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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客厅里，苏十七趴在沙发上，感受到背部皮肤变得冰冷麻木，接着，有只柔暖的手指在上面划过。

想起女孩闪耀着的碧绿色瞳孔，他的耳根隐隐发烫。

心中同时数着过去的时间，以及手指碰触到皮肤上的次数，眼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落下，苏十七由紧张亢奋慢慢变得疲惫。

他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

另一边，超市老板李大款正在细心擦拭着手里的玻璃瓶，入神时，嘴里下意识地哼唱起胡乱的曲调。

旋律悠扬地传开，出现一双戴着白手套的手拍在桌面，指节弯曲，有节奏地敲了起来。

咚咚声响打断了李大款的哼唱，意识到来人是谁后，他停下动作，全身都有些不自在。

“她去了吗？”温和沉稳的男子声音传出。

“去了。”李大款低着脑袋，将视线保持在玻璃瓶上。

“是按我的要求吗？”

“没错，完全按照您的吩咐。”

“那就好，麻烦你了。”

“哪敢哪敢，要不是您我哪有今天，都是应该的。”

敲击的声音戛然而止，来人换成一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虚弱女人声音说：“你的话太多了。”

走了，他走了，李大款这才直起腰杆，将视线落向来人。

是名神使。

“我不是话多，我也要多表达一下自己的感受不是嘛！”李大款笑嘻嘻地把货柜转到满是首饰的一面，侧身让开道，“辛苦神使过来传话，要不要带点小特产回去？”

对方的视线在货物上一一扫过，满意地说：“我确实需要买个介质送人，你给我拿个看起来不太好的吧。”

……

太阳落到天空一半，整个世界都变得灰蒙蒙乌泱泱一片的时候，一阵清凉感让苏十七睁开了眼睛。

他很快就想起自己在做什么，就着窗户透进来的半抹光线，看到淡淡雾气和满是颗粒灰雾的空气中，女孩在逆光下只剩下一道模糊的人影。

她手里举着一块东西，左右看看后，对着窗户举了起来。

光线也在那个东西周围行成一层光边，形状很特殊，大学学过医的苏十七很清楚，那是人体的一截脊椎。

“你手里拿着的就是我体内的介质吗？”

“醒啦。”女孩把脊椎递到他眼前，晃了晃。

“没错，是你的腰椎。”

还以为介质会是骨质增生，钙化结节，或者胆肾结石一类的，苏十七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一块脊椎。

人少了一截脊椎还会好吗？！那少的部位怎么办？

出于不安，他赶紧反手摸向后背部，顺着脊柱一路往下，一节节数过，到达贴有生物纸膜的位置时更是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一块都没少，脊柱还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而且动动双脚也没有感到异常。

他又想试着坐起来，刚动到一半就被女孩压回去，对方冰凉的指腹压到皮肤上，令他整个背部的肌肉骤然缩紧。

“不要紧张，”时野看出了他的不安，解释道，“我给你更换了一块人工脊椎，所以以后你仍然可以正常生活，现在突然起来的话会有些难受，你得先适应一下。”

“真的不会有影响吗？”苏十七按着对方的指示，撅起屁股慢慢带动腰胸部离开沙发，刚发力到伤口部位，就有一种触电般的紧张疼痛感。

“大可放心，我使用的是最先进的骨骼，会比你原本的脊柱更为耐用。”

“你怎么会带块人工脊骨在身上？”苏十七学着对方教学的呼吸方式，深吸慢放，让疼痛减缓了一些，“难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脊椎变成了介质？”

没想到他这时候也能保持冷静快速想到问题，时野在自己的铁皮盒上拍了拍，说：“我随身携带着两幅全身机械骨骼，就算你整个人变成介质我也能换出来。”

话落同时，苏十七正好在沙发上直起腰，变成少女坐的姿势，最后那下使他的脊柱发出一声尴尬的咔哒声响。

两人视野相汇，女孩冷漠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让我看看。”

时野举起两根手指，轻轻触及他的后背。

冰冷再次划过脊柱，落到伤口处按下。

“怎么样？”苏十七有些卡顿地说出三个字。

时野等了等说：“没事，不过你的身体比较弱，不能很好的适应这种变化，可能会偶尔感到腰痛。”

她收回手端住下颌，思虑着说：“不过等适应期结束，你的身体变得强壮了就会没事。”

变强壮是不可能的，苏十七早就因为守塔人的传承失去了原本该有的能力，他苦笑着问能不能把脊骨再换回去。

答案是不可以……取出来的骨头就算再拿回去，还是会腰疼。

而且时野不太同意：“何必呢，这块骨头一定会带有特殊性，它会是你用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介质。”

没错，光是一块能划伤污染物的碎瓷片就卖九百多，而脊椎骨不要钱，又小又轻便，带特殊性，还是从自己身上取下的，简直是无可替代的好介质。

经过思考，苏十七也只能接受了，腰痛嘛，也不是大问题。

接下来，时野将脊椎骨放入自己的铁皮盒开始收拾东西，按照流程，还要拿去进行仪式才能使用。

腰部微微犯痛的苏十七靠在沙发上，跟女孩讨论着下次见面的事宜。

对方并不同意交换联系方式，说是自己的芯片出了问题。

他的视线里，女孩说话时下意识地挪开了目光，尽管她保持得很好，但仍旧露出了一丝说谎的痕迹。

苏十七不由得联想到之前她说结束生命的事，并没有戳穿，转而说：

“那你下次可以来这里找我，我会跟门卫打声招呼，另外，我还会每周二去图书馆，你也可以去那里找我。”

这番话语让女孩再次悄悄扬起了嘴角，她若有所思道：

“放心，我自然会有办法找到你，不过时间或许会久一些，我在你的脊骨上感受到了特别的力量，或许，我能试着改变它的外形，让它能够更完美地发挥出特性。”

改变外形么，只要不是变得很夸张就没问题，苏十七相信对方能够处理好。

“那就拜托你了。”

恰好谈妥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