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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陌跳下去之前，习惯性紧了紧背包。

背包里是他接下来要用到的武器，或许全部用完，就是他倒下去的时候：“老鼠实在太多了”，君陌想。

君陌突然觉得芒刺在背，有危险的气息在附近，有危险的人盯着自己。

君陌深吸口气，若无其事的从阳台看出去。

右前方的大楼里，也有人正从阳台看过来。

一个身材高大，浑身肌肉的人。

那人光着膀子，全身肌肉虬虬结结，剃了个锃明瓦亮的光头，嘴唇很薄，耳朵很大，手里提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齐眉棍，一双虎目不怒自威，看到君陌注意到他，扯了扯嘴角，朝他咧嘴笑起来。

君陌也扯起嘴角，回报他一个灿烂的笑。

那人低头向广场看了看，紧紧攥住齐眉棍，再抬头看看君陌，又松开攥着的手。如此往复，竟然有些犹豫不决。

君陌笑了起来，突然心情大好，于是朝他挥了挥手，就像看到相熟的邻居。

“来杀我的吗？”君陌用口型向他无声说：“可是我没有空啊。”

君陌缓缓后退几步，再次紧了紧身后的背包，自言自语说：“不用你杀我，我自杀。”

君陌助跑两步，纵身从阳台跳出去，在空中哈哈大笑：“等我杀完老鼠，再杀你。”

那人看到君陌动作，已然明白君陌心意。立刻纵身一跃，也从阳台上跳下去，哈哈大笑回应君陌：“好，先杀老鼠，再杀你！”

两道光球从天而降，在广场上砸出两个大坑。溅起的积水冲天而起，仿佛要和倾盆大雨比个高低。

君陌全身流光溢彩，那人全身血浪滔滔，两个光球直落到老鼠群里，不约而同的两声暴喝，齐眉棍和菜刀在两人手上同时绽放光芒，光球周围的老鼠就像掉到了搅拌机里面，碎肉卷着鼠毛四散纷飞。

鲜血遇到雨水，变成一团团血雾。一左一右就像起了两波鲜红的大雾，血雾急速移动，右面血雾向前，左面血雾向后，转眼就到了人群附近。

人群激动万分，军队已经反应过来：“信号弹！”

两颗信号弹摇晃着冲上天空，在雨水里炸成两朵七彩烟花。

无数的人同声呐喊：“冲啊！”冲锋枪急促响着，军人和改造犬把市民夹在中间，一边扫射一边冲锋，市民歇斯底里的呐喊，拼了命的向前跑。

脚下溅起的积水迷了眼睛，天上的大雨兜头而下。人们已经看不清去路，周围是无数双抬起落下的脚，噼噼啪啪的踏水声清晰的传到耳朵里，枪声仿佛远在天边。

天空一个炸雷滚滚而过，有人脚软倒下，有人试图搀扶，有人从身后冲上来，踏到倒下的人，然后自己也滚到地上。

哭喊声越来越大，救命声淹没在哭喊声里，变成绝望的丧歌。

“不要乱！”一声暴喝如春雷炸响，一团红光冲到人群前面，红光里光头男人暴喝不停：“跟住我，不要乱！”

红光转个方向，红光里探出一根齐眉棍，地上的血水变成一条条巨蟒弹射而起，齐眉棍上血光缭绕，转眼变成一根参天大棒。

光头大吼一声，参天大棒横扫出去，无数老鼠被大棒席卷而起，在空中翻滚惨叫。

尖利的吱吱声盖过了雷声，广场仿佛变成一个屠宰场，杀的是鼠，杀鼠的是人。

军人收枪抽刀，顺手拽住身边的人。青壮年反应过来，或背或扛，近万人发出一声呐喊：“跟着他！”广场上一条血龙直冲出去。

君陌奋起全部精神力，速度快如闪电，一团璀璨光芒划个半圆，从狂奔的队伍左侧冲到队尾，又从队尾冲到右侧，数不清的老鼠在光芒下变成碎肉。

君陌哈哈大笑：“痛快，秃头，只管冲你的，老子给你们断后”。

两团光球裹着两个杀神，无数老鼠乱了阵脚，尖利的吱吱声此起彼伏。

救星如此神勇，无数人心里大定。近万人事先分了组，此时见了成效，各组扶老携幼，突围的队伍速度奇快，

出了广场就是一条长街，街道已经算是宽阔，但是人数实在太多，队伍立刻被拉长，人人都争先恐后向前冲，立刻把街道塞得满满当当。

君陌精神力消耗巨大，虽然不计后果的拼命，却已渐至无力。队伍前进也越来越缓慢，显然金刚也到了强弩之末。

又有数不清的老鼠从两侧高楼跳出来，立刻扑进队伍里，队伍一阵大乱，惨叫声响成一片。

光头回头看了一眼，却已有心无力。君陌在后面急得咬牙切齿，又被追上来的老鼠缠住。

军刀一齐劈砍起来，改造犬嘶吼着冲进人群里扑咬老鼠。但是军人已经战斗四个小时，早已力不从心

。改造犬数量太少，人群伤亡渐渐扩大，两侧跳出来的老鼠却越来越多。

无数的人噼噼啪啪向前冲，有人下意识向大街队伍里面挤，被后面的人一推，失了平衡，踉跄着重新回到原路。

前面队伍突然一滞，一群人站在队伍前进的路上。光头急忙大喝：“别挡路，转身跑！”

光球滚滚向前，那群人被武警护住，转身就跑，却有两人原地没动。

君陌透过雨幕看过去，立刻欣喜大喊：“大哥大嫂，快帮忙。”

两人对视一眼，女人微微点头，脸上却是决绝之色。

男人拍了拍女人肩膀，微微笑了笑，然后摘下眼镜放到口袋里，转身沿长街慢行。

长街上雨水横流，男人却如沐春风，面上笑意渐浓，渐渐满面红光。女人紧跟上前，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他。

男人伸手接过书，在雨水中抖了两抖，水珠四溅，书上就跳跃起亮光。

亮光离了书页，立刻凝成潦草的汉字。亮光跳了十六下，就有十六个字渐渐凝实，在男人周身盘旋飞舞。

男人背手于后仰天大笑，笑声盖过了雨声雷声。男人收了笑声，却轻声诵念：“子曰：化雨为剑，可挡灾劫”。

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漫天雨水像被定住，时间空间仿佛都停了一瞬。

然后雨水再次落下，竟然变成漫天细小利剑，男人向后挥了挥手，利剑就像被人操控，钻进人群，纷纷刺入老鼠身体。

血光冲天，一条长街都被血雾遮蔽住。然后天地回归本色，雨还是雨，人群里的老鼠却死得干干净净。

“子曰，水润万物，无孔不入”，男人再次诵念。

漫天雨水又被定住一瞬。下一刻起了一阵风，雨水飘飘洒洒四散纷飞，无数小剑冲进两侧大楼，大楼里立刻响起无数老鼠吱吱声。

倾盆大雨重新在城市肆虐，男人用了十六字，杀尽半城硕鼠。

男人拍了拍手，把书本缓缓合上，周身缭绕的文字蓬一声化成轻烟，转眼被雨水冲散。

男人捂住嘴，女人伸手挽住男人胳膊，已经满脸泪水。

有鲜血从男人手指缝里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