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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觉迟很认真，详细问了进货方法和花的保鲜时间、进货成本、销售价格，还把这些都记了下来。

到小南山要出城四十多里，每次齐彤都是天没亮就骑自行车带着泡沫箱去进货，下午才能到家。

然后把鲜花收拾一下，放到冰箱里保鲜，泡沫箱再刷一遍，晾干之后再放凉，然后装一部分带去步行街。

好的话，三天能卖完。

不好，那就不好说了。

三天之后鲜花就得挨个收拾，把边缘已经发黑的花瓣轻轻去掉，花径再剪一遍，实在不行的，就得扔掉。

第四天卖相就有点差了。

第五天，几乎就不能卖了。

别看进价一两块钱，高的能卖到五块钱一支，但去掉损耗，剩不多少钱。

各种花的总数，齐彤每次进一百支，因为这是人家最低的批发数量。

只有她一个人拿这么点货。

齐彤以往的销售情况，好的话，一天能赚一百多，不好，就是不赚钱。

真赔的时候不多，但赔一次就是一周没钱进账，受不了的！

方觉迟觉得首先要解决交通工具的问题，其次就是鲜花包装。

现在齐彤卖花是不做包装的，因为包装材料需要很多种，她没有那么多钱。

并且，还要进保鲜期很短的满天星，她不是花店，不合算。

干花店？

方觉迟也没钱。

别看这种小买卖看着不起眼，真做起来非常麻烦的。

这还是齐彤有冰箱，要是连包装的竹篮、泡沫、扎带、玻璃纸什么的都进，加起来得五六千。

方觉迟在心里计划了一下，第一件事就是找哥哥方觉明，虽然他也没钱，但他能借着钱啊。

自己啥也没有，就邱紫云给他的那个紫金戒子，身上最值钱的。

他已经问过了，紫金价格不贵，国内的才一百多一克，北俄的二百，但紫金首饰对工艺要求高，都是论件卖。

他的那个戒指是白金嵌紫金的工艺，尽管不到六克，卖两千也是没问题，但得碰上买的，至于卖给回收的，那就呵呵了。

方觉迟把它拿出来，给哥哥方觉明让他帮着卖，然后跟他借六千块钱。

虽然弟弟能从破旧的公寓楼走出来，方觉明很高兴，但他出差那五千块钱，可是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

现在报社哪有公费采编的事，那都是糊弄方觉迟，编的！

现在去哪给他整钱……

算了！

就算他瞎造害，自己也得管，不能再把弟弟塞回那个小黑屋去，更别说他要正经做生意。

尽管他觉得不靠谱，还是跟同事借了六千块钱，把戒指还给弟弟，

“留点东西，别都折腾了。”

其实方觉明看到那个戒指就很喜欢，但他不能要，怕伤了弟弟。

要是以前，不给？

呵，偷都给你偷来！

“那个稿发了吗？”方觉迟问。

“刚整理出来，看看下周版面能不能空出来，这你就别管了，忙去吧。”

看哥哥转身回了报社，方觉迟赶紧找电瓶车修理铺，他都打听好了，二手电瓶车也这里有卖的。

他不知道，其实方觉明混得并不好。

方德民下海经商，离开那个圈子，对儿子的工作当然有影响。

在的时候，这人在帮不上忙，至少有可靠消息，离开了，那就是一点用没有。

最主要是，方德民下海经商没干成。

别人不知道具体情况，看你买卖不做，回家养老，不用问，就是赔了！

不以成败论英雄，那是成功人士虚伪的自谦。

你败个试试，多少人的老婆都跑了，更别说其他人，亲戚朋友都离你远远的，你跟他说不以成败论英雄？

后来，老二结婚又离婚，债主要账，尽管卖掉房子还了大部分，但家里名声，从此变得很糟糕。

方觉迟自愧难当，猫在破旧的公寓里，三个月不见人，这些压力就全在转移到哥哥方觉明身上。

报社里除了几个要好的，上上下下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虽不至于嘲讽，但那种轻视，让人心里冷冷的。

