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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落发觉虚无境里的池水很神奇，第一时间当然就是想治好独孤皓。

他浑身的伤疤，整个人也阴郁了不少。

莫小落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担心的不得了。

听闻自己身上的伤疤或许能过痊愈，独孤皓自然很愿意配合。

岂料他在池塘里泡了一夜，半点起色都没有。

原本心中充满希望，这会儿独孤皓又感觉自己跌入了谷底。

面对莫小落的询问，他也只得苦笑一下。

见他这个反应，莫小落瞬间明白了。

“你别担心，泡澡或许不能立竿见影，需要循序渐进才行。”

攀上他的手臂，莫小落安抚道。

“若是不能好呢。”

独孤皓不敢抱太大的期望，害怕等待他的是又一次的失败。

“不能好就不能好呗，我加小耗儿这样包着也很有神秘感。”

对于他的文化，莫小落心中当然也是不舒服的。

但考虑到他的情绪，她还是故作轻松的说道。

“我们出去吧，我带你去找你爹。”

独孤皓对她笑了笑，说道。

“嗯，好吧，那我去让小竹帮我易容一番。

你去春生那儿吃些东西吧，这会儿他们家早饭应该做熟了。”

自己要去易容，莫小落还担心着独孤皓没早点吃。

后者点了点头，转身去找凌云了。

莫小落蹲在池塘边，盯着池塘里的水开始发呆。

既然这水对萧何身上的刀伤都有效，没道理对烧伤没效果啊。

不行，她还是的让独孤皓再泡几天才行。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的伤疤太久了，所以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生效。

如此想着，她又充满希望地站了起来。

二人吃饱了回到客栈，凌风早已侯在莫小落的房门口。

独孤皓率先出了客栈，他二人紧随其后。

待离客栈数百米远之后，又才重新会和。

“我爹在哪儿？”

一见到独孤皓，莫小落就急不可待的问道。

“我带你去，凌风，跟紧了。”

此时的凌风也是被易容之后的样子，小竹的手艺很精巧，这二人被她化成了一对农家兄妹。

几人走在人群里，便是最不起眼的那几个。

乔装之后，便是看守城门的守卫也是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轻松的混进了帝都，独孤皓便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废弃的院子内。

莫老大被他关在这里，此时已经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意识。

若说之前的他是一个木偶的话，此刻的他就已经成了一块木头。

没有感情，没有表情，也没有意识。

莫小落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他已经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之前分明都会护着她了，突然之间就成了这样。

莫小落长叹一口气，又拿出了匕首欲将他收入虚无境中。

独孤皓站在一旁看着，也为多加阻拦。

毕竟这二人是血脉相连的，这中间的感情斩不断也剪不断。

鲜血滴在莫老大的手背上，鲜红夺目。

莫小落紧捏着他的手臂，心念动了动。

一股无力感从心间升起，莫小落心下一惊。

一瞬间，她感觉好像回到了两年前。

她和阿若从北疆回帝都，遭遇了追杀。

小铃铛拼死相救，最终给她们博出了一条生路。

当时她也想吧小铃铛的尸体收入虚无境的，可是没有成功。

虚无境仿佛排斥死物一般，无论她用了多么大的精神力，都不能带着她想带的人进去。

而今，这股无力感再次涌现，她心中有些慌了。

眼前的莫老大分明还睁着眼睛，还会呼吸，怎么就被虚无境判定成为死物了呢。

“怎么了？进不去吗？”

见她神色不对，独孤皓问道。

莫小落无助的看向他，眼神里满是无助。

“我不能把他带进去，独孤皓，怎么半。”

独孤皓看了看莫老大，有些惊讶。

“为何会如此？”

“我也不知道，上次出现这个情况的时候，是我想带小铃铛的尸体回虚无境。”

她带着点哭腔，颤抖着声音说道。

她已经没有娘亲了，若是爹爹再离她而去的话….

