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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八年十月二十二日，农历九月十四，晚十点，父亲去世了。今天，已是头七。

仍然是浑浑噩噩的李沐文，都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那个顶梁柱没了，那个不会口头说“我爱你”，只会用行动来表达自己情感的人，离去了。虽然自己已经成家了，也小四十了，但是，一直以来，在父亲的背影后面，自己一直是把自己当成个小孩子在生活着的。

终于，如今，也到了自己该扛起自己的责任的时候了吗？

又见绵雨天，伤感风如线。从此阴阳隔，唯盼梦知安。

“晌午的12点，应该是很温暖的吧？”看着公交车外小雨中的城市景色，李沐文喃喃自语着。已经不知道是自己做的第几趟公交车了，也从来没注意看过是几路车；没关心过自己是在哪里上的车，也不知道该在哪里下车。而在这种无意识的状态下，李沐文的双手却悄悄的在一次深呼吸后，自行结出了各种奇怪的图案：先是从左手在上十指交叠紧扣的状态，变为左右手大拇指并列、食指伸出相接、余指状态不变；然后两手食指继续直立，用中指覆于食指上，大拇指并列，无名指与小拇指继续保持弯曲组合状；随后食指收回，中指伸展相接，大拇指继续并列，然后食指、无名指、小拇指变为左手手指在上的交叉叠握状紧扣；之后大拇指、食指、小拇指伸展相对，其余手指继续保持为左手手指在上的叠握紧扣状；再之后十指收回紧扣，仍为左手在上手指在外的叠握状；之后变化为左手食指向上竖起伸直，余指向掌心弯曲成握拳状将大拇指握于内，以右手的小拇指缠绕住左手食指的第一节，左手食指的指端支拄着右手大拇指的第一节，右手余指向掌心曲成握拳状并紧握住左手食指于胸前；接下来变回为双手叠握紧扣状，不过这次是右手在上，手指冲掌心；随后又变化为十指伸展，手心向外，双手大拇指与食指一一对应相连，食指中指无名指并紧，小拇指分开状；最后变化为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圈起其余手指轻轻握拳，右手包覆左手，右大拇指轻扣左食指关节。

此外，他的双脚也没有闲着。先是同时往后伸到并行的极限，随后左脚往前踏上一点点，随后右脚靠左脚一下后往右侧间隔一点点而定，两脚继续保持平行；然后左脚靠右脚一下后往斜上方一点点落脚，该位置位于之前左脚位置的正前方，右脚靠左脚一下后往右方间隔一点点而定，该位置位于之前右脚立足之处的正前方；随后右脚往前移动之前移动的距离的一半停下，然后左脚移动之前两脚间隔的距离，然后右脚再移动到它的平行位置；最后左脚踏前一点，右脚也前移到与左脚平行的位置落定；左脚四次移动的三个间隔相等，右脚一二次移动和二到四次、四到五次的落脚点的间隔相等。随后又倒着来了一遍、正着来了一遍、倒着来了一遍，在第三次正着来来到一半的时候，手上的九个图案正好做完。

李沐文在每个手指做出来动作并形成一个图案的时候都停顿了三秒，每个手指做出来的动作都在僵硬中透露着一丝丝诡异的灵活。就仿佛早已熟练的人用别人的身体第一次做出自己习惯的动作般，让看到的人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也让施展的人隐隐有着一丝难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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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双脚却似乎是因为动作比较简单的缘故，动作飞快。手指仅仅是做出了九个图案，脚已经前前后后的做出了四十零半个的动作了。不过，这时候的李沐文，却像是关闭了五感一般，没有表露出任何反应。

手指与脚上的动作，还在继续。

只见李沐文这次先是双手手心向上，右手小拇指无名指中指食指从左手小拇指中指前、无名指食指后穿过，然后右手食指扳住左手无名指，两手大拇指自然弯曲。随后在停顿了五秒后改为了双手背相对，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左手小拇指、无名指、中指分别勾住右手的小拇指、无名指、中指，左手大拇指抵住弯曲的食指，右手食指与大拇指构成圆形。在再一次停顿了五秒后又改为了双手各自大拇指顶住弯曲而来的食指与无名指，中指与小拇指伸直挺立。而此时他的双脚也正好做完了正三遍反三遍的最后一遍。

在做到这里的时候，李沐文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福至心灵的轻声吟咏道：“玉虚——道德天尊！”

随着这自语声的响起，李沐文感觉好像眼前有着一道亮光闪过。脑子刚冒出了“打闪了吗……”这个念头，眼角的余光就发现前面的公交车突然变得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有水藻和泥，鼻子似乎也同时闻到了一股从没闻到过的浓烈臭味。

“嗯？什么情况？”