最近一直跟方觉明要好的同事告诉他，下面有人要上来，当点心。

上面没人，下面人咋上来？

人要上来，那就得有位置。

这几天领导的脸色就不咋好看，总编还说，文艺版的业务做这么久没有起色，你不如参考一下晚报。

这就是点他了，让方觉明做好晚报那边的工作，能扑腾能找人就赶紧的，别调过去没好位置。

几乎明了，让位置的，竟然是自己！

方觉明没办法，父亲年纪大了，不能总让他操心，更不想再麻烦他那些老哥们。

所以，听天由命，

爱咋咋地吧！

方觉迟拿回来的稿，他看了。

不得不承认，周大海写作水平相当可以，确实跟弟弟说的一样，他根本没病。

两个稿，一个是周大海以第一人称自述形式写的，不但详细讲了整件事的经过，还讲了他内心切实地感受。

另一个是短篇的形式，真实的内容没变，但却进行了相应的艺术加工，以第三人的角度切入，写的荡气回肠。

情节处理得很好，艺术手法也有特质。

作者始终将乔晓凡和乔晓星的真实身份隐藏着，只说姐姐、女孩，让读者看的时候，自己去猜测、去盼望揭晓……

直到最后，作者也没写出来妹妹是谁，但读者都知道，是姐姐的妹妹，在死后把眼角膜捐给了海。

的设计很用心，在转折和衔接上，设计了一些需要思考和意会的信息，也正是这种处理，让人读起来才会引起思考。

并且，在逻辑安排上，也给人一种其事如若的感觉。

内容也好，故事中谈到了生命，谈到了年轻人对待不幸遭遇和命运抉择，他们的心态和选择。

当然，主要写的是爱情，虽然篇幅不长，但若认真读进去，里面有很多值得思考的东西。

这篇短篇，若是名人写的，一定会引起N种解读。

方觉明决定用，把版都排好了，结果让主编拿掉了，让他换上一个女生的一篇散文和两首诗歌。

简直！——

方觉明觉得，再这么下去，不用调，自己都得申请去晚报。

什么特码玩意，非逼人骂脏话！

两首诗，除了屎就是尿，不是去他吗的就是对老天竖中指，还是个女作者！

真不知道这种人心里装的啥。

没看过苏东坡与佛印的具像之论吗？你的心里装着屎，看谁都像屎，你的心里装着佛，才是看谁都像佛。

一个作品的好坏，开篇内容就知道作者的用心。

就像卖瓜，你跟他说我这瓜好，虽然有点麻赖，但这是有机地种的，保甜。

买瓜的说，挺好挺好，一看就是好瓜，家里还有半拉没吃完，明天再来买。

其实心里说，滚你妹，这么难看，谁特么买。

这种人就是天天唱赞歌的，好像心里都明白，其实上的当最多，许是看了一辈子书就记住一个字：爽！

看完书看出来啥不知道！也许能记住几个人名字和主要情节。

对他来说，读书最大的要求就是，爽着把时间打发掉。；

又一个买瓜的，说你这西瓜这么丑，你看，这块白皮这么大，便宜点给我称了。

这是真买瓜的，喜欢真实。

心里清楚，我吃这种瓜不但能解渴解馋，还能吸收矿物质和维生素。

这种人也看书，也是打发时间，但为的却不是爽，为的是多一些了解，对社会、对人生、对家庭、对爱情……

至少，有一天他和朋友坐在一起喝酒，能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他要飞天遁地，御剑飞行，估计他的朋友不说什么，心里早就骂，滚nmd！

那他要讲一个真实的爱情故事呢？；

说到最后，毕竟买麻赖瓜的少，种瓜的挺不住了，开始研究各种化肥，各种激素肥，各种叶面肥……给我往上整！

爽死你，爽的你不要不要的！

这回瓜好看了，还有一种异常的甜，买瓜的蜂拥而至，吃得那叫一个爽，两厢皆大欢喜，卖瓜的赚钱，吃瓜的得劲！

殊不知，种瓜的自己都不吃这瓜，因为那里面除了化肥就是激素！

所以，方觉明非常怀疑，到底怎么了？好好的故事就是不让发，非得整一些谈屎论尿的上来！这n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