？

没有啊！

陈丹青忍不住拿起另一块伪造的玉牌，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是没味道啊！”陈丹青无语。

他算是明白了，周立武这小子已经陷入了某种强烈的自我暗示中，竟然连红蛾的香味都幻想出来。

魔怔了都。

“哈哈哈——”

房间内又传来一阵放荡的笑声：“我就说嘛，陈丹青那小子虽然长得白白净净，但哪有我周某人有男人味……那红蛾，嘿嘿，见多识广的女人，果然晓得我这等男人的好！不行，我这刚睡醒，邋遢了些，得换一套新衣裳！”

紧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穿衣声，然后房门才由内而外打开。

陈丹青早就闪进走廊顶部的阴影里，看着下面的周立武，攥紧手中玉牌，一脸斗志昂扬。

临走前，还不忘吐了口唾沫，理了理发型、拍了拍衣衫。然后才朝着内司的方向小步跑去。

人一走，陈丹青犹如鬼魅一般，顺着墙壁滑下来。

“呵呵，这小子倒是积极的很。”陈丹青冷笑一声。

机会虽然是他创造的，但是否上钩，都是周立武个人的选择。

至于进了红蛾的房间之后，会发生什么，就更赖不得他了。

想到这，陈丹青的身形向另一个方向飘去。

很快，他就摸到了方元的门外。

出乎意料的是，方元房中的烛火，竟然还亮着。

陈丹青故技重施，在窗户纸上捅了一个小孔，然后将玉牌一把推进去。

破开窗户纸的一瞬间，陈丹青看到方元正一脸认真地在翻阅那本新发的手册。

同样是被玉牌砸地的声音吓了一跳，方元迟疑了一会，才过来将玉牌捡起，仔细翻看了上面的一行文字，有些不敢相信：“红？这是……红蛾大人？红蛾大人邀请我去她那边，指导我修炼？”

“太好了！”

“可是……可是我没有修行天赋啊！”

激动的心情一下又平复下来，方元突然有些沮丧：“没有修行天赋是无法进行修炼的吧……”

“怎么办……”

焦急的脚步在房中来回传响：

“她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期待，还愿意指导我的修行……”

“可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觉醒修炼的天赋，要是就这么过去……等红蛾大人知道我没有修炼根骨的时候，她会不会……”

“啊，真是纠结死人了！”

“虽然我对红蛾大人也有那方面的好感……”

“可是……不行不行……”

“我不能欺骗她！”

“要不，我还是明早再当面去找红蛾大人请教吧……”

一阵细细碎碎的低语，不断传进陈丹青的耳中。

“？？？”

陈丹青整个人都傻眼了。

愣神了片刻，幽幽吐出几个字：“这是修炼的事么！”

然后身形一闪，飘远了。

他可没时间跟方元这个直男耗下去，对方不去，还有一个周立武。

这就够了。

只要有人拖住了红蛾，不让她跑到自己的房间内，陈丹青就有时机可以去办自己的事。

至于方元这个愣子，明天会不会真拿着玉牌去找红蛾当面对质，他也不怕。

他在玉牌上注入的妖力不多，大概只能支撑几个时辰。

估摸着明天一早，方元手中的玉牌就会化作一滩墨水，到时能不能去找红蛾还不一定。

陈丹青猜的没错。

方元一夜难眠，纠结了一整宿。

等第二天一早，打算去找红蛾指点的时候，才发现玉牌已经消失不见，顿觉心中羞愧，只道是自己错失良机，红蛾已经收回了成命。

……

再说陈丹青。

他离了外司之后，就拿着自己的牌子，重新进入了内司。

由外司进入内司，是需要出示门牌的。

陈丹青一边出示玉牌，一边观察门卫的反应。

果然如他所料，门卫管理并不严苛。

住在内司里的修士，少说也有几百人，每天这么多人进进出出，也不可能检查那么仔细。

再说了了，通常情况下，也没有那种不要命的妖鬼，敢往一个修士云集的地方扎。

陈丹青除外。

他回头看了看门外，估摸着周立武混进来应该也不难，这才换了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一路贴着墙面的阴影，快速飞掠。

给内务府的人塞钱是有效的，镇妖司内的一些主要建筑分布，他基本上都心中有底。

很快，陈丹青就摸着地形，到了秘阁外面。

这是一栋五层高的“八角楼”，飞檐挂角，层叠而上，坐落在整个镇妖司的正中间。

即便是到了深夜，秘阁的每一层依然亮如白昼，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个人影穿梭，十分忙碌。

陈丹青远远观察了一会，正打算靠近些，忽然看到秘阁顶部，挂着一个一人高的巨型铃铛。

“响妖铃！”

