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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满打满算六七十万人口。但石头城位于连云河、望京河和淮水河的交叉口，是苍州著名的水陆码头，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封府位于西城区，门外是繁华的唐宁大街。封家是有名的商贾之家，高门大户，屋厦如云。

正午时分，一位青衫少年出现在封府的门外。他站在青石台阶下向上张望，台阶足有二三十级高，台阶上是高大的门楼，红油漆大门前，两只石狮分列两侧，十分气派。

青衫少年拾阶而上，刚走到门洞前，一个面容猥琐的中年男子一步跨出门外，横在他面前。

中年男子是封府的杂役，名唤封四。封四上下打量了青衫少年几眼。少年有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举止之间气度优雅，如富家公子一般。

“这位公子，到封府不知有何贵干？”封四见过的人多了，不敢小瞧来人，恭恭敬敬问道。

“在下姓沈，是封老爷的故人之子，今日恰巧路过此地，特来拜访。”青衫少年冲他拱了拱手，朗声道。青衫少年正是不远万里赶到石头城的沈寇。

封四在封家干了十几年的杂役，每年到封家来认亲的不下几十人，都是来打秋风的。

但封四有个特点，轻易不会得罪人，况且面前的少年虽说风尘仆仆，但身上这件青衫面料考究，平常人哪能买的起。一念至此，封四心里就多了几分考量。

“老爷半个时辰前出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老夫人在家，要不要通禀一声？”封四应道。

沈寇皱了皱眉头，转身刚要走，又停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封四。

“你把这封信交给老夫人，老夫人必有定夺。”沈寇略一思忖道。

封四接过书信，向信封上瞄了一眼，上面写着“封不平亲启”几个字。当下不敢怠慢，一溜小跑去了内院。一柱香后，封四再次出现在沈寇面前。

“老夫人请公子先去别院休息，待老爷回来后，再行接见。”封四十分客气，眼角眉梢都是笑。

沈寇点了点头，跟着封四往里走。封府家大业大，光房子就有三四百间。进入第二层院落，两名婢女已站在门前恭候了，封四跟婢女们打了招呼，退了出去。

在婢女的引领下，沈寇三绕两绕进入一座小四合院。院落面积不大，干净整洁，院内种满了花花草草，院子中心有一株玉兰树，树上缀满雪白的花朵。

沈寇跑了三个多月，有些疲倦了，摒退婢女，进入卧房内，小睡了片刻。

傍晚，一个小丫环叩开了沈寇的房门，告诉他封老爷回来了。

沈寇跟着小丫环出了院落，直奔会客大厅。封家的会客厅富丽堂皇，镶金嵌玉不用说，什么白玉屏风，深海珊瑚，花卉盆景，名人字画，一样不少。

此时，封不平正端坐在楠木座椅上，品一杯浓茶。他大概在六旬左右年纪，身材削瘦，高颧骨，两只细长的眼睛精光四射，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沈寇进入客厅，来到封不平面前，深施一礼。

“封世叔，一向可好。”

“沈世侄多礼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封不平站起身来，双手扶住沈寇的胳膊。两人分宾主落坐，几句客套话后，封不平示意婢女们先行退下。

“沈世侄，咱们去内堂说话。”眼看婢女们退出客厅，封不平急忙站起身来。

两人转过屏风，进入内堂。封不平回手带严房门，转身来到沈寇面前，一揖到地。

“沈仙师，刚才小人多有得罪，还望仙师见谅。”封不平诚惶诚恐道。

“原本就是为了避人耳目，你也不用自责。”沈寇应了一声，大模大样的端坐到主位上。

封不平低头垂目，侧身而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此事与年龄无关，与身份地位无关，凡人即便大富大贵，在修士面前亦不可平起平坐。

