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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借晚找到苏满意，说要换个老师傅。

“沙摇哪里让你不满意？”苏满意很紧张，生怕沙摇那小子哪根筋不对，惹秦借晚生气了。

难得公司来了个大明星，还主动要求做疏通师傅，这个金字招牌可不能走了。

“不是。只是他说最近想多读书，没时间带我。给我换詹贾吧。”秦借晚说。

“多读书？这小子准备考研啊！你等着，我去找他！”

苏满意要走，秦借晚拉住他。“不用了。让他考研吧。让詹贾带我就好。”

“詹贾？”苏满意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公司还有其他老师傅，虽然没詹贾那么老，可也是经验丰富，疏通行业中的好手，要不换一个人？”

“不行。我就要詹贾。”秦借晚很坚定。

詹贾太老太普通，除了耍得一手好搋子，没有其他长处，最近也染上了酗酒的毛病，经常一身酒气到公司，还跟沙摇闹矛盾，念在他是元老的份上，苏满意没跟他计较，只是劝他少喝点酒，可第二天，他还是醉醺醺地来上班，搞得好像失恋了一样，可他孩子都快读大学了，失个屁恋！

要不是詹贾这个样子，苏满意差点以为秦借晚看上了詹贾。

既然秦借晚坚持，苏满意只能叫詹贾过来。他还提前把詹贾拉到一个办公室里，跟他强调要好好带秦借晚，不要给满意家政的形象抹黑。

詹贾胀红了脸，嘴巴动了几下，似是要说什么，又憋在胸里，说不出来。

苏满意看詹贾羞愧的态度是好的。一个人做了坏事不要紧，只要还有羞愧之情，说明还是有救的，苏满意正要安慰詹贾，叫他不要太紧张，詹贾捶了下胸，打出个酒嗝，摸着肚子说：“舒服多了。”

这个酝酿了半天的酒嗝差点没把苏满意薰死。要不是秦借晚等着要见詹贾，苏满意真想把詹贾乱捶一顿，期望能把自己这个老员工、老朋友捶醒。

你现在在上班啊！喝什么酒！

……

那天被女生夸了专业后，秦借晚问了沙摇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用那种手势拔皮搋子？”

沙摇还拿着皮搋子，问：“什么手势？”

秦借晚指着沙摇的手，即便是受了惊吓，沙摇的大拇指还是被其他四根手指包得牢牢的，好像一探出头来，就会不幸似的。

“这个啊——我一直都是这样握的啊。”

“所以，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一直这样握？”

“没为什么。”

不用动用任何仙法，秦借晚都看得出沙摇在撒谎。

可是为什么撒谎呢？只不过是一个握拳的手势而已。难道还有什么秘密？

秦借晚看詹贾进来，放下心头的疑问，笑着问他：“詹师傅，今天就跟你学习啦。”

詹贾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边上的苏满意皱起眉头，忧心忡忡。

……

晚上，夜店。

灯光眩目，音乐嘈杂。

音乐突然停下，舞台上主持人卖力嘶吼：“接下来欢迎我们的伊丽莎白素贞带来她的成名曲《两只老虎》。”

一个女人上台，虎头虎脑地唱，台下的人虎头虎脑地跳，气氛热烈。

角落里，秦借晚跟詹贾坐在一起，边上围了一圈的人。

秦借晚端起酒杯，没有喝酒。

她已经跟詹贾出来整整一天了。

这一天，从早到晚，詹贾就坐在夜店里。从他一开始带着秦借晚走到一个小巷子里，站在一扇门前的时候，秦借晚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门上用红色油漆写着：“员工通道，擅闯者死！！！”

詹贾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两个壮汉抱着手臂，站在门后，看见是詹贾，点点头，让开路。

詹贾带着秦借晚进去。

看来这家夜店的马桶经常堵，詹贾都疏通成熟客了。

秦借晚也跟着进去，眼前一黑，那两个壮汉像两扇门一样，合起来，挡住秦借晚的去路。

秦借晚看壮汉，两个壮汉眼神闪烁，似是没想到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是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又挺直了背站好。

詹贾说：“她是跟我一起来的。”

壮汉马上分开，还作出欢迎的手势。

秦借晚走进去。

白天，夜店还没开始营业，舞池中间只有一两个员工在拖地清理。

詹贾不用人带路，左绕右绕，走到舞台下方，一个位置隐蔽的角落坐下。

这里只有一个七人座的沙发，一张小茶几，墙上挂着一个飞镖标靶，标靶上还吸着一个飞镖。

飞镖很有意思，做成皮搋子的样子，白柄红皮，就跟苏满意办公室里的咖啡勺子一样。

看来这家夜店的老板也是深受下水道疏通之苦，连飞镖都做成搋子样。

詹贾刚坐下，就有员工端来红酒，热情地招待：“詹哥，这么早啊。”

