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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张散发着微光的黄符飘荡在妖狐周围，结成一道规模庞大的阵法，将狐妖全身包揽在其中。

“这就是纯阳道长的伏妖大阵吗？由九九八十一道符箓结成大阵，集天地之能降妖伏魔，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徐舟突然感叹道。

叶泽对于阵法一类并不在行，只不过听着徐舟这番解释，似乎这个伏妖大阵极为了得。

这样看来，局势并不利于三娘。

妖狐弓着身，虎视眈眈的盯着不远处的纯阳，却又忌惮着自己周围那些散发着毫光的黄符，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不得。

可纯阳双手一握，那些黄符便朝着妖狐聚拢了起来。

“滋滋——”

那些黄符一靠近妖狐，便发出极高的温度，将妖狐浑身上下灼烧殆尽。

狐妖不停的发出惨烈的哀嚎声，十分痛苦的蜷曲在一起。

那副情状，纵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看得心有不忍。

“我这符箓上附着至阳之力，专治妖邪，你就乖乖在这阵中等着神魂俱灭吧。”纯阳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会妖狐，而是抬头朝着凤栖楼顶望去。

而在此时，柳如风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

叶泽很清楚那楼中之人是谁。

“柳如风，不用着急，该来的都会来的。”徐舟端着酒壶站起身，“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

柳如风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可叶泽分明在他眼中看见愤怒的神情。

……

“道长，冤冤相报，何时能了？”揽月蒙着面纱，犹如凡尘谪仙飘然而立，“不如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聊聊。”

纯阳冷笑道：“你也是个聪明人，这种无稽之谈，便不用再去想了吧。”

“道长这是一定要开战吗？”揽月声音也逐渐失去了温度，“揽月虽然自认法力低微，却也不是道长想收便能收的。”

揽月只一挥手，原本笼罩在三娘身上的黄符便倏忽间尽数焚毁。

纯阳眼见以一敌二，却丝毫没有慌乱。

“你们这些邪魔外道，早就应该被斩尽杀绝。”

“月儿……”三娘此时虽然化作了人形，却已经无比虚弱。

“三娘，我曾经其实很恨你，我恨你那么绝情，那么冷血，但你始终是我的长辈，所以我也尊敬你，今日，若是我们没有躲过这一劫，我便与你一同共赴黄泉。”

三娘看着月儿的背影，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处传来一阵剧痛。

哪怕刚才在那伏妖大阵当中受尽符咒炙烤的煎熬，自己也从未喊过一声痛，可现在自己却因为揽月的一句话神魂若失……

一滴水沾湿了三娘的衣裳，混入血液中。

三娘摸摸面颊：“眼泪？”

五十年了，她已经五十年没有流过泪了。

那滴泪是因为浑身上下的剧痛，还是因为揽月对自己的失望，又或是其他？

“管他呢……”

三娘嗫嚅着，脸色苍白如纸。

……

“道长你刚刚说我们是邪魔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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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我们活该被斩尽杀绝？”揽月手中出现一柄短剑，缓缓朝着纯阳走去。

“妖邪作祟，我理当除之！”纯阳依然义正言辞。

“妖邪，纯阳道长你一口一个邪魔、妖孽的称呼着我们，说我们不该存于人世。”揽月越走越近，似乎完全不曾惧怕纯阳，“可曾几何时，你们人族又何尝不是用尽计谋坑杀我们妖族？在我们眼中，人族又何尝不是妖孽？又何尝不是邪魔外道？”

纯阳说道：“任你巧舌如簧，我是道士，生来便是捉妖的。”

言毕，纯阳将一张符箓贴在剑上，朝着揽月刺去，揽月提剑便挡，两剑相碰，擦出火光。

揽月手腕一翻，短剑伶俐，如蛇般缠绕着纯阳的手臂刺向他的心窝。

纯阳手臂一抖，接着便揭下贴在剑刃上的黄符，朝着揽月额头贴去。

揽月只得将头后仰，随后便将手一松，整个人像蟒蚺一般缠绕在纯阳身上。

锋利的剑刃抵在纯阳的喉间，揽月似乎只需轻轻用力，纯阳便会一命呜呼。

“只要道长你答应揽月立刻离开这里，我便不会伤害道长。”揽月的声音带着几分柔媚，轻轻柔柔的，像是沉浸于山间迷雾，令人找不清方向。

纯阳的双眼逐渐失去神采，原本紧紧握住的长剑也掉落在了地上。

揽月缓缓松开架在纯阳脖子间的短剑，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离开吧……走吧……别再回来……”

