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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十七从铁柜里走出，朝箱子后起身的两父子问:“他会不会有事？”

没想到灰白瞳少年这么快就挺身而上，看到他被打得那么狠，苏十七心中有一些过意不去。

“应该不会。”苏毕沏说。

“能有什么事，”胖子拍拍身上的灰，补充道，“大哥明天也要去学院，所以不会自找麻烦弄死他，顶多是打一顿警告然后赶出去，这是他过来偷东西本来就要面临的处罚！”

那就好，苏十七没再考虑少年的事，他走到沙盒面前，继续刚才的话题:“爸爸，我们明天要把这个带去学院。”

“不可能。”苏毕沏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我就把你吃蘑菇的事情告诉妈妈。”苏十七也直言说。

苏毕沏一惊，连忙说:“你信不信我这就把他们都叫过来，然后说蘑菇是你干的？”

听到这句，苏十七满不在乎地说:“如果你会那么做，刚刚就不会只把田小满踢出去了，我知道沙盒很贵，所以我并不是拿走，而是跟你借，等学期结束我就还回来，并且给你一笔租金。”

“租金？”苏毕沏眼中精光一闪。

“是的，租金，具体多少我还无法估算，但肯定不会亏，而且这笔钱不会被妈妈知道。”苏十七露出一个微笑，“那个蘑菇应该不便宜吧？这可是对于我们三个人都有利的事情。”

再次画出大饼，苏十七已经感受到了曾经领导的快乐，连忙给胖子使了个眼色，这时候需要一个助攻。

又收到眼神的苏千吉心中有些不安，他确实看到十七用沙盒赚到了钱，所以再走一次狗屎运弄到更多的钱分给自己还有可能，钱多到支出给爸爸租金的话……会不会太不现实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正准备置身事外，但转念一想:自己不出手，沙盒拿不走，那就彻底没希望了，他会和上个学期一样，边学边捡垃圾！还会被人耻笑！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开始动摇了。

可是，爸爸吃蘑菇的事情如果不尽早告诉妈妈，会不会导致不好的后果？

十七是个捡来的，自然不会心疼家人，他可是亲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步入万劫不复而不救啊！

苏千吉陷入了纠结。

抛出眼神的苏十七等了几秒，见胖子的表情变幻不定，预感到不妙，可是他还不知道对方在纠结什么，只好又补充了一句:“只拿走一个学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没想到这句话正中下怀，苏千吉听到恍然开悟。

对啊，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等学期结束再回来痛批爸爸吃蘑菇的事也来得及，而且经过今晚的事情，爸爸肯定会有所收敛。

“爸爸，今天下午我发现十七有操作沙盒的天赋，其实晚上我们交上的钱都是他挣的，不如让他试试。”

“一次赚了800？”苏毕沏琢磨起来。

“是900，还有苏千吉的100块钱也是我挣的。”苏十七纠正说。

“900……”苏毕沏沉吟了一下，如果不放他们拿走沙盒，那么事情会闹大，红伞蘑菇会被老婆发现，以后他再想服用会加大困难，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不但可以继续守住秘密，还能再获得一笔费用，反正两个小兔崽子放假也得乖乖回家还沙盒……

“我只允许这一次。”苏毕沏想了想，还是决定试试。

“谢谢爸爸！”苏十七拍拍沙盒，“明天我们带着这么大个东西出门肯定会引起妈妈和大哥的怀疑，接下来就是讨论您怎么掩护我们……”

话还没说完，胖子挤开他走到沙盒面前，两只手在玻璃两边用力一拍，盒子就塌下去，变成一块折叠好的玻璃板。

“废物。”胖子将玻璃板塞给苏十七，后者还在惊讶地张着嘴。

好家伙，所以刚刚白忙活了？不过也好，有苏毕沏打掩护，温初识不至于去学校闹事情。

苏十七收起变得尴尬的笑容，说道:“那就请爸爸在这段时间稳住妈妈，我可不希望她冲到学院去给我办理退学。”

“嗯。”苏毕沏点点头，“我会想好怎么应对，你也别忘了你的承诺。”

……

翌日，太阳还没出来，一辆哐作响的客车行驶在废墟破旧的道路上。

现在正是慢慢变热的时节，白天穿一件长袖刚刚好，早上就有些凉。

苏十七盖着件衣服坐在车里，与胖子各朝一边，两人一个用衣服裹住沙盒抱在怀里，脸色沉重；一个头靠椅背，神情严肃。

等车子驶离家一段距离，苏十七才坐正询问了有关蘑菇的问题。

“居然有这种东西。”听完介绍，他突然觉得新世界也许并不只是一个贫穷的世界，搞不好还能修个仙？

本来是想跟胖子问更多的，但刚刚只是问一个蘑菇的问题，对方油腻的脸上就浮现出明显的惊讶和嫌弃。

这位弟弟根本就是个欺弱怕强，只会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家伙，从这种人嘴里了解世界，还不如等到了学院找个可爱温柔的学姐咨询。

“你在想什么？”苏千吉突然问道，“你不会也想尝尝蘑菇吧？”

“不，我不想，按你的说法，吃那种蘑菇有可能在幻觉里达成执念，继而沉迷在满足中，变得疯狂。这不是我想要的，我知道我的执念是什么，所以打算靠自己的努力达成。”

“虽然你的观念没错，但你的话听起来已经从不正常彻底变成疯子。”苏千吉评价道。

客车刚好轧过一块大石头，苏十七被颠得从座位上飞起来的同时，仰头一笑说:“你们以为的小小执念对我而言，终有一日会成为足以支撑整个生命的巨大信仰。”

因为体重和体态的原因，苏千吉依旧死死卡在座位里，任凭车轮乱颠，他丝毫不动。

整个人只有瞳孔随着苏十七的起伏而晃动，装着墨色瞳孔的三白眼中有股激动一闪而过，随即被冷漠和不屑代替。

“得了吧，就凭你，如果我不帮忙你连学院都去不了。”

“那真是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感谢抛出，苏千吉卡顿了一秒说:“说得轻松，你以为谢谢就够了吗，为了帮你我现在需要面临失去爸爸的风险！”

“但你还是选择帮我，不是吗？”苏十七意味深长地说，“放心，我昨天就猜出了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在临走时给妈妈留了一张纸条。”

苏千吉差点从椅子里弹起来:“你跟妈妈告密了？！”

“也不算告密，我只是说了昨晚我听到仓库里进去人的消息。”苏十七回答说。

他特意留意了一下，苏万秦昨天半夜揍完人就离开了，所以今天根本就没跟他们同一辆车。

大概是那位好爸爸为了隐藏秘密，连夜劝走了大哥。

这样一来温初识不知道仓库进贼的事情，更不会去纸箱堆里翻蘑菇。

苏十七已经在心里默默记出一本仇恨小本，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呢？

所以他给温初识留下了提醒字条，如果那个女人看一眼，就有可能赶在苏毕沏前面看到仓库里的红伞蘑菇。

“此刻爸爸大概在为获取妈妈原谅而忙碌。”苏十七脸上稍微露出一丝得意。

是妈妈自己发现的，关他什么事呢，爸爸要做的就是跟妈妈承认错误，然后继续给他们打掩护，这样学期结束还能有一笔私房钱。

“苏十七……我发现你好像变了。”苏千吉突然说。

苏十七问:“变聪明了还是变厉害了？”

“变得陌生而狡诈了，或者说，更疯了。”苏千吉摇摇头，刻意坐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