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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座战事学院，圣鸽达培养的猎人、梦筑师和守卫都是需要奔赴战场的职业，光是日常训练中就不可避免受伤。

所以，学院对于医疗方面重视程度很高，校医院大楼里分类详细，医生都是聘请的中心洲知名人物。

除了……心理诊室。

学院的招生标准是心性善良，内心强大，因此很少有心理医生的用武之地，这只是个闲职。

不过林酥绮很喜欢，在院长的帮助下，她隐藏了自己前研究员的身份，藏匿在学院里，每日就是泡上一杯从顾教授手中买到的茶叶，安心坐在医院顶层办公室里，俯瞰着底下的校园。

今天也是，林酥绮随意披着制服靠在窗前，透过杯子里袅袅升起的白雾，看到广场上两个学员扛着一个口眼歪斜，口水横流的胖子。

现在是入学日后的第三天，三人中还有一人瘸着腿，他们应该是进入适应期的新生。

林酥绮喝下一口热茶，看着他们进入医院大楼，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所有新生的适应期才刚开始，那个胖子的不良反应有些过于严重，这样的症状倒是更像实验基地生产过的一批药丸的副作用。

那批药丸后来进入了联邦会、地下和流放地三个地方，他们三个人是怎么搞到的？

哎我怎么又关心不该关心的事情了？林酥绮收回目光，无聊地数着杯子里的茶叶。

几分钟过去，身后的门被人推开，三人中那个跛脚的少年走了进来，自顾自躺到椅子里，微笑着喊道：“医生，我觉得我疯了。”

林酥绮立刻恢复成专业的状态，关好门，给少年一杯水后在其对面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

“苏十七。”少年保持着笑容说，“医生，正面面对患者会使人感到压迫和紧张，你最好坐在我的侧面，并且稍微坐远一些。”

“很好的建议。”林酥绮按照要求挪动椅子，并且记录了下来，她觉得少年说得有道理。

“我叫林酥绮，是学院唯一提供心理帮助的医生，请问你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呢？”

“林医生，或许你不加唯一两个字可以与病人更好地拉近关系，这对你后面的诊疗有用。”

“但我就是唯一的。”刷刷写下几个字后，林酥绮忍不住拿出了比平时更谨慎的态度。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你来这里？”

“能在谈话前发誓吗？”少年认真地提出要求，“发誓不将我们所讨论的话题泄露。”

“没问题，而且这是最基本的道德底线。”林酥绮承诺道。

“林医生，我最近觉得我不是我。”少年说。

穿越当天，原身遗留的意识就让苏十七咬了大哥的耳朵，后来还偶尔出现过一些不该出现的情绪。

原本他觉得无所谓，直到分化后进入潜意识中，他每次遇到困难都会出现莫名的兴奋，然后手脚都不受控的情况。

这种情况说明原身的残留很可能深入了他的灵魂，里不是很多被别人吞食灵魂的桥段嘛，他认为最好是尽早控制。

听完被少年精心编改过后的症状，林酥绮不太顺畅地在纸上又写下几个字。

“这种情况一般是压力太大，导致你的潜意识里出现反抗情绪，你需要保持健康向上的心态。”

“照本宣科可不行哦医生。”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有些嘲讽地说，“过于死板刻意的谈话会令你失去可信度。”

要不你来做？林酥绮差点没脱口而出，她只是来过轻松日子的啊！

“小弟弟，你是不是学过心理方面的知识？”

苏十七摇摇头，“我只学过楼下医生们的工作内容，而且后来还改了别的兴趣。”

是的，从医生到程序，从一周两次值夜班转行转成了一周没觉可睡。

“既然你没学过我这一块，就请还是不要再乱指正我，我有我个人的行事风格。”林酥绮不得不做出警告。

“好。”

“那么……”

“可是如果我不是我呢？”少年再次打断。

“你是不是在故意捣乱？”林酥绮忍无可忍了。

她之前因为看起来不像个医生，被几名学员调笑过，个子小巧玲珑，发育不良，天生娃娃脸，她看起来更像个十几岁的学员。

少年此刻的行为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

“我并没有这种意思，”苏十七脸上的笑容消失，语气也变得严肃，“很多病人会有不同于常人的思维，这些思维都是假的，但都与现实中的很多事有关联，或许你可以站在我的角度帮我分析，这样不是轻松又愉快吗？”

或许这位病人应该直接拉去研究基地？林酥绮忍住想要切开他脑子看看的冲动，勉强镇定地说：

“你的提议很有意思，那么如果说你不是你，那你是谁？”

“首先是另一个我，后来成了现在的我，但另一个我总是扰乱我。”

实际上，应该是原身的灵魂消失，然后他穿进剩下身体。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每到危急紧张的时刻，他都会出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意识。

“……”林酥绮皱了皱眉，勉强道，“假设如此，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我会突然出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偶尔会被另一个我控制变得不由自主。”

“一般是在什么情况下？经常还是？”

“受到刺激时。”苏十七回忆着说道。

林酥绮停下手中的笔，听起来像是分裂症。

可是……她凝神望向眼前的少年，单薄是她脑中出现的第一个词，一看就是废墟人，常年的营养不良使他身上没有多少脂肪。

然后就是精致，他精致好看的面庞以及从容不迫的气质，看起来更像中心洲有钱人家的孩子。

这样的少年怎么看也不是自我认知紊乱的分裂症，但抛开医学知识的话，林酥绮觉得少年的描述与她曾经参与过的实验有些相似。

那项研究中，她将两种污染物混合到一起，判断融合后的污染物会保留哪一方的意识。

实验结果是部分污染物出现两种意识并存的状态。

下一步实验是正常人与污染物的意识能否出现并存，一旦实现，就能培养出新品种人类。

不过这个实验被叫停了。

林酥绮手中的铅笔在纸上点出哒哒声响，思绪在曾经的实验和少年的情况中徘徊。

“你是不是在想该怎么治疗我？毕竟我这样的病例少有。”苏十七挑衅一般地问道。

啪的一声，铅笔尖在纸上折断了，林酥绮回过神严肃道：“在发生这样的情况之前，你有没有经历过什么变故？”

“受了点刺激。”

“没有了？”

“没有。”

林酥绮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这么说他还是分裂症。

她断定道：“你可能患有分裂症，早知道这样的学员一般会被退学。”

“先等等，”苏十七递出水杯，“你能再帮我倒杯水吗？”

真是麻烦的患者，林酥绮接过杯子，走到水壶面前为少年更换了一杯凉水，再转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口，神色已经不如刚刚那样轻松。

“林医生，你以前是研究基地的吗？”

“你怎么知……”林酥绮停下自己愚蠢的问题，她看到少年正在盯着门后的书架，里面有一些研究笔记。

因为是一些不起眼的记录本，而且一直少有人来这间房里，更不会去细看门后的架子，所以她并没有将笔记放到更隐秘的地方。

“没错，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林酥绮快步走过去，将几本笔记拿出，锁在下面的柜子里，并且按住门警告道，“我会治疗好你的问题，如果你不想被退学的话，就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放心。”苏十七恢复进门时的微笑，“我们添加一下对方的联系方式吧，方便下次过来复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