纯阳木讷的转过身，像是一只断了线的木偶，一举一动充满了滞涩感。

事已至此，揽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阁楼中。

“那就是狐族不传之技，狐媚之术吗？”叶泽见到纯阳那番古怪的动作之后，心中便有了推断。

叶泽曾听三青说过这种奇特的法术。

狐媚之术乃是狐族天生习得的秘书，只不过狐族天赋参差不齐，有些人穷极一生也难以将其参透，而有些人却只需修炼三年五载便可将次术修至大成，而狐媚之术修至完满之后，往往只需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便可魅惑众生。

而被狐媚之术控制的人便会和现在的纯阳道长一般，只听从施术者的号令。

“这下局面便有趣起来了啊。”叶泽饶有兴趣的摸着下巴。

捉妖者反被狐妖魅惑，这种事情虽然不算难得，但听上去多多少少都有些荒谬。

只不过虽然叶泽对此抱着一种看客的态度，可某些人却不想局面失去控制。

只见徐舟抓起桌边的剑，刺啦一声将剑拔出之后便提剑跳出了阁楼。

叶泽看着徐舟那果决的背影，眼光不自觉朝着身旁的柳如风看去。

“你不打算去帮她？”叶泽说道。

“不打算。”柳如风的回应十分平淡，就好似眼前发生之事与他全然无关。

叶泽点点头，不再说话。

……

徐舟虽然不入仙道，但是平素酷爱习武，所以身体素质也非常人可比，很快，徐舟便冲到了揽月十步之内。

揽月见到徐舟向她杀来，只是一抬手，徐舟便被一阵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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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了出去。

徐舟重重的摔倒在地，那张清秀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极为恼怒的表情。

这些年来，他一直四处寻仙问道，访遍名山大川去寻找隐士高人，想要踏入传说中通往长生的仙道，可那些人要么闭门不见，要么便是只给他留下一个残酷的答案。

“无仙骨，无道缘，不入山门。”

简而言之，徐舟没有修仙的天赋。

而现在，一只修为高深的妖，一只抬手间便可令他灰飞烟灭的妖，面对着他义无反顾的冲锋，揽月却选择用一招轻描淡写的抬手便让他彻底失去了希望，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揽月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正是揽月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他。

就像是在狠狠的嘲讽着他：看，你求而不得的东西，我唾手可得。

“凭什么……”徐舟喃喃道，“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就可以修炼？凭什么我这一辈子就只能承受着人世间的生老病死，凭什么我就只能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凭什么……”徐舟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徐舟仰起头，看着天空：“老天爷，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叶泽忽然发现，现在的徐舟，像极了那个被柳如风打败过的徐文。

“这是何必呢？”叶泽摇摇头，忽然想到若是自己当初没有遇上三青，自己的生活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究竟是像以往一般逃课听书，还是待在繁华热闹却无比孤寂的京都城任人摆布？

这样想来，自己倒是比徐舟幸运不少。

正是因为少了那么多的不幸，才不至于走上一条过于坎坷艰辛的道路。

“若是师傅也在的话……”叶泽不自觉的有些想笑。

似乎是响应着叶泽心中的想法，阁楼之外的局面又有些混乱了起来。

只见一名面戴猴脸面具的道袍男子站在双目无神的纯阳身旁，手里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黄符就要往纯阳头上贴去。

“阁下这是要作甚？”揽月轻飘飘的落在那猴脸面具男子身边，用一种极为平和的眼神看着他。

“嘿嘿嘿，实不相瞒，我这人吧，路见不平就是喜欢拔刀相助。”猴脸面具男子说完，抬手便要将那黄符贴向纯阳。

揽月伸出手，想要将其阻拦下，可猴脸面具男子要比她快上一线，黄符摇摇晃晃的贴在了纯阳的额头上，似乎弱不禁风。

可揽月并不甘心，竟然想要伸手去摘下那张黄符。

一只手将揽月的手抓住。

揽月转过头，望见柳如风那浑浊的双眼。

“那天是你吗？”柳如风说道。

与此同时，纯阳额头上的黄符正燃起一阵火光。

揽月眼神有些躲闪。

“告诉我，那天出现的究竟是不是你？”柳如风握住揽月的手，越来越紧。

揽月看着柳如风浑身上下皆是褴褛，原先的少年意气也荡然无存，仅剩的便只有被浊酒麻痹得毫无感情，失去了神采的眼神。

“对不起。”揽月努力不让自己身体颤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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