“你万里传讯与家师，甚是急躁，不知所为何事？”沈寇目光一转，沉声问道。

“若非事关身死，封某又怎敢有劳仙师远道而来。”封不平苦笑一声，把缘由细细地叙说了一遍。

原来石头城共有三大势力，分别是谷家、谢家和封家。本来三家实力相当，相互牵制，呈三足鼎立之势。岂知十五年前谷俊峰执掌谷家后，形势急转直下。

这个谷俊峰着实有些本事，武艺高超不说，且极擅玩弄权术。在他的操纵下，谷家极力结交官府和各路豪强，势力日渐做大，仅三五年的时间，就远超谢家和封家。

谷家势大必然会有非分之想，打压谢家和封家都在预料之中。但两家任意一家都不是谷家的对手，谢家自不必说，封家也损失了一处码头和两处矿产。

最后谢家和封家计议，决定联手对敌。两家联手，反而超出谷家半筹，迫使谷家坐下来，重新划分资源。但已经到嘴的肥肉，谷家岂能再吐出来。

经过几轮协商，以谢家和封家自认倒霉而告终。但两家联手之势已成，谷家不敢再恣意妄为。这十余年来，双方各有顾忌，日子倒也风平浪静。

只是半年前在谢家的矿场内挖出了一种矿石，此矿石非金非铁非玉，谁都不认识是何物。后来经多方打探，方知此矿石竟是修真界所用的材料。

谢家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终究还是传到谷家的耳中。谷家有心分一杯羹，遭到谢家的拒绝后，双方明里暗里交手七八次，折损了上百人。

“即是谢家的产业，与你们封家有何干系？”沈寇听罢，眉梢一挑，沉声问道。

“兹事体大，谢家自知一口吞不下，提议与封家共同开发。”说到此处，封不平老脸一红。

两家休戚与共，形成了制衡谷家的局面，况且两家早已经结成姻亲，封家更不可能置身事外。早在六个月前，封不平已安排两个儿子协同谢家守在矿场里了。

“请问矿洞里采出的是何种矿石？”沈寇心中虽惊，脸上却不动声色，低声问道。

“仙师一看便知。”

两人出了内堂，穿过几进院落，七转八转，进入一间石室。石室空空荡荡，只在角落里堆了一小撮矿石。矿石如婴儿拳头大小，乌漆嘛黑，十分粗糙。

沈寇拾起一块矿石摆弄了半天，也没看出究竟来，随手又抛在地上。草药他能认个七七八八，矿石就两眼一摸黑了，毕竟他初入修真界，不了解的事太多了。

“此物名唤空冥石。”封不平盯着沈寇，看到他面无表情，便猜出了八九分。

谈到空冥石的名字，沈寇恍然大悟。异闻录上有记载，空冥石是一种炼器材料。在炼制法宝之时，只要加入适量的空冥石，就能增加法宝的空间属性。

“可惜矿洞内空冥石的储量非常稀少，半年内只产出数百块。这些是封家的全部份额，就送与仙师当作晋见之礼吧。”封不平态度恭谨，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空冥石品阶有高有低，眼前的这堆品阶极低，估计这一小堆能卖出两千块玄石就是多的了。

“师父命沈某前来，只为一个‘义’字，沈某岂能为些许财物而生贪婪之心。”沈寇冷哼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

仙师动怒了！封不平苦笑一声，快步跟了出来。送走沈寇，封不平回到书房，夫人姜氏急忙跟了进来。

“老爷，跟沈仙师的事谈的怎样了？”姜氏问道。

封不平黑着脸，摇了摇头。

“难道没有谈妥？”事关封家的满门的安危，岂是儿戏，姜夫人当即面色一变。

“沈公子年纪不大，城府极深，封某本打算送他百余块空冥石作礼物，可惜他看都不看一眼。”封不平轻叹一声。

“莫非嫌少？真是人心不古！这一块石头的价值在万两白银之上。”姜夫人眉头一皱，面现不悦。

“夫人，小点儿声，仙师怎是你我能得罪得起的？”封不平吓了一跳，急忙出言制止。

“只是一个小娃娃罢了，谅他能有多大本事。”姜夫人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道。

“且勿胡说。”封不平吓的脸都白了，急忙挥了挥手，道：“算了吧，大不了下次多给他些。”

“沈仙师还说什么了？”看到封不平的样子，姜夫人也意识到事情闹大了。

“他说玉仙师有话，只保封某个人安危，与家人无关。”封不平犹豫一下，缓缓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