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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麒麟纹是我们莫家先祖传下来的。深深地镌刻在血脉祖气之中，只要开始修炼，多则一年，少则一个月就会显现在身体表面。”莫愁补充道。

“这麒麟纹到底有什么用处，莫家的先祖又是如何得到此物的。”陈和死死盯着这个纹身，脖颈处还有些发麻。他明显感受到了，麒麟纹上凝固的远古的气息。那是在沧海桑田之前的世界，那是属于山海的世界。这种气息他只在一种地方见过，剑阁的祖庭。这是属于真正的洞天的气息。在一个活人身上，见到这一丝景象，让陈和感到惊悚。

“我也记不清了。我只是依稀记得，我父亲说过，我们莫家的先祖并非纯粹的人族，他是半妖半人。他在妖族当到了一方妖王，为了突破自身的瓶颈，自废修为，到边陲小镇隐姓埋名，从头学起。

“后来他自创了一套功法，专门给那些两族的混血修炼。他留下血脉之后没几年便仙逝了。后世的莫家人只要修炼这套功法，都会出现一些妖兽的纹身，有麒麟，凤凰，灵龟好几种样式。到底有什么用，我爹到死之前都没告诉我。现在就当个纪念吧。”莫愁很冷静地对着陈和说道。

陈和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一番故事。这纹身与莫家先祖的血脉有关，想必是其血脉庞杂，太过混乱，导致后期修炼出了岔子。所以才不得已从头再来，并且为了提纯血脉才自创这套功法。这纹身必要妙用，但陈和也不要瞎猜。

“依你信中所言，是宋丞相派人杀害了你一家。可你应该知道，丞相与莫将军曾有同门之谊，都在陆先生那里修习过经学。他们二人还曾一起共事。你说他杀害你莫家一门，这实在是不合常理。当年的具体经过如何，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还请你说个清楚。不然，我实在是难以裁断。”陈和沉了半晌，头绪混乱。只得去揭开莫愁的旧伤疤。

莫愁似乎早有预料，正色道：“我也很想问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害我一家性命。明明我爹常常在我面前，表露出对这位丞相大人的敬仰之情。明明他跟我爹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可事实就是，他是个欺世盗名的大奸臣。他骗过了皇帝，骗过了我爹，骗过了你们所有的人。”

在发泄一通后，莫愁开始讲述着十一年前的故事：“那时候我才七岁，我爹当时是榆林镇的将军，全权总管一地。那时候，城里逃来了很多落难的妖族，蛮族，还有三族的混血。他全部收留了他们”

“甚至于，他想要在城里资助他们建立一个小宗门来为这些人提供一个更大的，更好的环境。可是陛下得知后却不允许，认为这么做是在引狼入室，自取灭亡。下令让我爹把他们全部赶出去。我爹爹他明面上遵旨，暗地里又在其它地方安置了他们，还偷偷地开了一座庙。

“他本来已经做好准备，打算自己来帝都面圣，连后面谁接任他的职务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甚至于把我们家的家产给变卖了，他说他了解陛下，最多是自己被砍头，我们莫家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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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他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他收到了宋璟的来信。”

听到此处，陈和心中打起来算盘，本来想问莫愁，为何要写信，难道不能用玉箓吗？结果转念一想，这玉箓是有距离限制的，五百里之内最方便，超过千里，很容易受到各种因素的干扰。

“我爹说，宋璟劝他不要着急出发，因为他收留那些落难者，蛮族和妖族有很多人都对他敌视得很。他已经派出一队人马保护我爹进入帝都。同时会抓紧时间劝劝陛下。

我爹自然深信不疑，便取消了计划。可谁知道，才过了两天，就～，什么都没了。”莫愁讲到此处，已是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无数的场景在她眼前选择，那个夜晚，明明已经过了十一年，却还似就在昨天。

“具体经过，我真的是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在半睡半醒之际，听到一阵隆隆巨响，当我清醒过来，赶到院子里，只看到了满地的尸体，我的亲人全部都倒在了地上，他们身上每一块好皮肉，到处都是被撕咬的痕迹。我爹爹那条浮刻着麒麟纹的手臂，只剩了一张皮在外面。

“我还没来得及大哭，就听到有人的声音。我当时害怕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本来想一死了之，可又胆小得怕疼。

