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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得利从摩托车上拔下了钥匙，斜靠在摩托车上，打量着眼前这个名为地下城的地方。

这是一个比支柱底部还要更低一截的地方，堆放着从空中落下，由运输车辆送来的大量垃圾。

因为防止有人通过地下城往来各根支柱，所以在支柱之间拉起了一道巨大的网。

而亨得利此刻就站在这道网之前，等了好一会，布莱恩的二手摩托才姗姗来迟。

那天第一层的大人物接触了他的后颈，给他提供了上万信用点的补偿金。

亨得利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指如此值钱，差点就咬咬牙把这根手指换成了义肢。

好在任务的压力阻止他前往了生化区——那在另一根支柱上，来回骑车要两天。

因为大人物的要求是保密，除了跟着自己的布莱恩，身边没有人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东西。

但也因为这个，布莱恩正式成为了他的副手，从生活区底层被解放出来，来到了他的十三组。

同时，得到一大笔资金的他也出资让自己的副手换上了一嘴金属牙齿，这是一种毫无科技含量的产品。

此刻两人在铁网前扯了喉咙喊了好一会，才有两个衣衫不整的警探缓缓前来。

“干什么？不知道下面禁止通行么？”

“那他呢？”布莱恩还不适应自己的新牙，但他清楚这种场合，身为副手必须要站出来。

此刻他指着的那人，正从铁网的缝隙中缓缓钻了过去。

“你要是愿意你也可以。”

对面警探丝毫不给这个胖子面子。

这个缝隙太小，以布莱恩的体型肯定是毫无机会。

那个钻过去的瘦弱男人，缓步走到这两个警探身前，露出了自己的后脖颈。

“五信用点哦，你这个月来回三次了，究竟为了什么啊。”

“我在找我的儿子。”那个男人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却一头银发，身形佝偻。

待到那个男人走远，两名警探回过头来，余光却瞥到了亨得利的摩托车，语气突然和缓起来。

“我们这里也是按照规矩办事，这个男人是多次来往了，收取的费用是去捡垃圾的费用，反正这个男人只是空手来空手走，我们也不好管太多。”

另一个警探接过了话头。

“下面污染严重，这几年都是自动化运行，十几年还有人通过管道偷渡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然，要是你们有什么公干，表明身份就行了，但如果是私事，那就按照规矩来，交钱。”

亨得利拦住要发火的布莱恩，走到了铁网前，递过去两根烟弹。

第二层也禁火，所以这些底层警探都会购买电子烟，散烟弹这种举动，也表明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我就想问一下，地下城，有没有人拥有硬米S199这一款电视机。”

两个警探对视一眼，接过了烟弹，插在自己的电子烟上，深深吸了一口。

“呼～地下城都是些穷鬼，他们要么去捡垃圾，要么就是黑户。”

“什么是黑户？”亨得利问道。

“只要你是第二层公民，你就有一枚芯片对吧。”一个警探说道。

“但有些人，有人芯片坏了，有人芯片被黑医给切了，就失去了身份，变成了黑户。”另一个警探补充道，话语里满是幸灾乐祸的讽刺意味。

亨得利知道在底层有些黑医生，会干切芯片的活，他们也只是想从那些身份中赚取他们的福利金而已。

身为二层公民，自然每月有五信用点的基础生活费，再加上一些工作，满足基本生活没有问题。

但生化区那些大医院的治疗费用太贵，虽然第二层的那些大公司会报销一部分医疗费用，但假如没有雇员身份，自然享受不到这种福利。

这种不依靠大公司过活的人很少，但并不是没有，总有些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傻子，向往娱乐节目里的快意恩仇，加入了一些支柱底部区的帮派。

而这些人，养活了这些黑医生。

支柱底部区自成一套社会体系，布莱恩活得如鱼得水，但亨得利受不了。

而比底部去更低的地下城，那又是怎样的社会体系呢？亨得利想着。

“那黑户交不起电费，也无法接入网络对吧。”

“这是自然，不过也有例外，他们会为一个有芯片的人打工，捡些垃圾什么，你懂的。”

“那到底有没有硬米S199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兄弟，我只是看门收费的，你懂么？地下城没有户籍制度，没有规矩，这就是地下城的规矩。”

“那信用点呢？”亨得利才得了一大笔补偿金，或者，这就是行动资金。

“哦，兄弟，你太天真了，他们没有任何商业，你懂么？连第三层都不如，我开始理解那个钻进垃圾管道的傻子了。”

亨得利从怀中又掏出两盒没开封的烟弹，塞入两个警探的胸口口袋里，同时也在不经意间亮出了自己的警探徽章。

那是一枚，蓝红相间的，写着第一层文字的徽章。

“你是长官？”

“为第一层办点事。”

“那好吧，我告诉你，但你不要和别人说。”其中一个警探紧张的左右张望着了一圈，而另一位则走到另一边，挡住摄像头拍摄前者嘴巴的角度。

“地下城有位地下皇帝，他自称垃圾王，他拥有和大公司的关系，所以每周日都会有车辆把物资运入运出，我们没有资格拦车检查，但里面都是垃圾中的有价值的那部分。”

“这个人我知道，古董街一部分商品就是从他手上得到的，我以为他至少住中层区，没想到他居然在地下城。”布莱恩惊讶地说道。

“中层区也要看别人的脸色，而在这里，所有人都要仰他的鼻息。”警探对布莱恩的无知嗤之以鼻。

“那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恐怕你不用了，因为他过来找你了！”

遮挡摄像头的那位警探发出颤音，看着从后面角落中走出五个衣衫褴褛，但都手持利器的男人。

“快，打开这个铁网！”亨得利低吼道。

一直和他们说话的那个警探手忙脚乱取出了随身电脑，在上面操作了好一会，隔着铁网都能看出他颤抖的手指。

终于在五人的利器捅到这位警探后腰的一瞬，铁网的铁丝沿着固定的方向，打开了一个一人通过的大门。

亨得利的小腿突然弹射而出，踢在那利器之上。

他的右腿是义肢，具有短时间极快的爆发力，这是警探晋升的福利，可一只义肢也限制了他的发挥，这也是他为何着急向上晋升的原因。

等办完这件事，先通过晋升换条左腿，再用这笔补偿金换掉双臂，那就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