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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护人员拉住了正在撒泼的冯甜，华主任也在不停的道歉，刘富城在后面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甚至对冯甜的行为流露出了一丝鄙夷和厌恶。

林清站在华主任后面，看着眼前神态各异的人们，素来以为还算是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他陷入了难题，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后面做收尾工作的护士推着一张被白布盖上的床走了出来，问道，“余吉吉的监护人在吗？我们需要签一下尸体处理的事情。”

“我在。”后面垂眸的男人余康抬头，向前走了一步。

余康身旁的女人郭晓燕的胳膊一下子被甩开，另一只手还停在半空保持着轻抚的动作，一下子的落空让郭晓燕愣了一瞬，随后又反应过来什么，皱眉看了眼余康，深吸了一口气，又放松了下来。

郭晓燕走到了余康面前，再次搀着余康，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冯甜打断了。

“不准动！你凭什么动我儿子！他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吉吉身体那么好，他可听话了，从不挑食，我那么听话的儿子，身体那么好，他只是摔了一下，怎么就没了!你们赔我儿子！赔我的吉吉！”

冯甜用力挣脱了身边两个护士的禁锢，冲到了窗前，掀开了白布，看到了小男孩那张惨白的脸，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吉吉，吉吉……”冯甜断断续续的哭着叫着自己的儿子的名字，但是床上的余吉吉只能闭着眼睛默不作声。

余康忍不住向前轻轻拍了拍这个曾经的枕边人，没有说话。

郭晓燕看着此时开始共情的两个人，不动声色的将余康拉开了些，自己挤到冯甜身边，柔声细语的说道，

“冯姐，孩子已经走了，节哀吧，也不要当误人家医生后面的工作。”

郭晓燕没说话还好，一说话反让冯甜注意到了她，一下子怒火冲冠，一把用力推开了她，恶狠狠的说道，

“那不是你孩子，你倒会在这当好人！说这些风凉话！也是，你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们吉吉，要不是你，孩子当初怎么会哭着跑到我这里来！”

“冯姐，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啊！我怎么了？我从来也没有赶过他啊，孩子是自己去找你的，后面还不是你过来跟康哥想要留下孩子在你身边！”

郭晓燕被冯甜推的连着后退了两三步才稳住身体，听到冯甜的话公主也有点上来了，没好气的回怼冯甜，冯甜此时正值伤心，情绪也处于失控中，完全不顾及自己形象，开始泼横的骂道，

“郭晓燕你个狐狸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们吉吉走了你心里八成偷着乐吧？是，你家大业大，用不着帮别人养孩子，就瞧吉吉不顺眼是吧？你这个狐狸精，背地里是不是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不然好好一孩子怎么会一回来就出事！”

郭晓燕看着这个张牙舞爪的泼妇气笑了，歪着嘴呵了好几口气，“我做什么？我就算在不喜欢小孩，也只会下面跟康哥说说，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孩子怎么样！倒是你，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从楼梯摔下去了？你们不是住十几楼吗？他怎么就走到楼梯那里去了！”

“够了！”

郭晓燕和冯甜还要接着吵，被余康一嗓子大声呵斥打断，“你们能不能消停下！在吉吉面前吵什么！”

郭晓燕有点不甘心的努努嘴站到余康身边，对面的冯甜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想要把所有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咳，”一直没说话的刘富城此时也咳嗽了一声，冯甜一个激凌，想到了什么，安静了下来，默默的松开了扒着病床的手。

“尸体签字之后就可以领回去了是吧？”余康向刚刚询问监护人的护士问道。

“嗯，先跟我来吧。”

冯甜抽抽啼啼的，很不甘心的说道，“难道你们医院不该为我儿子的死负责吗？就这么让我们把尸体领回去，你们就不用负责了是吧？”

刘富城有些不耐的看了一眼冯甜，但是冯甜还是上前一把拉住了要推走儿子的床，愤怒而执拗的瞪着推床的医护人员。

“冯甜！差不多够了，我也伤心难过，但是你在这样下去，也毫无意义，我相信医生尽力了！吉吉也要入土为安！”

余康看着冯甜的手，闭了闭眼，压住了心中的情绪，然后声音微哑的说道。

但是冯甜并没有松手，“不，我要起诉医院！”

后面的华主任从手术失败之后，除了一直道歉，脑子里也在思考着失败的各种因素，但是苦思不得其解，他刚刚就偷偷小声跟林清说了什么。华主任是主治医生，手术失败之后除了道歉不方便说什么其他的，但是林清算是半个局外人，华主任决定让他来做这个出头鸟。

“我们也觉得这次手术有些问题，为了你们也能安心，我们想请求将尸体再留在我们医院几天，后面我们会跟警方申请法医对尸体死亡原因进行鉴定，给我们双方一个交代，你们看怎么样？”

林清从后面站了出来，走到余康和冯甜面前说道。

冯甜没想到医院还能这样，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

余康倒还是比较冷静，只是思考了几秒，悲伤的轻轻摇头说“不用了，我知道手术都有风险，我不会怪你们医院的。”

冯甜有点犹豫，“你们不会想留着吉吉尸体毁尸灭迹吧？”

林清无奈的说道，“当然不会，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现在就报警，我们一起把尸体移交到警方手里。”

余康神色有些悲恸，看着冯甜说道，“吉吉都已经走了，你难道还想要他再次被开膛破肚？他一个孩子，你忍心为了一己私欲，就让他受这份苦？”

余康这一发问让冯甜一瞬间又有些迟疑，但是手并没有松开床。

郭晓燕从林清说话之后就退后了几步，拿出了手机，现在已经打通了电话，“对，我们要报警，不，我们是想进行死因鉴定。对，嗯，我们在N市市医院，嗯，好，谢谢，麻烦了。”

“你在干嘛？！”余康此时才注意到郭晓燕，可是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报警啊，冯姐不是不甘心吗？这样谁都安心了。”郭晓燕说话的时候脑袋还会晃一晃，有些无所谓的说。

余康有点愤怒，伸出右手指着郭晓燕，“你……”，然后没说什么就用力的将手甩了下去。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只能等警察来了。

冯甜拉着病床的手松了松，现在只是轻轻搭着，另一只手抚摸着床上的余吉吉的脸，眼中满是悔恨与痛苦。

余康也满脸悲恸，看着床上的吉吉，叹气说道，“对不起，爸爸让你受苦了，生前受苦，死后还要面对这些。”

郭晓燕在后面没说话，咬着嘴唇环手抱胸，眼睛看向一边。

刘富城在后面静静的看着病床上的惨白的瓷娃娃，眼中流露着些许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