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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青果然就红了眼圈，道:“她爸其实还好，就是她奶奶，老是碎碎念，然后她爸喝了点酒，她奶奶一念叼，就生气，就打人。”

“每次都是奶奶告妈妈的状。”瑗瑗插嘴:“我最讨厌奶奶了。”

“瑗瑗，别这么说。”谢青青把瑗瑗抱过去，掉泪道:“是我们娘俩命不好。”

她们抱着一起哭的样子，恍惚间，让谢长风看到了卢燕和丫丫。

在他打牌到通宵，输光了钱，喝醉了酒，回来大发脾气的时候，卢燕和丫丫，是不是也是这样，如风中的小草，抱在一起哭泣发抖。

“谢长风，你也真的是个人啊。”

他仰天轻叹。

随后他就咬牙了:“胡志伟，让我来教你做个人吧，还有你那个蠢货妈。”

他把对自己的恨，转移到了胡志伟身上。

坐了几站路，谢青青起身:“到了。”

谢长风跟着下车，又走了百多米，谢青青进了一幢院子。

“他们家是本地人，有自己的房子，没住在厂里，不过也就在厂边上。”谢青青跟谢长风解释。

而这时走在谢青青边上的胡瑗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抓着了谢长风的手，谢长风奇道:“怎么了瑗瑗。”

“奶奶在家里。”

顺着她的眼光，谢长风看到了一个五十左右的妇人，矮小单瘦，头发半黑半白，却梳得整整齐齐，紧抿着的嘴唇，眼光中透着一股子狠劲，一看这女人就不等闲。

这女人，就是谢青青的婆婆，胡瑗的奶奶，王桂香。

王桂香一眼看到谢青青，眼光中立刻就透出一股子凶狠:“你怎么就回来了。”

谢长风感觉得出，王桂香一出现，谢青青就明显有一种畏缩的情形，就仿佛小白兔见了恶狼一样。

“我……我堂弟来……来了。”谢青青竟然有些结巴了，又赶忙解释:“我……我把罐头都卖掉了。”

“你把罐头都卖掉了？哈。”王桂香猛地就一拍巴掌:“你骗得过我，才出去，就卖掉了，你怎么不上天呢？”

“是卖掉了。”胡瑗帮嘴:“妈妈没骗人。”

“你闭嘴。”

一般爷爷奶奶对孙子孙女都很慈祥甚至是无原则的溺爱，但在王桂香脸上，却完全看不到这种表情，她三角眼凶狠的一扫胡瑗:“本来就是个赔钱货，还帮着你妈骗人，等你爸回来，收拾你的皮。”

谢长风牵着胡瑗的小手，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王桂香的威胁，让胡瑗抖了一下，身子向他靠过来，抓着他的小手也抓紧了。

这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无助的依赖。

“这女人，还真是恶婆婆的典型了。”

看着王桂香那种泼辣的脸，谢长风气得有些想笑。

“这方面，燕子比青姐运气要好，至少她没有一个恶婆婆。”

这么想着，却又想笑:“要是我妈真跟这女人一样，然后等知道卢燕是百亿家族的大小姐，不知会是副什么表情。”

他想了想，却又摇头:“不会。”

突然之间，甚至有些伤感:“妈妈要是还活着，我不会那个样子，卢燕也不会带了丫丫离开，我妈可不是这样的女人，她肯定会帮着卢燕抽我。”

谢长风对爸妈的记忆，停留在八岁前，而妈妈留给他的最多的记忆，就是拿竹条子抽他。

小时候的他，真的顽皮，上天下地，几乎无所不为，而且怎么骂怎么打都不听，最多的时候，妈妈一天能抽他三顿，却一点用也没有。

而除了竹笋炒肉的麻辣，妈妈留给他的，却全是笑脸，妈妈是一个很会做人的女人，无论和公婆，还是邻里，关系都非常融洽。

最深刻的记忆是，妈妈很漂亮，谢长风长得帅，是有爸妈的基因为基础的。

记忆中的妈妈，是一张满月型的柔和的脸，对人总是一脸的笑，而绝不是眼前黄中泛黑狠辣凶恶的鞋板脸。

“像由心生，这女人，就是个泼妇。”

谢长风暗暗摇头:“这样的婆婆，即便青姐生的是个男孩，日子怕也照样的不好过。”

谢青青低着头，缩着身子，带谢长风进了自己屋子。

关上门，她明显松了口气，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堆了个笑，道:“小风，你坐，我给你倒水。”

“我来给舅舅倒。”胡瑗非快的给谢长风倒了水来。

“瑗瑗真乖。”谢长风表扬一句:“瑗瑗没上幼儿园吗？今天不是星期天吧。”

“上了一年的。”谢青青解释:“但她奶奶说，上幼儿园没用，还费钱，在家里带两年，明年就可以上小学了。”

“我想上幼儿园的。”胡瑗嘟着嘴:“他们都上幼儿园，奶奶是大坏蛋。”

“千万不敢这么说。”谢青青忙捂着胡瑗的嘴，又在她身上轻轻打了一下:“你爸爸要是知道你说奶奶的坏话，回来一定收拾你。”

“奶奶本来就喜欢告状的。”

胡瑗不服气。

谢长风看出来了，虽然年纪差不多，但胡瑗跟丫丫的性格，并不相同。

丫丫相对要内向一些，但心思更重，小小的年纪，却会知道去捡瓶子卖钱来讨好爸爸。

而胡瑗性气就要重得多，嘴巴子也更麻利，敢说奶奶的坏话，在发现谢长风似乎可以成为援兵后，也不顾一切的立刻抓住。

不同的小女孩，同样的遭遇，却有着不同的表现。

然而无论是哪一个，都是那么的让人心痛。

四五岁的小女孩，花一样的年纪，她们本应是爸妈长辈心头的肉，手中的的宝，而不应该是风中飘摇来去，惊慌失措的小草。

“小风你坐一下，我出去一下，瑗瑗，你陪着舅舅，要乖啊。”谢青青说着出去了。

谢长风估计她是出去买菜什么的，也没拦着，他心中另有想法，甚至是有一股火。

这股火，不仅仅是因为谢青青这个堂姐受了委屈，这股火，追根溯源，其实来自他自己。

从谢青青和胡瑗身上，他真实的看到了卢燕和丫丫的影子，这让他痛恨自己，也痛恨胡志伟，还有王桂香那个刁妇。

他要改变自己，他要补报卢燕和丫丫，但现在没有办法，他现在还没有实力，不能找上卢家去接人。

这让他无奈之余，心中那股子火气，就越积越重，现在似乎找到了发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