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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人指着大洞穴壁上的隧道说道：“这些隧道通到山的更深处，”他的高昂嘶哑的声音特别刺耳。“你们年轻人在里面很容易迷路。”

老人红色眼眶围着的眼睛露出一丝狡猾的光茫。

“你们在这里必须十分小心。”他那嘶哑的嗓子说道，“必须去了解地理，先生们，七十年，七十年我住在这附近。从未失去我的头皮，从来没有先生们。做什么事都必须想在前头。了解地理才能跟敌人作战。”

“头皮？”曹丕得问道。“你跟谁战斗？野蛮人吗？在这里？”

老人挥了挥那把古老的步枪，说道：“南闽人！我会告诉你们南闽人的故事，我会的。我和南闽人打了一辈子交道，他们是好人，但也是强劲的敌人，对的，先生们。两次，我差点两次失去我的头皮，在乌蹄镇和怕奇镇，我躲过去了，我成功撤退了。”

“现在这地方好像没有南闽人了，先生。”朱笔豪礼貌地说道。“我们也没有迷路。”

老人突然间注视着三个少年，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着少年们。

“现在？”老人说道。“当然现在这里没有南闽人了。你们这些小孩疯掉了吗？你们一定是闲得无聊，才会在这洞穴里游荡。在这里，你们是外地人，对不对？”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也更加清楚了，在这瞬间，好像褪去原来那野蛮的外表。

王伯登第一次回答那老人的问话。“是的，先生，我们是从石头海岸那边过来的。”

“我们现在住在大锣湾农场，跟李达屯先生在一起。”朱笔豪解释道。

“请问先生您是……？”

“我是贲明森，你们可以叫我贲爷，”老人说道。“李达屯夫妇，嗯？他们是很好的人，对的先生们。我是刚才经过这古老的洞口，听到里面有人大喊，一定是你们其中的一个，对吗？”

“对的，先生。”朱笔豪说道。“但我们没有迷路。你看，我们在我们经过的路上都做了标记，所以我们知道怎么出去。”

“开路先锋，嗯？好吧，这很聪明。如果你们生活在我那个年代，一定是出色的战士。话又说回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想要寻找呼啸声的源头。”王伯登解释道。

“但是我们一进入洞窟，声音就停止了。”曹丕得再进一步解释道。

突然间贲明森好像无力一般，就要蹲下去，他的眼睛起了雾，变得很小心的样子。他的变化如此之大，以致于少年们感觉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呼啸吗？”贲明森重新变得又高亢又嘶哑。“人们都说是大妖怪回来了。但我，但我说不是，先生们，我说的是老妖怪回来了，就是这样。”

“老妖怪在这洞穴里住了很久了，在客家人来之前，他就已经在这里了。”贲明森继续说道，“时间对于老妖怪来说不算什么。你们小孩子应该离洞窟远一些，否则老妖怪会吃掉你们。李达屯夫妇，他们最好也呆远一些。还有那警长，所有的人，老妖怪会杀死所有靠近的人！哈哈哈！”

老人的嘎嘎笑声在洞穴的阴影中来回飘荡。王伯登和曹丕得紧张地望着朱笔豪，后者正在专注的看着老贲明森。

“你见过他吗？贲先生？”朱笔豪问道。“我的意思是老妖怪。你在洞穴里见过他吗？”

“看见他？”老人嘎嘎笑道。“我确实见过一些东西，对的先生们。不止一次我看到过他。”

老人小心地看一下周围，他又再一次变了。他扭曲的身体直起来，他的眼睛变得清澈又明亮，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变得平静。

“好吧，孩子们，你们最好跟我离开这里。不能留你们在这大喊大叫。”

朱笔豪点头道：“是的，我想我们已经看够了。您说的对，留在这里很容易迷路。”

老人拿起他的电灯，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洞穴，使得洞穴没那么可怕了。

他们沿着进来的路，很快地走出洞窟，走进安静的山谷。老人把少年们送他们到停自行车的地方。朱笔豪拢着耳朵向洞窟方向仔细地听着，但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少年们对老人进洞寻找他们的行为表示了感谢，并且向老人道了声晚安。

“你们是聪明的孩子，是的。”老人说道。“但是老妖怪比任何人都聪明，你们最好要小心些。你们回去告诉李达屯，说老妖怪正在看着他，是的先生们。”

月光下，少年们沿着土路一路骑回农场，老人的嘎嘎笑声在他们身后渐渐远去。刚过一个拐弯，朱笔豪忽然停下他的自行车。

“停——！”曹丕得咕哝道，差点撞上朱笔豪的自行车。

王伯登刹住自行车。“怎么了，笔豪？”他问道。

“少年侦探社从不放弃，除非任务完成。”朱笔豪说道。他把自行车转过头，向着来时的路骑去。

“我认为我们应该回到农场。”王伯登说道。

“我也是。”曹丕说紧接着说道。

“二对一，笔豪。”王伯登说道。

但是朱笔豪已经开始往来时的路骑去。王伯登和曹丕得无言地对望了一下，只好跟随朱笔豪骑去。他们都知道朱笔豪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

