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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盈的阳光洒遍整个房间，驱散了阴沉冰冷的黑暗，夏奈收了空间戒指和信封，起身出了房门。走到楼下，看到站在门口，同样心情阴郁的冰霜，夏奈心中默默地叹息一声。或许，冰霜小姐早就知道杨林离开了，她从来都不会像这样死气沉沉。

“夏奈，你在杨林大人的房间里过夜了吗？”就在这时，冰妍和蒂娜从走廊通道里缓缓地走过来，蒂娜看着夏奈的眼神中满是羡慕。

一身都是疲倦，什么都不想说，夏奈摇了摇头，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忽然又觉得这样不好，杨林离开的事情迟早要告诉她们，于是在门前顿住脚步，回头说了一句：“杨林他走了。”

“走了？”

几乎是三个女人异口同声，冰霜此刻也转过身来，目光投向门前的夏奈。夏奈也在看着冰霜，眼中闪烁泪花，心中酸苦。

“他，他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吗？”

好半晌，冰霜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夏奈艰难的点了点头，然后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呵呵呵呵……”冰霜突然仰天笑了起来，笑中带着泪，泪如雨下。

脑中飞快闪过和杨林在一起的画面，直到昨天杨林准备拍向她的肩膀时，她因厌恶而尖锐的叫出声。心如刀割，她突然瘫坐在地上，哭着笑，笑着哭，“我不明白……不明白……”说着“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执行官大人……”

蒂娜跑上前扶住冰霜，却被冰霜用力推开，蒂娜一个跄踉摔在地上，她也已是泪流满面，见冰霜面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求救似地看向自己的主人，然而，她没想到，自己的主人，竟如断线的木偶一般，失魂落魄的转过身，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

是夜，水无痕处理完杨林学院大大小小的事务，难得休闲下来，想起冰霜这个执行官从中午就不见了人影，心中不禁有点埋怨，准备上山兴师问罪。不过，水无痕内心大部分还是挺愉快的，自从杨林学院走上正轨，她虽然每日因人员不足而忙得不可开交，但却感到无比的充实，这是从未有过的。

带着自己新收的弟子希塔娅，水无痕不紧不慢地登上山门，离老远就传音道：“执行官大人，您老人家在吗，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不会是生病了吧？”声音中带着戏谑，让一旁的希塔娅忍俊不已。

到了府内，一片黑灯瞎火，不见往日的灯火通明、热闹场景，水无痕觉得奇怪，按说这个时候，冰霜都会大展一番厨艺，邀请众人大块朵颐，今日怎么转了性子？难道真的生病了？

水无痕走到冰霜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又敲了敲门，仍是没有回应，这时水无痕终于发觉不对劲，破门闯了进去，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冰霜的影子。

“执法官小姐，冰霜小姐已经离开了。”这时夏奈疲倦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是隔空传音，人未到场。

“夏奈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冰霜为何要离开？”

水无痕蹙起眉头，她身后的希塔娅也觉得奇怪，往日的冰霜活力满满，干劲十足，怎么突然就离开了呢？

“杨林走了，冰霜小姐和冰妍小姐都很伤心，打算回冰族待一段时日，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冰霜小姐没说，我不清楚。”

夏奈出了房门，走到水无痕面前，满脸憔悴，眼中含泪，委屈地说道：“执法官小姐，她们都走了，只留下我自己，你能不能让希塔娅小姐留在这里陪我……”

水无痕沉默了好半天，最终深深地叹息一声：“希塔娅，你今后就住在这里，陪着夏奈小姐吧。”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希塔娅和夏奈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得天地茫茫，这个身影是如此的孤独……

……

飞船内寂静的可怕，压抑的让蒂娜有点透不过气来。她不敢回头去看大领主和主人的脸，因为不用看都知道，她们的脸是充满了死气的灰白。

这种脸色从她们得知杨林大人离开，就一直没有变过。

冰霜望着窗外的满天星光怔怔出神，大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冰妍则望着另一边的窗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走了，他连一句话都没和我说，就这么的走了，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

冰霜闭上了眼睛，空白的大脑染上了色彩，却全都是一个少年的面孔，这张少年的脸孔，不断地变幻着神色，或微笑，或恼怒，或白眼，或得意……最后，变成一脸错愕，定格下来。

冰霜回想着杨林的每一句话，想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直到进入了冰冷的极寒之地，她眼中映着漫天的飞雪，幡然醒悟。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冰霜喃喃低语，泪流满面。

