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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头片子，你就再忍忍。”

“不行了不行了红姨，我实在憋不住了。”

小丫鬟掀开帘子就往下跳:“我就在附近走不远。”

她急急忙忙往路边草丛里窜。

红姨看着草丛晃动:“嘿，她至于跑那么远吗？”

红媒婆觉得不对劲儿，她赶紧的跟上去，结果这狡猾丫头果然不是要方便，而是夺路而逃。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红媒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追。

“红姨，我求求你，你就放了我吧。……”

“放屁！你跑了，我咋的跟人主家交代？克妻？就是到那直接被雷劈死你也得给我去！”

红姨一双未缠足的大脚，很快追上了三寸金莲的丫鬟云儿。

“啊……”云儿胡乱挣扎着，被红媒婆按在地上大嘴巴一阵乱抽。

“叫你给我找麻烦，老娘我打死你！”

红姨发泄痛快了，薅住云儿的头发，给她生生一路拽回来，红媒婆指挥老隆、老石两个轿夫道:“给我绑上！赶紧的。她跑了咱们都没钱拿。”

轿夫开始七手八脚捆人。

捆好之后，红姨上去就给了云儿一脚，差点踹吐血，云儿捂着肚子弓成个虾米状。

“再想跑就揍死你！”

云儿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来。

“别打了，脸都肿了，让人家主家看出来可咋办？”老隆说。

“她就是给脸不要脸，小贱蹄子，不给你几巴掌你还当我好欺负呢？也不打听打听我红姨是什么人？”

云丫头当然知道红媒婆是干什么的，附近没有人不知道她的臭名昭著，人贩子，拉皮条的，卖假药，这红姨出了名的什么缺德事儿都敢干，六十多岁无儿无女，她就是铁了心的不信有报应。

“红姨，我有点儿私房钱，就藏在孙府的院子里头。我可以把我这些年来攒下的金子银子全都给你？只求你能留我条活路。”

红姨眼珠一咕噜:“你一个当丫鬟的？能有几个银子？”

丫鬟可基本都是家里穷，吃不上饭才卖给大户人家的，别说银子了，卖进去之前可能穷的连鞋都穿不上一双。

云儿说:“红姨，我平时是跟着大小姐的，她让我买东西我就偷偷私藏点儿，我家大小姐花钱跟流水似的。我也藏了不少。”

红媒婆道:“你先给我说出个数，到底能给我多少？”

云儿丫头伸出四根手指头:“四……四根金条儿。”

四根金条买套两间屋的宅子都够了。

“哎呦，你咋不早说。你真有？”

红媒婆立刻收起阴沉刻薄脸，变成眉开眼笑。

“云儿宝贝儿啊，你可真会捞钱。”

红姨赶紧把地上五花大绑的云儿搀扶起来。

还亲切地给她拍拍衣服上的尘土。

“云儿宝贝儿啊，你这事啊，要红姨我说也好办，随便找个人去就是了，也不是非得就是你。”

一看有转机，“对对对！”云儿点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

“红姨您说的真是太对了，既然是替婚，是个女的，是个活的就成。我还听过有拿大公鸡代替拜堂的呢。”

红姨伸出四根手指头在云儿眼前晃了晃:“云儿啊，咱们可说好了，四根金条你可得都给我。事儿办成了，你可不能赖账的啊。”

“都给您，都给您。您放心。”

钱再多也得有命花。云儿可不想人没了，钱还在。

红姨对轿夫老石咬耳朵，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老石转头就跑。

没多一会儿，这轿夫老石踏着雨夹雪后的泥泞，扛着个麻袋回来了。

打开麻袋一看，里面是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办好了，这小娘们是今天才绑来的。刚送进窑子里头就让我给拉出来了。”

“老鸨子说这娘们是个外地逃难来的是死是活都没人找咱麻烦。”

“行，妥了，赶紧给她换衣服。”

云儿跟要饭的替身对换了衣服，又蒙上红盖头。

红媒婆说:“再把嘴给塞上，手也绑上，省的她一会儿醒了乱喊叫”。

老隆用家传的捆猪手艺，给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城南一栋气派恢宏的大宅院，门里门外宾客云集热热闹闹。

每个宾客都穿的光鲜亮丽，大金链子，大金镯子，大金牙，来客皆是非富即贵。

有孩童冲着远处喊:“新娘子来了。我要看看，这次的好不好看。”

胖墩墩的小少爷被一个年轻姑娘拦住。

“星耀少爷，这可看不得，是新郎官才能看第一眼。”

“我要看活的。”胖小子跺着脚说:“让我大哥一看，立马就变成死的了，我想看新娘子活着的时候漂不漂亮”。

丫鬟赶紧捂住嘴:“这可不能说啊，小少爷。”

“等你以后娶媳妇了，你先看。”

丫鬟赶紧把小胖子哄骗到一边去，给他瓜子和糖吃。

人群中一胖一瘦两位男宾客一边看热闹，一边嚼舌头。

“又来一个送死的？这次哪家的这么不开眼？”

瘦子道:“听说是城西头老孙家，有个脾气古怪的大姑娘，听说这次是四婚，前三个相公可都是死于非命，成亲不到一年，就挨个见阎王喽。”

“啊？这么巧？都是咋死的？”

“听说是一个溺水，一个吞金，还有一个是大冬天里被扔在院子里头罚跪铁链，还让下人往姑爷身上泼冰渣子，活活给冻死的。”

“啊？那几个男人受了欺负都不反抗吗？”

瘦子道:“都是上门女婿，本来想吃绝户人家，没想到这软饭没那么好吃。”

“那她跟这克妻命的少爷，也说不准就是天生一对儿，地设的一双。”

胖子道:“夺笋啊，这山上的笋可都被你给挖完了。”

“咯咯咯……”

这位尖嘴猴腮的道:“我哪叫真笋啦？跟他老孙家比起来，我简直就是大仁大义。”

“他孙家想高攀尘家的家世，觊觎他家里有矿，又前怕狼后怕虎的，怕像前几个一样被他给克死，听说今儿是随便找了个替婚丫鬟来，替她拜了这个堂。”

“这也行？”

“听说婚书都还压着没签呢，看着替婚的丫鬟没死，她家才肯签字，死了就直接退婚，……”

正说着，门外花轿落地。

红媒婆把轿子里的新娘子背出来。新娘子动也不动，一双手全部松垮下垂，像是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