“最后，有人救了我。他跟我躲在暗处，我听到了那个带头的说，要是找不到东西不好跟丞相交差。然后，他们把我家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最后从我家祠堂地下挖出来一个盒子。

“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拿着我家的东西，光明正大的离开。陈和，你体会那种感觉吗？那种明明应该去做，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莫愁的故事讲完了，她的脸上很干净，眼角也没有什么湿湿的脏东西。如果不是陈和一直盯着她，留意到从鼻腔里咽下去的泪水，或许真的以为她只是在讲一个与自我无关的故事。

“虽然我不忍心质疑你，但是又不得不质疑。你的证据在那里。从头到尾，除了你的讲述，你没有真正的证据。”陈和不为所动，冷冷地对着莫愁说道。

“那封信，我最后找到了那封信。”莫愁反驳道。

“那封信根本不能证明不了什么？你说是丞相派人杀了你全家，可你只是听到他们的言语，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确实是丞相派出去的人。”

“笑话，难道他们是故意演给我看的吗？不杀我灭口，就为了让我一个小孩在十一年后污蔑一个当朝丞相。”莫愁眼一横，一口啐道。

“你还记得我们是如何相遇的吗？”莫愁突然反问道。

“在陵州，我在一条河里把你捞了起来，然后为你疗伤，还花了三钱银子找了家最好的客栈。”陈和记得很清楚，虽然有些琐碎了。

“谁让你记银子了。你要是觉得亏了，我现在还你双倍。”莫愁本来还有些伤感，被他怎么一说到有些释怀了。

“我当初就是去了宋璟在云州的老家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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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回当年他从我家拿走的那样东西。”

“等会儿，天下九州可没有一处叫云州啊。”

“蠢啊，我说的是荆州境内的云州府。在陛下继位以前，很多府的名字都是带着州字的。那个时候九州还叫做九道，陛下继位以后才又改成了古法的名称。现在名字带州的府都是老古董了。”莫愁也懒得解释，亏他还吹嘘自己博览群书，还特别喜欢看游记和方志，连这些叫法沿革都不知道。

“那个盒子现在就在我手上，当年如果不是他派人杀我全家，又怎么会将其私藏于老宅中多年。那我又如何能在他的府邸之中找到此物。这算是铁打的证据了吧。”莫愁一脸地理直气壮，心想这下认清现实了吧。知道宋璟到底是个怎样的衣冠禽兽。

“还是不行。第一，你似乎并没有见过那样东西，你只是认清了那个盒子。若是有人故意栽赃丞相，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放些落入口实的玩意就去，你又如何分辨出来。

“第二，你并没有亲眼看到那群人杀人，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杀害你全家的凶手早已经走了。那群人确实是丞相派来的。他们受命来你家取那样东西。而这一点，你父亲并没有告诉你。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我想象不出任何一种理由，任何一个动机能让宋丞相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这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好处。”陈和斩钉截铁地说道。其实他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他不相信自己的师父会交到一个小人当朋友，也不相信一个彻底的伪君子能教出宋含章这么一个光风霁月的儿子出来。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有的怀疑，无论我怎么争辩，你都早早地就定好了答案。”莫愁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讪讪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劝不动陈和，可是她还是不想他去死。

“你相不相信我并不重要。你需要知道一件事，赶快离开帝都，不然你一定会付出代价。”莫愁压住内心的情绪，劝道。

“那个幕后之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是不是当年救你的那个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陈和像串炮仗一样，急急发问道。

“我只能告诉你，他不是你能抗衡的人。不要以为你剑阁首席的身份，在这里会有什么大用。如果，你还把我当作朋友，就听我一句劝。赶紧走，接下来的事不是您能参与的。如果你还是一意孤行，今日之后，我不会对你有一丝的顾虑。”莫愁转过身去，背对着陈和，沉沉地说道。

此刻，日光斜斜穿过竹林，透过苍翠的竹叶，洒在莫愁的背影之上。黄中带绿，翠中融金。

久久地听不见声音，大概有个二十张烙饼的工夫。莫愁睁开了眼睛，回过头来。已经空空如也。

正当她一片失神之时，突然闻到一股奇香。便猛然跌倒，不省人事。有一个穿着黑羽衣的男子，将她轻轻扛起，带走了。

不过，在临走前，从莫愁的身上掉落了一个泥娃娃。看样子她是一直放在袖子里准备还给陈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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