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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意惭愧地低下头，“是奴婢愚钝。”

“如今他偏偏宠爱明三，不就是想给我下马威吗？说白了，不还是放不下，又不肯轻易放过了我。”明熹微嗤笑一声，贱人就是矫情。

“再说自古皇帝多疑，有些话不是不能说，而是要说得让他信了才好。”

“奴婢受教。”

琪韵忍不住进来，“娘娘……”

“说。”

琪韵试探开口，“顾贵人这一个月都没有好好用过膳，再者，如今她被禁了足，又少了您的庇护，过得怕也是艰难。”

“琪韵，你觉得我不该怪她吗？”

琪韵也有些纠结，“奴婢不知。顾贵人好心办坏事，确是雪上加霜之人，但她为娘娘求情，也算没有辜负娘娘的情谊。在这宫中，实属难得。”

明熹微轻叹了口气，“可在这宫中行事最忌没有脑子，如今，我更得与她保持距离，否则，这事若真要计较起来，那便是欺君之罪。”

“娘娘当以自身性命为重，娘娘为顾贵人做得够多了，到了这个时刻也该放手了。”知意毫不犹豫的道，看着琪韵，面色有些冷。

“奴婢该死，是奴婢思虑不周。”琪韵想明白了其中厉害，立刻跪下满面惭愧。

明熹微神色冷淡，“她若能惜命，若我能熬过这一次，自会拉她一把。反之，便是她的命。你先退下吧！”

“是。”

“娘娘，琪韵这次实在有些……”过了。

明熹微面如寒霜，“我算是明白了，当初阿姐为何会让姚氏爬在头上。阿姐本就心肠软，再加上这样一个不省事的奴婢……”

“娘娘，眼下还不宜……免得人心涣散。”知意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等这事过了，便换来喜伺候吧。”明熹微抵着额道。

“是。”

“知意，备水吧，我要沐浴，记着多备些冷水。”明熹微意味深长道。

知意担忧又心疼，“娘娘，您身子虚弱……”

“可不狠狠心，这茬怕是过不去了。”明熹微话间难掩悲哀与无可奈何。上次是寻死，这次靠自残来博取怜惜，明熹微，你什么时候也落到这个地步了？

两两相望，知意率先低下了头，只能轻声应道，“是。”

紫色的纱幔中，并没有如往常般浮起轻烟。明熹微一头乌发扎在脑后，隐约可见光滑的脊背，瘦削的肩，有些深的锁骨窝澄着几滴水，泛着晶莹。水面上漂浮着的玫瑰花瓣，遮住了令人遐想的部分。

“往头上浇。”明熹微闭着眼睛道。

“小姐……”

“不病得重，他不会来。”明熹微对这薄情寡义的皇帝也算有几分了解。

“是。”知意狠狠心，舀起冷水。

一头乌发很快就湿了，水珠顺着脸颊流向脖颈，明熹微声音淡淡，“继续。”

沐浴完后，知意轻声道，“娘娘，奴婢服侍您安置。”

“窗不必关，被子给你盖吧。”

“是。”知意捏着被角，低下头道。这一刻，恨极了自己的无能。

几天后，贵妃娘娘病得不轻的消息传遍了各宫，据说这风寒连包太医都束手无策，用了各种药总是不见好，反倒愈发严重。

夜，明熹微照常用冷水沐浴。水声哗啦啦的响起，掩去了男人的脚步声。

“你们在做什么？”楚成温气急败坏的拉开纱幔。

知意动作顿住，忙给自己小姐更衣。

明熹微依旧一身白色亵衣，发梢湿答答的滴着水，胸口处很快就浸湿了一大片，枣红色的兜衣清晰可见。就这么笔直地站着，也不开口。

楚成温坐在床上，旁边放着那个熟悉的匣子。微微低头转着手中的碧玉扳指，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某个女人。

明熹微站了会便有些不稳，头晕的很。

楚成温实在看不下去了，大手将人捞了过来，带着些怒气道，“还不去拿毛巾。”

“是。”知意赶忙递上。

“皇上今儿个倒是舍得过来了，不过就是有点早，怎么不耐着性子多等几日，说不定就可以给臣妾收尸了。”明熹微的声音有些哑。

楚成温擦头发的手一顿，又生气地继续擦。有些自暴自弃道，“是不是朕不来，你就要这么不停地作践自己的身子。”

明熹微抬头望向男人，眸中含泪欲落不落，沙哑的声音有些哽咽，“作践？别人可以作践臣妾，怎的臣妾倒是做不了自己的主了？再者臣妾就是想看看，您会不会来？若真的是要与臣妾绝了情分，就这么死了也好。”

楚成温听不得这话，下意识斥道，“胡说什么？”

“您每次都是这副表情，好似深情脉脉舍不得臣妾的样子，可是每次还不是你先弃了我。”明熹微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推开身旁的人，泪珠就这么一滴一滴滚了下来。

“你道我与众不同，可我到底与谁不同？还不是你想弃就弃的女人！一支步摇你就与我生了这么大的嫌隙，你对我可有半分信任？难道我连让你当面质问都不配吗？就这么给我下了定论。”明熹微嘲讽地勾起唇角，满满都是失望。将匣中的步摇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白玉应声而碎。

明熹微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心中痛的几乎窒息，恨得咬牙切齿，脸上依旧是泪水涟涟，“你不就是心有芥蒂吗？介意我是二嫁之身。可你别忘了，当初是您要臣妾进宫的，臣妾自问，无论在进宫前还是进宫之后，都没有半分逾矩之举。所以我到底是做错什么了？”

楚成温被哭得心都乱了，听着那清脆的响声又有些畅快，“朕……”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臣妾敢问皇上，臣妾留着先夫遗物错了吗？他并无负我，便是我待他之意不如他待我之心，但终究不可能毫无情分吧？不过如今我也算是成了无情无义之辈了！”明熹微捂脸痛哭。

“你总是在逼我……”哭声戛然而止，明熹微是被自己气晕的。

“熹微，熹微，传太医。”楚成温着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