“嗯。”詹贾点点头，员工倒了两杯红酒后，就收拾盘子走了。

詹贾一边喝酒，一边盯着标靶。

秦借晚耐心地等。

苏满意跟她介绍过，詹贾是满意家政里资格最老，能力最强的员工。下水管疏通这条业务线上的骨干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就连沙摇一开始也是跟着詹贾学习的。

看詹贾到夜店的派头，哪是一个普通的疏通师傅，简直就是股东来查账的派头。

不愧是满意家政的招牌。

拥有这样能力的员工，就算上班时间喝点酒，也没有大问题。

只是什么时候开始疏通呢？

秦借晚期待起来，想看看詹贾跟沙摇在工作上有什么不同。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

詹贾把满满一瓶红酒喝完，脸喝得红通通的，呼出气来都带着酒气。

中午的时候，夜店的员工陆续过来整理，准备晚上开店前的东西。

只要有人经过，肯定会跟詹贾打招呼，有的还跟詹贾碰拳头，说：“詹哥，你教我那手真管用。我练了几次，本来夜里都要上几次厕所，现在都能一觉睡到天亮啦！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改天改天，都说一年了！马上请我吃饭啊！”詹贾冲那人的背影喊。

秦借晚看了，愈发地感叹，不愧是满意家政的头号疏通师傅，能把看似简单的疏通工作做到这种程度，不仅疏通下水管道，还能疏通人心，看他跟夜店员工的熟悉程度，说他是在这里上班的都有人信。

詹贾终于站了起来，还松了松皮带，让裤子坠下来一点。

秦借晚也跟着站起，对詹贾疏通的手法更加好奇。

坐了整整一个上午，喝了一整瓶红酒，深思熟虑，他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绝境？

一个员工端着两个盒饭过来，说：“詹哥，还是你最喜欢的土豆回锅肉盖饭。”

詹贾又坐了下来，掰了一次性筷子，开始埋头吃饭，用筷子夹住回锅肉包了饭，往嘴里送，一口嗷呜吃掉。

詹贾吃到一半，停下来，看秦借晚，问：“不饿吗？”

秦借晚说饿，打开盒饭吃。

同样是盒饭，比上次在庄家吃的十块钱高档盒饭好吃多了，而且肉量很大，汤汁浇在饭粒上，被饭粒吸收，特别下饭。

秦借晚一边吃，一边看詹贾的皮带，原来刚才站起来松皮带是为了吃午饭啊。

吃完午饭，马上就有夜店员工上来收拾，还端上了刚切的水果瓜盘，每块都提前插好了签子，只差有个人站在边上，送到詹贾嘴里了。

詹贾半躺在沙发上，看着水果瓜盘发呆。

秦借晚看他样子，以为他吃不下了，正要叫员工撤掉，詹贾默默地松开皮带一格，拿了块芒果吃了。

秦借晚就这样看着詹贾吃完盒饭，吃水果，吃完水果，喝咖啡，喝完咖啡，上厕所。

上厕所？

秦借晚眼睛一亮，终于开始工作了！

这么久的酝酿，这么长时间的准备，詹贾要面临的是何等棘手的状况！他又会使出怎样的手法！

秦借晚跟着詹贾走到厕所门口，詹贾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秦借晚。

秦借晚问：“怎么了？”

詹贾问：“呃，我去上个厕所，你不用跟进来了。”

秦借晚恍然大悟，哦，原来真的只是上个厕所。

可是——

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疏通啊！

詹贾上完厕所，回沙发上躺下，睡到晚上夜店开始营业。

人渐渐多了，除了在舞厅跳舞的客人外，沙发这边也聚了不少人。

秦借晚原本以为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灯光这么暗，还是被他们认出来了。唉，看来自己还没有完全过气。

秦借晚正准备签几个字，打发掉围观群众，没想到那群人只盯着詹贾看。

有人还客客气气地请詹贾露一手。

詹贾站起来，走到标靶前，拿了几个飞镖，然后走开几米远，背对标靶。

大家屏气凝神，连在远处跳舞的人都停下来往这边看。

秦借晚也跟着期待起来，虽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期待什么。

詹贾一个拧身，一只飞镖从腋下飞出，钉在标靶上，正中靶心。

掌声雷动，还有口哨声，欢呼声，大家齐声叫好，好像看了什么了不得的表演。

表演本身没有什么大问题，那么远的距离，突然回身一镖，正中靶心，普通人根本做不到。

只是——

你是个疏通师傅啊！

为什么工作时间来夜店表演飞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