李沐文下意识的集中注意力看了过去，发现前面公交车的公交路线号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444路，起始站变成了阳间、终点站变成了迷魂殿，车牌照号也变成了冥·122006014180091并整整占据了最下面一行。而车牌照上那方方正正的数字，也让人看到的第一眼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了棺材，再加上后盖上一个无比显眼的大大的奠字，这种感觉一时间变得是更加强烈了。此外，原本挂着广告显得五颜六色的车身此时也整体变成了黑白色，车身两边广告的位置则是变成了一个个各年龄段的、男的女的大的小的的黑白色相片，高矮胖瘦、男女老幼、孕残病畸、美丑方外等等形形色色的车内乘客，也在这一刻开始逐渐变得清晰无比，就好像车辆后面的那块带着牌照的“铁皮”已经不复存在了一样。而此时，这群或站或坐的乘客中，似乎有一些感觉到了什么，开始缓缓的转头看向了李沐文所在的方向。而就在李沐文即将与众目相对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疼痛突然传来，使得他不由得惊呼出声，而这一声“啊”也使得他眼前的画面又是一变，恢复了之前公交车的模样。并且，这辆公交车，已经开始缓缓的驶离了公交站点了。

李沐文做的是后排靠窗的位置，在他右手边坐着的是一个老太太。原本老太太在李沐文做出奇怪的动作的时候就用着一种看病人的目光看着他，此时再加上听到了李沐文的惨叫，一瞬间就吓得健步如飞般的“闪现”到了车后门处，并开始与周围的其他乘客小声说起了什么。“年轻”、“疯了”、“可怜”、“咬人”等等各种或包含着好意的关心、或满怀着恶意的猜测的断断续续的话语声，随风传入了李沐文的耳朵。而听到这些声音的李沐文，也唯有漏出一丝苦笑，低头看着那已经有点畸形了的、微微颤抖着的手。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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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走了会儿神，怎么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嘶——手好疼啊！我的手刚才干啥了？自己的身体可以自行活动吗？……”）

各种各样的想法响起在了李沐文的脑海，而现实中的他却只剩下了“嘶嘶”的因疼痛而倒抽凉气的声音。最后，不知是受不了其他乘客们的目光与议论，还是自己就是想离开了，李沐文在一个陌生的站点下了车。看着不见星月的漆黑夜空，李沐文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小声的呢喃道：“原来，天黑了啊……”

打车回到了母亲的家，李沐文在交付了车钱后才离开了的士。按照老一辈的习俗，父亲走后的头一个月，是需要跟母亲在一起住满一个月的。所以，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李沐文在抽了一支烟稳定了一下情绪后，才走进了屋子。

“回来了？晚上吃啥？”

“回来了，我在外头吃了，不用管我了。”

“吃的啥啊？在外头吃不卫生，不像回家我给你炒两个菜吃呢！”

“没事儿，妈。那个，我有点困了，我就先睡了啊？”

“嗯，去吧！我这没事儿，不用担心。”

“嗯，好的。”

推开主卧的门，李沐文脱完鞋和衣服，就把自己摔在了父亲曾经睡过的床上，然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的这么累，在车上都差点睡着了。也许是那因为那差点畸形的手？呐，谁知道呢……

时间一秒一秒滴滴哒哒的走过，均匀的呼吸声表明着李沐文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的，他感觉自己似乎瞬移般的走过了一个漆黑的、周围只有一片黑暗的小路，然后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在他的眼前，也开始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的出现了一栋奇怪的建筑。说它奇怪，是因为光看外形，这家伙就像是一个高高大大的长方体盒子。而且这个建筑虽然有着八个楼道口高八层的基本外貌，却又不知道怎么想的每层竟仅有一个住户。而且每户的房门都很大，就像是一面墙一般突兀却又很自然的出现在了楼道口。上下楼的地方设计的也很奇怪，直上直下的。说它是电梯吧，却有台阶，说它是楼梯吧，上下台阶却没有任何的重量感，就像是每层都可以成为第一层一般。迷迷糊糊地，李沐文像是目标明确般、也可能是被什么吸引了般的走进了607号房间。他似乎敲门了，又好像是直接透门而入的。毕竟仅仅又是一次片刻的恍惚，就进到了房间的里面，自然是不会留下什么印象与感觉。进来后的李沐文发现，这个房间门口处是一个很窄的玄关，相连的却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灯火通明的客厅。然后客厅要是按面对门的方向是北方来算的话，那就是在客厅的东面位置有着一个细长的小卧室。稍微扫一眼可以看到，这个细长的小卧室内，只有在最里面位置摆放着一张三面靠墙的床，便不在有任何的东西。并且似乎是因为这个小卧室没有开灯的缘故，只能模糊得看到床上面有一大片的阴影，好像是一个人在和衣躺着睡觉。床头乱扔的鞋子，表明了它应该喝了不少。没有多瞧，李沐文就来到了那个大的离谱的客厅。毕竟，自己的父亲，可就在这个大客厅中间唯一的大矮圆木桌处，宴请着一群不认识的人呢……

（3532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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