当他们赶上首席调查员，他正在黑暗的道路上绕着弯道了望。

“一切都很清晰。下车吧。”朱笔豪说道。

“我们要做什么，笔豪？”王伯登问道，他也跟着首席调查员下了车。

“我们要把自行车留在这里，然后步行。”朱笔豪解释道。“我们要小心，不要被人看到。”

“我们要走去哪里？”曹丕得追问道。

“我刚才注意到这条山路围绕着恶魔山通向大海那边，我想看看在海的那边是不是还有另外的洞口。”

王伯登和曹丕得跟着首席调查员沿着黑暗的山道走下去。月光下，山谷越发显得矇眬，当他们走过山谷时，树，岩石，溪谷和它们的阴影若隐若现。

“今晚有三个迷团引起我的注意。”朱笔豪一边走一边说道。“第一，我们进入洞窟之后，呼啸声为什么停止了？从洞里出来之后，我注意到风仍在刮，所以应该不是风导致的变化。”

“你的意思是另有其它东西导致呼啸声的停止？”王伯登问道。

“是的，我相当肯定这一点。”朱笔豪坚定地说道。

“那是什么？”曹丕得追问道。

“也许是某样东西或某人，他看到我们就让呼啸声停止。”朱笔豪回答道。“第二，”他继续说道。“据我观察，贲明森老人好像非常想要我们离开洞穴，我想不通为什么？”

“他变脸的方式让人觉得阴森古怪。”王伯登说道，说着他一阵发抖，好像是看到老人就在眼前一样。

“是的。”朱笔豪沉思道，“他是我们遇到的最古怪的老人。他似乎是两个人，分别生活在不同的时代。我不由得猜想他可能是做某种表演给我们看。”

“也许是他真的在担心我们，笔豪。”曹丕得说道，“我是说，如果他说的是实话，如果他真的看见过……老妖怪。”

“可能吧，”朱笔豪点表示同意，“那就是我们的第三个问题——你看到的那个黑得发亮的东西，洞穴里的那些印迹。我很肯定它们就是水迹。当然洞里可能会有水坑，但也可能是从外面带来的，我的意思是从外面海滩上带进来的，所以我猜想恶魔山在海的那一面可能会有洞口。这就是我们准备去寻找的东西！”

少年们刚走了没多远，前面的路给一扇大铁门挡住了。

在铁门的后面，有两条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延伸到石头悬崖的下面。

在悬崖的下面，一排浪花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少年们爬过围栏，向陡峭的悬崖底下了望。

“我们走右边的路，那条是朝向洞窟的。”朱笔豪说道，“丕得走在最前面，伯登在中间，我在最后。像登山者一样我们用绳子把三个人捆到一条绳上。这样我们遇到难攀登的地方，我们可以一次就能爬过去。”

少年们很快地用绳子捆在腰间，再把三个人捆到一起。曹丕得走在最前头，带着他们往狭窄的山道走下去。在他们的脚下，在月光的映衬中，汹涌的大海拍在海岸的岩石上，激荡起一片片银白色的浪花。在山路的最低点，溅起的水雾已经把少年们湿透。有两三次少年只得把脸贴在山壁上，一点点从岩架上挪过去。

最后的山路陡然向下，少年们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布满白沙的小沙滩上。这个沙滩早已废弃不用了，但还是有相当多的证据证明从前人们在这里游泳过，比如说空的啤酒罐，饮料瓶子，没吃完的野餐。

“我们搜查这片悬崖看看有没有类似洞口的地方。”朱笔豪说道。

这片海边的悬崖长满了灌木丛和矮树，许多地方都被大圆石遮住了。孩子们拿着手电筒在灌木丛和巨石后面搜寻。但是他们没有找到山洞的入口。

“我想我们找错了地方，笔豪。”曹丕得说道。

“去哪里找比较好？”王伯登问道。

“你看，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有另外一个入口，如果真的有一个入口，我敢说它应该藏在比较难找的地方。”曹丕得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不在沙滩附近？”王伯登问道。“但是它一定在这附近，因为只有一条山道往下到达这里。”

“我觉得你们都对。”朱笔豪说道。“伯登，你跟着我，我们搜寻右边这块。丕得，你去左边。”

围绕着海滩的岩石布满了海草和海贝，朱笔豪和王伯登小心翼翼地选择下脚的地方。一路上，朱笔豪用手电筒照着崖壁，寻找洞口。

最后，他们停了下来，因为再过去就到海水里了。他们失望地转回头，这时，他们听到曹丕得的叫声。

“我有发现啦！”

王伯登和朱笔豪手脚并用地爬过湿滑的岩石。在那一头，曹丕得正站在一块扁平的大岩石上。在两块大圆石之间，他们看到崖壁上有一个洞口。这是一个很小的洞口，离海面只有半米高。

“在这里我可以听到呼啸声，听。”曹丕得说道。

果然是呼啸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声音从洞口飘出来，很微弱，似乎是从洞穴的最深处传出来。

曹丕得把手电筒照向洞里，洞里面一片漆黑，潮湿，狭窄。洞里的隧道与崖壁成直角钻入山里，深得看不见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