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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之见，此事必定还有内情。”这一次，温颜不再是犹豫思索，而是十分干脆的肯定。

“说来听听。”顾澈也十分给面子，直接便开口发问。

“这原因说起来也简单，其中最大的疑点便是——这几家，是同时开始售卖不新鲜的水产的。”

“购买了不新鲜的水产的人里，有确实不懂得水产的人，比方说昨日头一个过来的孩子一家，还有那位想给自家夫人买水产的书生。但是，同样有极大一部分，他们是喜欢吃水产，所以也看得出来水产好坏的。”

温颜说着，条理越发明确，语速也是越来越快。

“若是后一种人去买水产，而他们的水产质量不统一，很容易造成有些人已经卖完了，但有些人还没有卖出去的情况。”

“但是据我了解，那一日，这种情况并没出现。”

“所以，最大的疑点便是在这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一股子力量，使得他们同时开始做坏事呢？”

有的时候，推翻一个所谓的“真相”，并不需要很多的逻辑，只需要一个猜想就足够了。

而在断案之中，最令人害怕的，就是没有想法。

毕竟，犯案之人，都不是傻子。

听着温颜的分析和判断，顾澈心中一动，再一次的觉察到温颜的聪明与机敏。

不，这甚至不仅仅是聪明可以解释的。

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有很多，但是能够从蛛丝马迹之中进行分析、归纳、总结的人，却并不是很多。

除却聪明，这更像是一种嗅觉。

是经历过许多勾心斗角的人，才会产生的一种天然的敏锐。

想到这儿，顾澈眉梢轻挑，看着温颜，不禁更多了几分尊重。

顾澈是常年身处高位的人，纵然此前他与温颜相处的极好，但也始终认为自己是在向下兼容。这并不是傲慢，而是一种久居高位的傲气。

若是没有这一分傲气，那也就不是顾澈了。

可是，这份傲气，在与温颜的接触之中，被一点一点的消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澈已经将温颜作为一个平等的人来看待了。

顾澈正发愣，温颜眨了眨眼睛，开口干脆问道，“如何？顾公子，凭借你的经验来讲，我分析的可对？”

顾澈被温颜一叫，猛然回神儿。

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便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八九不离十，若是我来分析，也差不多就是这样。打鱼人背后，应当有推手。”

“只不过，按照目前仅有的线索来看，实在是不太清楚，这人要的究竟是什么。若说是整座城池的瘟疫，也不至于，毕竟上吐下泻不会传染，只是个人，况且整座城爱吃水产的人，也没有那么多。”

“求财。”顾澈这边儿还在思索，温颜便极为果断的开了口。

“求财？”顾澈一愣，“如何求？”

“我不清楚。”温颜摇了摇头，“但是，综合分析来看，只能是求财。”

说着，温颜笑着抬头，看着药铺门口的方向，爽朗道，“不过这个，也不用咱们分析多想，待得知县大人问好了那些打鱼人，咱们自然会知道。”

门外，是晴空万里，碧蓝如洗。

……

等了半日，温颜总算在下午时候等到了来自县衙的传唤。

顾澈有心陪着温颜过去，温颜却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只是去作证，知县大人断然不会为难我。倒是你，替我好好看着药铺，若是有人来了，不大要紧的毛病，帮着开药。”

说完这话，温颜也不等着顾澈的态度，干脆的出门便走了。

只剩下顾澈站在门内，看着温颜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街头转角，那算命的大师正背着旗杆子，晃晃悠悠的朝着药铺走去。

正当他再转个弯儿便能看到药铺，顺带也看到顾澈的时候，却被一买糖水摊子的小贩叫住。

“大师！今儿个又来了？”

“来了来了。温大夫有趣的很，我时常就想着来看看。”这人语气爽快，笑着便应了这一问。

那买糖水的小贩咧嘴一笑，“大师你若是现在过去，只怕是见不到温大夫喽，总算是无缘一次啊。”

被人打了趣，大师也不大在乎，只是挑眉问道，“今日温大夫不在？想不到，温大夫这个劳模一般的人物，竟也有不打招呼便休了的一日。”

“哈哈哈！”这大师说的有趣，逗得小贩直笑。

笑罢了，他才摇摇头道，“倒不是休了，只是知府那边儿传唤温大夫指证，我方才见着，温大夫已经跟着官差过去了。”

“我当是什么事儿，原来就是这等无缘。”这算命的朗声一笑，干脆调了头道，“无妨，我去知府寻温大夫便是。”

说完，他便背着旗杆子，施施然走了。

坐在药铺之中静看医书的顾澈，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

温颜作证的过程十分顺利。

那几个打鱼人原本就没有什么害人之心，突然被抓到官府之中，整个人都是十分慌张的。

也所以，根本用不上什么审问，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整个事情的经过都给讲述了出来。

这事儿说来也是简单。

这些打鱼人每日里打出来的水产，当日若是卖不完，在天气炎热的时候，都是会直接扔掉的。左右附近水产还算丰富，次日打鱼，并不会耽误什么。

然而，就在那一日，他们历来要扔掉水产的时候，却被一姑娘家拦住了。

那姑娘家与他们商量，将这水产再留一日。

次日，他们略微降低水产的价钱，而由她来拉客。

若是能够卖出去，这些不新鲜水产的利润，便分她两份。

这不新鲜的水产本就是没人买的东西，原本一文不值。而被这姑娘家一说，竟似乎还能卖上价钱。

索性，这几个不懂得许多的打鱼人便点头同意了。

此后发生的事儿，便是众人皆知的了。

期间，知县也传唤了几个买了不新鲜水产的人。

他们的供词，与打鱼人的基本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