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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城外，大雾将散，在自家阵地中晕头转向的清军终于找到了奉天军的去向。

高晋和容保从营中走出，听到手下的报告后面面相觑，然后，就接到了扬州千总吴长涵及其所部不知所踪的消息。

“好哇！竟然是这个姓吴的！”

高晋怒哼道，吴长涵一直拖延的举动早就被他看在眼里，先前一直觉得奇怪，现在看来竟然是奉天军的奸细，那一切就能对得上了。

而容保则是先一惊，然后脸上扬起盈盈笑意。

这副表情看的高晋有些奇怪，只不过容保的下一句话立刻让他茅塞顿开。

“尤拔世身边的亲信竟然是奉天军的奸细，这个罪名，不小吧？”

两人对视一眼，两道爽朗笑声传遍天空。

这一次，就算没能灭了朱朝先，让他跑掉也不算亏了，至少抓住了尤拔世通贼的证据，有这铁证在，尤拔世算是死的透透的了。

两万余清军衔尾追击，而奉天军则直奔当涂城方向而去，两万追两千，整整十倍的差距让这些江南的绿营兵们兴奋不已，十倍的兵力围攻一个没有完全建成的堡垒时他们人人裹足不前，而如今在野地里追击奉天军，却是争先恐后，生怕自己落到了后面。

不仅是攻城和野地浪战的区别，还有交战与追击的区别，这些绿营，最会打的就是顺风仗了。

当然，顺风仗人人都会打。

“进攻！”

缓坡上，马括策马扬鞭，大声吼道。

而追击而来的清军陡然见到出现在侧面的奉天军，先是一顿，紧接着又恢复了方才的气势，因为那支奉天军只有千余而已，对他们两万根本起不到什么威胁。

“你带人去堵住那支贼军，勿要给贼军机会，让朱贼走脱了。”

容保知道当涂城内还有一支千人左右的奉天军，不过之前两万大军都在阵地上，量这千余奉天军也没有胆子冲阵，可如今大军追击之下，队伍逐渐变得散漫，如果还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话，很有可能给朱朝先可乘之机，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让奉天军杀个回马枪。

容保虽然傲慢，但到底是熟读兵书的人，深知这种局面是非常危险的。

所以，他直接命令京口副都统率军前去阻击马括。

“杀！杀！杀！”

马括骑在马上，手持一杆火枪，高仰着脑袋怒目圆瞪，催马小跑着朝清军主力逼去，而不远处是前来阻击他的清军部队。

“嘭！”

一枪放完，马括提起长枪，他在心中计算着距离，等到两军距离一百步的时候猛夹马腹，开始冲锋。

身后，是千余奉天军骑手，每人皆是神色紧张的注视着前方，手中长枪挺立，组成冲锋阵形。

奉天军顿足和州、太平府一线近两个月，而这也是马鞍山被围近一个月之后了，守城战惨烈无比，他们即使在当涂也能听到马鞍山日夜炮轰的声音，而如今朱朝先也没有现身，虽然代表朱朝先的大旌一直在飘扬，但是没人敢说朱朝先还活着。

不过在马括的带领下，这支部队还是发起了冲锋，而且是养精蓄锐铆足了劲的。

刘能在奔走中回头看了看马括与清军交战的情景，心中有些焦急：“大将军，该...”

他正想问朱朝先该朝哪里逃，才反应过来朱朝先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

而后，刘能将目光投向朱朝越，他是朱朝先的亲弟弟，现在朱朝先昏迷，朱朝越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主事人。

“先去当涂！”

朱朝先慌神之间没有太多的时间做选择，下意识的说道。

刘能正要点头，却猛然想到马括，问道：“那马将军呢？”

看了看正在和清军混战的马括，朱朝越心中无比震撼，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围绕在朱朝先周围的戴震站了出来。

“骄兵必败哀兵必胜，朝廷军队大多是江南绿营，久不经战事，如今更是队形散乱追击我军，只要副将军调转阵形，以力破敌，危机自解矣。”

他语速飞快的说着，而在一旁的弟子王念孙则是脸上表情惊讶无比，神色不解的看向戴震。

“先生有几分把握？”

朱朝越追问到。

戴震言：“五分。”

五分...

朱朝越犯难了，如果说三分他会毫不犹豫的转头跑路，就算卖了马括也舍得，只要保住朱朝先，一切都还有机会。

若是六七分，狠狠心朱朝越也能下令转头杀敌，毕竟马括那一千人对于现在的奉天军来说并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放弃友军的行为势必会严重打击部队的士气。

可这五分...

战场之上时间紧迫，这边朱朝越还在犯难，那边马括已然竟是杀败了来阻击的清军骑兵，直奔追击他们的清军大部队而来。

见状，朱朝越心神一震，而刘能也是按捺不住了，上千前对朱朝越说道。

“副将军快做决断！马将军已经破敌，如今回首与将军合击才能解围，不然退回当涂又有何用？被围困至死吗？！”

奉天军动了。

“将军！大将军他们掉头了！”

当血腥气味灌入鼻孔中的马括，听到这句话时，第一时间是惊怒，紧接着便浑身战栗起来，他们这三千人，要夹击近一万多清军！

尽管清军在攻城战中损失不少，两万三千清军到现在仅剩两万人不到，还有两千余人在高晋和容保的大营周围，这里的仅有一万七千人左右。

但，清军的人数这仍然是奉天军的近六倍！

马括的战栗便是来自于此，不过，他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是兴奋占据了他的心头。

“随我，杀！”

“我命令你们，为你们的土地，为你们的性命，冲啊！”

马括高举手中长枪，带着汹涌战意的声音随着风传播到他的身后，为了土地，为了性命，不想死的，就只有杀了眼前的这些人，这些朝廷的经制之师，自己才能活下来。

胯下马匹的潜力被催动到极致，无数咆哮的声音汇聚成音浪，在野地之中传播。

“呼...呼...”

昏迷之中，朱朝先竭力睁开双眼，看到了让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面前，两千奋战近一个月的奉天军士兵结成阵形队列，目光坚定的直视着前方，而前方，则是乌泱泱的一片能够给人带来沉闷压力的清军，至于再后面。

“马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