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十八）

早上，李大龙起来，农村比城市空气新鲜，深深吸一口空气，全身清爽。麻雀‘叽叽喳喳’在树上叫个不停，好象麻雀开会。布谷鸟也在叫；喜雀也在叫；长尾巴鸟在树中穿梭，也在叫。院子周围的白杨树长的又高又直，都快成梁了；前面的枣树都含苞待放了，不时飘过来阵阵浓浓的香味；大柳树枝繁茂密，引来鸟雀筑巢；槐树头大身子细，怎样朝天长，也长不过白杨树，有几棵槐树喜雀在上面筑了巢。路边的田里种着玉米，一行一行的，茁壮成长。硬化路上，有村里的妇女在晨练，老张拿着录音机，放着哥曲，也走在路上。老张矿上上班，退休了，女人在村里，城里也有房子，一段时间，全家一直住在城里。现在又回来了，把村里的旧房子又翻新了，天天早上在村子的路上散步，锻炼身体，惹得村子里上年龄的妇女都跟着早晨锻练都养成了习惯，天天三五成群的中老年人走在村子硬化路上，从东面的路上去，万个大圈从西路回来，成了村里老年人每天必修的功课。郝老太太头发都白了，也每天出来，从路上绕一大圈回来。马兰拉着孙子走过来笑着问：“你啥时候回来？”

“昨天，”李大龙笑着说。

“张招弟没有回来？”

“回来了，在她妈家。”

“噢。”

“你干什么去？”

“领孙子转一转，”马兰笑着说，拉孙子朝前走去。

马兰的婆婆绕一大圈回来了，老奶奶看见李大龙在门上，走过来问：“你啥时候回来？”

“昨天。”

“我就看见你的车在门口停着。”

李大龙笑笑。

“你上我家房上把盖烟囱的砖头拿掉，我烧炕，外面热，屋里凉，人老了，怕冷，得捂着，”老奶奶笑着说。

李大龙朝那边房上看了一眼，就跟老奶奶去了她家，上去把盖烟囱的砖头拿掉，下来。

“我田里有菜，你去田里拔点回去炒菜，韭菜，油菜，香菜都有，”老奶奶对李大龙说。

“知道，”李大龙说，他要大声说，老奶奶耳背，听不清。李大龙只能用手比划，点头之类的动作说答，往往很有效。

李大龙回来，谢子栓进来了。

“上次体检，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谢子栓问。

“出来了，一切正常，”李大龙说。

“我的哪一份体检呢？”

“都在一起，写着正常。”

“不可能都在一起，”谢子栓说：“我看一下我的体检，我最近发现我的胃不舒服，万一查出有病，要赶紧干，不然，耽误了怎么办？”

“就写着正常，没有病。”

“化验血是啥情况？尿检是啥情况？”

“都好着，”李大龙说：“就化验血和尿检，也查不出来啥情况？”

“我就问一下，”谢子栓说：“村里好几个中年人刚查出病来，转眼就走了，平时好好的，大碗吃饭，大碗喝酒，瞬间被判死刑，转眼阴阳两隔。村里人听起来都害怕，病连个过程都没有？上个月查出有病，下个月就请去喝粉汤，都让人听了吃惊，我害怕我也有啥病？”

“都写着正常，”李大龙说：“化验单没带来，要不是拿给你看。”

“正常就行。”

“你哪里疼？就去医院看病，不能耽误。”

“我哪天去检查一下我的胃，胃不舒服。”

“早早去看，开点药吃。”

“嗯。”

谢子栓坐了一会儿走了，李大龙开车走医院。

李大龙来到医院。

“今天，姨母病怎么样？”李大龙问张招弟。

“昨天才核磁共振，片子也给医生看了，医生说好着呢？”张招弟说。

“不是脑梗？”

“不是，说是旋晕症，劳累过度，休息几天就好了。”

“姨母不是高血压，就不会出现脑梗，一般有高血压的人才会出现脑梗，脑血栓。”

“我就说我好好的，没有病，”妈说：“我回家。”

“不行，医生说明天再做个‘ct’，观察一下，”张招弟说。

“我回去赶紧把枸杞园子里的菜卖完，”妈说。

“宝子还说不让您卖菜了，您还说去卖菜？”

“菜长的好，你明天去田里铲点去卖？”妈对张招弟说。

“麦青说联系了超市，把菜卖给超市，不用您卖了，”张招弟说。

“我今天晚上回家睡去，”妈说：“邻床病人脑出

（本章未完，请翻页）

血，白天睡觉，晚上不睡，闹的人都睡不好觉。”

