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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再好，也没家里好。

林渐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

他先玩了会儿手机，还看到自己的新闻：吴大露拥抱神秘男子，事后辩称只是帮忙扔垃圾。

然后推开卫生间坏了一半的门，跨进去，刷牙，洗脸。

下楼后，去冰箱里拿鸡蛋，鸡蛋没了。

他就去烧开水，从储物间里拿出一包麦片和牛奶，吃牛奶麦片。

麦片吃好了，开水也烧开了。

他端了一杯水，去电脑前打字，制作好一份表格，打印一份出来，然后就去洗碗。

吃完麦片的碗一定要及时洗，否则麦片粘在上面，抠都抠不掉。

洗完后，他把灶台擦了一遍，收拾好垃圾，提着垃圾袋出门。

走到门口，刚开门，身后一个人怯怯地问：“恩人，你出去？”

“嗯。买菜。”

林渐又要走，沙发上的人拉下毯子，说：“恩人，你就不好奇我——”

“你去把桌上的表格填一下，有什么话等我回来说。”

林渐关门出去。

那人躺着看天花板看了很久，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坐了起来。

林渐扔了垃圾，坐公交车去菜市场，别墅区边上就有菜市场，占地面积广，也好停车，服务周到，品类齐全，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太贵。

林渐去的是老城区的西门菜市场，能便宜不少。

买了虾，买了三层肉，再买了鸡蛋，就差不多了。

林渐婉拒菜市场门口摆摊的大娘大爷们的热情挽留，又坐上公交车回家。

林渐把头靠在公交车窗上，提着袋子，虾新鲜地在袋子里活蹦乱跳，一跳就是一尾的水溅出。

林渐正被车窗晃得摇摇欲睡，手一湿，顿时惊醒过来，想到一件事。

该死！那卖虾的老娘们捞虾的时候捞了满满一勺水，多算我不少钱！

20块的虾，至少10块钱的水！

下回打死都不在她那买虾，就是叫我一百遍帅哥我都不会去！

公交车开过桥，林渐又看到那个肩膀上绑锤子的大爷，安全帽是黄色，外套上沾着点点白油漆。

快到家了。

林渐到家后，那人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一见林渐进来，就说：“重生后的仙尊，总要通过报恩来弥补前世遗憾，这是天道轮回不可违背的基本规则。恩人，我是皂化仙尊……”

“表填了没？”

“表？”

“先填表，我去做饭。”

林渐火急火燎去厨房，把虾挑出来，拿出用来称鱼食的小天平，果然，只有180克！

再称一下塑料袋里的水，220克！

林渐震惊了，甚至都有点舍不得倒水，想和虾一起煮了当汤喝下去才能回本的念头。

默念了好几遍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后，林渐平复心情，开始做饭。

炒肉，煮虾，好了。

这时饭也熟了，他盛了一碗饭，坐餐桌边吃。

嗯，好吃。

这几天在外面又是海鲜锅，又是煎饼的，有点上火，还是家常菜健康。

林渐吃了几口，感觉有人在看他。

林渐扭头，沙发上的人也迅速扭头，假装在看金鱼。

林渐不理他，继续吃肉吃虾。

很快，他又感觉到某人的余光在鬼鬼祟祟地探视。

他假装夹右手边的虾，然后猛地扭头，正和那人对上眼。

那人卒不及防，被林渐逮住，很是尴尬，还想假装看天花板，林渐问他：“想吃？”

那人犹豫了一下，点头。

林渐站起来，去厨房盛了一碗饭，回来，加到自己碗里，再夹一大块肉，藏到饭里，给自己一大口吃下，咽了半天，才说：“想吃先填表。”

那人想了想，又躺了回去，“我再等等。”

“等什么？”

“等我饿到想站起来填表为止。”

林渐只管自己吃完饭，洗了碗，就上二楼。

那人叫住他：“你去楼上做什么？”