陈丹青心神一凛，脚步立即停下。

普通的响妖铃未必能发现他，但这个大号响妖铃，他有些拿不准。

自从修炼了《死人经》之后，他对灵气的感觉愈发灵敏，能隐隐感受到那个巨型铃铛表面的法力波动。

“这枚巨型响妖铃下面，应该有法阵加持。”陈丹青有了判断。

响妖铃是一种法器，想要催动法器，需要不断输入灵力。

而上面那个巨型响妖铃，附近并无修士，想要持续发动的话，只能通过法阵供能。

“没想到镇妖司内还有阵师，情况比预期的要糟一些。”陈丹青目光闪动。

这大号的响妖铃，就像一个巨型雷达，只要靠近了就会发出巨大的警报声。

虽然老李头说过，寻常情况下，他这张人皮是不会被发现的。

但什么是寻常，什么是不寻常，这种事没个准。

万一顶上的巨型铃铛，突然咣当一下，召来几百个修士，他很难笃定自己能不能逃出去。

可他还是不甘心。

他想要的典籍东西，大概率是在里面的，如果一直被这么拦在外面，岂不是永远都没有机会？

迟疑了片刻，陈丹青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巨型响妖铃的功能既然是探测的，那总会有一个距离限制。

只要摸清了距离，说不定他还有机会。

例如这个响妖铃，万一只能监测十几米的范围呢？那是不是下面的一二层秘阁，他还是有机会进入的？

虽然有点痴心妄想，不过陈丹青还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再说了，哪怕只是摸清响妖铃的边界，也有利于他今后行事，不至于哪天不小心跨界了，引起警报而不自知。

想到这，陈丹青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一边向响妖铃靠近。

脚步轻慢，几乎是一点点挪动的。

好在秘阁附近并没有什么巡视的守卫——这种随时能杀出一批修士的地方，巡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小心走了一小段，距秘阁的地面距离，约摸有三十来丈。

陈丹青的脚步刚挪出去，突然瞳孔一缩！

因为他看到巨型响妖铃上面，光芒一闪，似乎要轰隆一声巨响！

陈丹青赶紧缩回脚，身形迅速后掠，几乎要立马逃离这个地方。

可预期中的响声并没有到来，那响妖铃上面的亮光闪过之后，一下又恢复如常。

陈丹青的脚步停下来，又盯了那响妖铃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

然后又重新回到刚才那个位置，缓缓伸出脚。

顶上的响妖铃，再次闪过一点亮光，可随着陈丹青缩回脚之后，亮光又再度暗淡下去。

陈丹青确信了。

这应该就是响妖铃的探测范围，直线距离在三十来丈，一百米左右。

然后有些无语。

老李头不是说他身上这张人皮十分特殊吗，这才百米的距离就能被发现，未免也太次了一点！

陈丹青一边想着，一边伸脚又缩脚，头顶上的响妖铃也跟着一闪一闪的，光芒亮起了又灭下去。

折腾了有一会，陈丹青还是没敢跨出这一步，盯着面前的秘阁，叹了口气，身形后退，再次隐入黑暗中。

就在陈丹青走后没多久，一个白发苍苍的青袍老者，在一个年轻男子的搀扶下，登上了响妖铃所在的位置。

若是陈丹青登高，就能发现，在响妖铃的四周，并非他想象的那样，一个人都没有。相反，这里有四名席地而坐的中年男子，双手合十，正为这巨大的响妖铃加持功力。

而在四人脚下，一道道金色光芒虚浮在地面上，构成了一副纵横交织的图案。

图案光芒的边沿，则是连接着数十枚鸡蛋大小的璀璨灵石。

这就是运作响妖铃的法阵。

只是这巨型响妖铃比较特殊，光是法阵根本无法支持它的运转，还需要四名阵法师现场操持。

一见老者上来了，四名阵法师中的一人，立即开口道：“师傅，我等刚才看到了响妖铃表面，闪动了几次光芒，但都没有发出警报，不只是何缘故，所以特让师弟请您上来。”

“光芒闪动，但没有发出警报？”

白发老者皱眉，绕着响妖铃转了一圈，一边检查着法阵，一边扭头看向远处深夜，脸色凝重道：“这‘通天铃’乃是我大唐重器，是整个镇妖司的上百名阵师，包括为师在内，耗尽了将近十年心血，才打造而成。”

“整个大唐也就十二枚，我们扬州城的这枚，不输长安国都，可以监测十里范围内的妖气，覆盖整个镇妖司，甚至是一小半的扬州城！”

“若是通天铃出现异常的话，怕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妖，混进了扬州城内。”

“吴艺，你赶紧去汇报府主，今夜的扬州城，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雪雨了！”

白发老者面露忧色。

吴艺就是搀扶他上来的那名年轻男子，闻言到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小声问了一句：“师傅，您不是说，通天铃检测到大妖的话，会发出惊人的响声吗？为什么只是闪过一些亮光啊？”

“呃……”老者脸色一僵，他不是没想到这点，只是没想通这点。

吴艺又继续道：“会不会是通天铃出现故障了，师傅，您想啊，这通天铃构造复杂，普通的响妖铃就是仿制它的。那么，越复杂的法器，是不是就越容易出错呢。我在想啊，会不会是它哪个零件卡住了，你说万一它……”

“滚！”

“是，师傅，徒儿这就去汇报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