“她把睡觉睡反了，一天觉睡够了，晚上睡不着，闹腾一夜，连亲人都烦。晚上骂着让睡都不睡，朝光屁股上打的‘啪啪’响也不睡。你看现在睡的多香？”张招弟说。

大家朝另一床望去，媳妇守在床边，病人躺在床上睡的很香，挂着药水瓶。媳妇一听都在说她婆婆，接过话来说：“我妈养成了习惯，从不干活，饭吃了，出去就进来了，躺到床上就睡了。整天睡觉，什么活都不干，也不出去锻练身体。不象上了年龄的老人，起的早，出去转一转。我妈不，整天睡觉，晚上就不睡觉，折腾的你晚上睡不好觉。不象窗边的老太太，稍微好一点，就下床走动，到外面去转一转，我妈不，躺在床上不起来。人要活动，血液才循环呢？就是不动弹，连翻身都懒得翻身。”

“她觉睡反了，一天把觉睡完了，晚上睡不着，天亮又接着睡，养成了习惯。每天中午，你最多让她睡一个小时，然后，让她起来，出去转转，不起来，也要让她起来。这样，就会晚上累了睡觉，白天干点家务活，做饭，洗衣服，慢慢就过来了，”窗边的陪护说。

“就是，”那媳妇说：“她就不起来，你们看，拉胳膊让她侧身睡，怎么拉身子都不动。我妈对生活失去信心了，一点都没有希望了，失去人生价值了——反正我就这么个人，破罐子破摔，你们拿我也没有办法。”

“人老了，精神跨了，”妈问：“老伴呢？”

“也瘫在床上，不能动弹，”年轻媳妇说。

谁也没有再深问，再问就是鼻涕眼泪的，避而不谈悲伤的事，老百姓的痛苦老百姓知道，想象都想象到这个家多么不容易，懂了就行。还好，年轻媳妇不那么悲观，一直是乐观的，不是给妈按摩腿，就是锻练胳膊，这样的儿媳妇也难得。

“刚才来的姑娘是谁？”妈问。

“小姑子。”

妈再没有吭声，刚才来的姑娘跟年轻媳妇有说有笑，象姊妹一样。小姑子看了一会儿病人就走了，而晚上守夜的还是媳妇，说明这个媳妇很能很孝顺公婆。

白天都很忙，只有张招弟和李大龙守在医院里，中午，张盼弟送来饭就又赶紧上班去了。傍晚，姊妹几个都下班了，都来到医院看妈。

“我今晚照陪妈睡，”张招弟说。

“你远路上来的，应该的，过几天你又走了，得多陪陪妈，”张家宝说。

大家都笑了。

“不，你回去睡去，我一个人睡，再说病房里这么多人。不行了，我去找医生，我出钱，他们是专门伺候我的，”妈说，病房里的人都笑了。

“我就留下来陪你，”张招弟说。

“你回去睡，我和你挤在一个床上，你睡不好，我也睡不好。你不在，我宽宽展展睡在床上多舒服。”

“那我就回去睡。”

“回去睡。”

“我回家，”李大龙说。

“你不要回去了，和我走我妈家去睡，”张招弟说。

“不了，我回去。”

“回了就赶紧回去，天黑了，早些回去，”妈说。

李大龙走了。

第二天，李大龙来到医院，进了病房，床上没人，他还以为姨母出院了，问其它病人家属，家属说搬到另一个病房了。李大龙感到奇怪——姨母好好的，怎么又搬到另一个病房了？是不是病又严重了？

他走进另一个病房，姨母躺在床上吊药，张招弟正坐在凳子上看手机。这个病房还有厕所，显得很涌挤，坐都没出坐，只好站着。

“怎么又搬过来了？”李大龙问。

“妈说那边吵得很，”张招弟说。

“噢。”

“你去镇上了吗？”张招弟问。

“没有去。”

“我俩去镇上办‘40，50’去，再去把阳阳办贫困证的章盖上。”

“姨母药都还没有吊完？”

“还有一瓶药，这瓶还剩下一点了，等会儿吊完了，我们一起去。”

“行。”

一会儿这瓶吊完了，护士来又换了另一瓶药。

“你们俩赶紧去，”妈说：“十一点钟了，不要下班了。”