林渐说：“睡觉。”

那人吃了一惊：“你刚吃完饭就睡觉？”

林渐更吃了一惊：“你一直在睡还说我睡觉？”

那人说：“我不是睡，我只是躺着。”

“躺着干吗？”

“躺着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什么时候会主动过来问我怎么报恩。”

“哦——不用等了。”

“为什么？”

“先填表。一切都在表里。”

林渐上楼，进了房间，躺下睡觉，很快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他被人摇醒。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躺在一艘小船上，船随着海浪上下起伏，他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宽厚的背影坐在他面前，他抬起头，想叫那个人，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四周只有海浪的声音，唰啦啦唰啦啦。

他伸出手要碰那人的肩膀，却穿过了那个人，那人就像个幻影，又像个泡泡。

他绝望地晃动双手，那人终于回头，是老爸的面孔，脸上的表情却是陌生的可怕，像是被钉子扎穿了脚，又像是被小刀一点一点地割肉，五官都扭曲了，狰狞，恐怖。

他惊叫一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是个梦。窗户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路灯的光洇进来，给房间里的每样东西染上一层朦亮的毛刺。

林渐呆坐了一会儿，才发现后背都被汗湿透，吃住衣服，贴在肉上。

他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去，翻了个身，然后就看到一张男人的脸，这张脸是这么近，以致于两人的鼻尖都碰到一起。

林渐吓得差点跳到天花板上去，心脏一炸，血一冲，全身血管胀了一下，又像被针扎过似的缩了回去，一种痉挛般的痛感回响在全身每个角落。

林渐揪着衣领，压住狂跳的心，忍住痛打那人一顿的想法，问：“你躺到我床上做什么？”

那人说：“表填好了。”

林渐钻出被窝，拿起表格，开灯，走到房间的远角，读出来：

仙尊报恩申请表（咦，恩人，你怎么这么熟悉流程？算了，懒得问。）

姓名：皂化（不是造化）

性别：男（一直是，没变过）

星座：白羊座（白羊座不相信星座）

体重：90kg（正在减肥）

曾经最高修炼等级：仙尊（曾在听第一仙尊苍绿仙尊讲法时睡着，受苍绿仙尊呵斥，发誓整日睡觉，持懒修道，后证得无上丹道，吃药无痛成就丹道仙尊，堪比无痛分娩，被苍绿仙尊誉为诸弟子中丹道第一、智慧第一两项单项冠军证明。）

身份证号：3303821984……（随便编的，五百年了，就是仙尊也记不得了。）

现居住详细地址：纬八路二十九号一楼靠大门的房间（我讨厌走楼梯）

修仙时工作单位及岗位职务：洪炉宗，炼丹师，储备骨干。（因过于懒惰，炼丹时八卦边上的仙女姐姐有没有男朋友，被投诉到宗门高层，留下案底，一直没有转正。）

还是人的时候工作单位及岗位职务：角角检测技术服务有限公司，检测技师，储备骨干。（因过于懒惰，直到被公司辞退，都还不明白公司到底是检测什么东西的。）

报恩的理由：恩人助我领悟皂化反应，推导出丹道方程式，一举跨越劫关，服丹成仙。（详细过程懒得写。）

打算怎么报恩：三大恨。（懒得写。）

口头禅：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还有很多，懒……）

座右铭：只要我吃得够快，劫数和体重就追不上我。（很多，懒……）

理想型：吃喜欢的东西，修可爱的仙的小仙女。（多，懒……）

兴趣爱好：明星，绯闻，陌生人的八卦。（懒……）

最害怕的事：天要胖我，我不得不胖。（懒）

有无本地房产：忄束

社会关系：忄

家庭背景：|

……

读到最后，一片空白，林渐放下表格，看皂化已经舒舒服服地躺被窝里，好像生下来就长在那里似的。

林渐问：“具体展开一下，你打算怎么报恩？”

皂化说：“我打算躺着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