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她只恼恨杨林的冷漠，却没有看出这冷漠的背后，是怎么样的温暖。

他不计前嫌地救下自己的性命，毫不犹豫地传给自己上界功法，这已是如同再造之恩，何况，他还挽救了冰族，还在那只恐怖的巨手之下，拯救了整个大陆。他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将杨林学院交给自己打理，他对待自己就像朋友，始终是用平等的眼光来看自己，而自己，却总是想着给他当仆人……呵，自己怎么就想不明白，在他告诉自己要离开时，就已经是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自己悲愤欲绝之下，自焚元灵，扬言要把命还给他，多么贞烈呵……是他阻止了自己，他带着自己去了那一个小巷子，那具有深刻意义的小巷子。但是，她只厌恶那里表面上的肮脏，却忽视了那背后，原是这世上最温暖的地方。

他从未将自己想象的多么高贵，也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不凡，他一如既往的平等待人，哪怕对方是一个乞丐，他也半分不犹豫的，去握住对方脏兮兮的手。

如果在之前，自己为做出的成绩，而沾沾自喜，那么看到这一幕，自己应该感到羞愧，因为那是他在用行动告诉自己，什么才是真正的平等，什么才是真正的尊重生命。

然而自己没有，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正如他所说，就算他说破天，自己也不会明白，那时的自己，只想快点逃离那个地方……

那张错愕的面孔，是他离开前，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表情，拜自己所赐，那本应该是一张充满阳光的面孔。

他总是这样，把自己的好留给别人，而在别人贪恋他的好时，偏偏觉得理所当然，从而忽略了他的好。

自己岂不就是这样？

这么温暖的一个人，自己就是这么对他的，呵……

还记得他带自己回到山庄时，一个人走进了大厅里，那时他的背影，自己看不出什么，可是现在想想，那是多么的孤独，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独，无论是自己，还是其他人，都无法看出，他真正心酸的孤独，因为，从没有人理解他，也从没有人想过去理解他……

“啪！”冰霜用力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右半边的脸庞顿时肿了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味道是咸咸的。只是，她却觉得很苦，一种说不出的苦。

人，为什么总是等到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停下！”

冰霜忽然开口，早就被她自扇耳光吓到的蒂娜，急忙忙地将飞船停在空中。

目光凝视着窗外的漫天飞雪，冰霜哀伤的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

现在懂得了他的心，是不是太晚了呢？

不，还不晚，他的意愿，他的善良，他的气度，他一切优秀的品质，自己都要传承下去，让杨林学院，不再是披着光鲜亮丽的表面，要让它，从内里真正的改变！

眼神变得坚定，冰霜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她看向不知所措的蒂娜，开口道：“蒂娜小姐，我要回杨林学院，有劳你再跑一趟了。”

“啊，不，不，大领主大人，这是蒂娜应该做的……”蒂娜受宠若惊，更加慌张了。

冰霜看着蒂娜，脸上的笑意更浓，现在自己看蒂娜的态度，何尝不是杨林当时看自己的态度呢？而蒂娜对自己的态度，岂不正是自己当时对杨林的态度？

轻轻拍了拍蒂娜的肩膀，冰霜的声音是蒂娜从未听过的温柔。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走吧，带我去杨林学院。”

“是……是……”

看着蒂娜手足无措，连方向盘都握不住的样子，冰霜只觉得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令人发笑。

“赶紧启动飞船！你难道想被处死吗？”

冰霜严厉的声音传到耳中，蒂娜觉得是那么的熟悉，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浑身一激灵，顿时心中不再紧张，飞快的启动飞船，方向盘一转，灵能加到最大程度，整个飞船像箭矢般破空射去，却是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弧，然后向着来时的方向行驶而去。

“你在面对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无力？”冰霜看着因自己厉声的话音而恢复正常的蒂娜，心中发笑的同时对杨林的感受更深刻了一些。

“你不要对我失望，我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意，如果未来的某一天，你回到了这里，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你心中所期待的世界！”

冰霜凝视着窗外的天空，心中无比坚定的说道。

看着从窗口投射进来的阳光中，冰霜自然流露出的微笑面孔，冰妍一时间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