“嗯，您看着药瓶，不敢吊完了，空气进去了，”张招弟说，又按顿了邻床病人家属。

两人出来，李大龙看见邱富贵正上台阶，他也看见了李大龙。

“你干什么来了？”李大龙问。

“我妈有病，我来看看，”邱富贵说。

“啥病

（本章未完，请翻页）

？”

“脑出血。”

“噢，好点吗？”

“好多了，”邱富贵说：“你来干啥？”

“我姨母住院，我来看看。”

“噢，我先上去，你忙，”邱富贵说着进去了。

路上，张招弟问：“你不认识邱富贵的妈？”

“没见过，”李大龙说。

“他媳妇你也不认识？”

“不认识。”

“刚才也没有问他妈在几楼病房，来了也进去看看，都熟熟的人，”张招弟说：“再说了，他有活就找你干，人情不能丢了。”

“来了上去看看。”

“行。”

两人来到镇上政务大厅，问里面坐着的小伙子。

“办个‘40，50’，”张招弟说。

“人没有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伙子站起来慌乱翻着什么说。又进来一姑娘，说人没有在，让张招弟给打电话，并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张招弟。张招弟打电话，在电话中说了半天话。她挂了手机说对方让她找某某，小伙子说在隔壁。两人进了隔壁，里面有几个人在办公室，还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办什么事？张招弟说了那个人的名字，是个女同志，坐在门口，笑着问什么事？张招弟说了。她说让张招弟两人去劳动就业局，办就业失业证。然后，再写申请，来办‘40，50’。两人告辞出来，已经十二点钟了，又去了医院。来到医院，问妈吃饭了吗？妈说吃了，张盼弟提来的。妈让张招弟两人回家去吃饭，家里有饭，下午五点钟张家宝还来，去再做一次b超。

两人回来，麦青也下班回来吃饭，一起吃饭。

“我医院有熟人，我下午去医院问一下妈还有什么病？”麦青说。

“下午去了再说，我和李大龙马上去劳动就业局，办完事就去医院，”张招弟说。

“我给妈把饭做好，五点钟做b超，我去，”麦青说。

“行，我们赶紧去劳动就业局问一下，”张招弟说，两人出来了。

来到老动就业局，办公大厅人少，刚上班，陆陆续续进来人。问了‘40，50’，女同志让他们看办‘40，50’的要求，在柜台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需要带什么证件。

“照片没有照？”张招弟说。

“去政务大厅去照，”工作人员说。

两人去了政务大厅，二楼楼梯旁有个照相的姑娘，拍了照，又去三楼复印身份证，户口薄，赶紧返回劳动就业局，办了就业失业证。两人出来，去了医院，麦青领着妈正在做b超。

b超做了出来，麦青把b超拿给李大龙看，李大龙看了半天也不懂。来到病房，麦青拿着b超去医生办公室，主治医生没有在，另一个医生看了，说心脏有点问题，等会儿主治医生来了再去问一下。

“我就说我心脏不舒服，”妈说。

“晕了过去，脑子有问题，心脏肯定有点问题，”麦青说。

“自己的病自己知道，我总觉得心里不舒服，肯定心脏有问题？”妈说。

“你有时咳嗽，医生来了让给您吊一组治咳嗽药水，”张招弟说。

“我就说医生来了，我跟医生说，”妈说。

“赶紧吃点饭，都饿了，”麦青说，盛一小碗面条给妈。

“你们都吃，”妈说。

“我不吃，李大龙更不吃，医院里有味道，”张招弟笑着说。

“这个病房还好，”妈说：“前两天在那个病房，老太太动不动就把大便拉到床上，臭的连走廊都臭的难闻死了，我才说搬到这个病房的。”

“你知道邱富贵的妈是谁吗？”张招弟诡秘的笑着对李大龙说：“就是妈先前住的病房的那个女人，就是觉睡反了得那个女人是邱富贵的妈，服侍的女人是他媳妇，哈哈哈……。”

“你咋知道？”李大龙问。

“我从门口过，看见邱富贵扶着那个女人起来，那个病人就是他妈。”

“噢。”

“乘他在病房，你去外面买点东西进去看看？”

“行。”

李大龙赶紧出去了，他买了点东西来，走了进去，邱富贵还不好意思，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心照不宣。坐了一会儿，李大龙出来了。

“我先回，回去把衣服洗一下，”李大龙对张招弟说。

“你明天来的时候去镇上，把办的证拿给她，把‘40，50’办上”张招弟说：“还有贫困证忘盖章了，拿上让镇上章盖上。”

“行。”

李大龙出来开车回家。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