虽然这两年他都没什么意识，却会用最本能的反应去爱自己。

亲人接二连三的离开，让她开始怀疑自我。

倘若她当日没有放弃学医，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么无力了。

最起码，她可以尽力一试。

可是，如今的虚无境里已经找不到一颗药草，全都是庄稼。

她的亲人，朋友统统都保不住，她还要这些庄稼有何用。

心中传来阵阵疼痛，莫小落揪着心口蹲在了莫老大的面前。

“爹，你看看我，我是小落。”

她轻轻喊了一声，莫老大的眼睛动了动。

“娘已经死了，爹，你不能有事。

我要你好起来，你要亲手为我娘报仇。”

莫老大的眼睛又动了动，空洞无神的眼珠似乎有了一点点光彩。

“他操纵你，让你杀了我娘。

爹，我们不能认输，我一定要让他用同样的方式死去。”

莫小落的眼神有一丝疯魔，仿佛对这人世再无半点眷恋一般。

“落儿，你冷静一点。”

独孤皓上前一步，欲将她从地上扶起。

岂料莫小落突然暴走，一把将他推了个踉跄。

只剩下小半内力的独孤皓如今弱的很，莫小落这一推，险些将他推到地上。

不知何时，莫小落手中多了一根银针。

她眼神森然，拿起其中的一根银针扎在了莫老大的头颅顶部。

“落儿，你在做什么。”

独孤皓大惊，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你别担心，我还没疯。”

莫小落神色冷淡，小小的手却紧紧握住了独孤皓牵着她的大手。

“我只是想让那个人血债血偿而已，既然我娘已经死了，我爹也成了活死人，那就让我爹为他的妻子再做最后一件事。”

“你做了什么。”

独孤皓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印象里的莫小落从来都是人畜无害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她也终于变了吗？

“我没做什么，只是让他去找慑了魂的人而已。

他能摄魂，我能控制躯体。

我爹已经是活死人了，就让他为我娘做最后一件事吧。”

莫小落扯了扯嘴角，那笑让凌风心中发寒。

这是柳老头儿给他的毒经中的秘术，也是唯一可以克制催眠术的东西。

在毒经里，催眠术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催眠术了。

它可以让人失魂，最终将人练成傀儡。

如今她刺入莫老大头颅里的银针，便是用来控制他失魂之后行为的。

他会按照摄魂术的指引，找到对他施术的那个人。

莫小落把自己常用的匕首塞进了他的袖子里，见到被夺了舍的柳老头之后，他就会用这把匕首结果他。

两具躯体都是莫小落熟悉之人，她也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他二人解脱了。

独孤皓给了凌风一个眼神，凌风欲跟上木然走出废弃院子的莫老大。

“凌风，他已是一具尸体，切莫为了救他犯险。”

莫小落如此交代着，凌风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这么说，多少有些冷血了。

敛起心中的寒意，凌风用轻功跟了上去。

他眼看着莫老大往王府摸去，又见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偏门进去了。

奇怪的是，王府的守卫竟然也没有拦他。

莫老大好似受到了什么指引一样，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国师所在的院子。

“不愧是我调养了这么久的好傀儡，这样都能找过来。”

听闻莫老大的躯体过来了，国师似乎没觉得意外。

他从自己的院子走出去，见到莫老大站在院子里十分开心。

这个傀儡可是为他做了大事了，比别的不知要强出多少。

乐呵呵的走向莫老大，他想检查检查这个傀儡是否真的彻底失了魂。

莫老大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里一片木然。

两个手紧紧的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恭敬。

对于他这样的状态，国师自然是满意的。

眼下还有个莫小落没下落，说不定这个傀儡还能立一个大功呢。

如是想着，国师有些飘飘然。

忽而，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莫说是他了，便是原处观察的凌风都被吓的不轻。

莫老大出手又狠又准，手中的一把锋利的小匕首狠狠的扎穿了国师的腹部。

鲜血流出，国师还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旁边的守卫反应倒快，拔出佩刀就往莫老大身上劈来。

莫老大没有武功，但此刻的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凌空接住了那把刀。

厚重的刀身嵌入他的手掌里，沿着刀锋留下了血液。

莫老大用力一抢，竟然就这么把那刀给夺了过来。

失了智的莫老大没有痛感，拿着那刀就砍向了冲过来的护卫。

护卫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霎时间就被砍倒了两个。

国师拔出腹部的小匕首，认出它是莫小落常拿在手里的那一把。

“来人，快来人啊。”

他失声大喊，一群护卫迅速从外头冲了进来。

莫老大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敌过这么多人。

“不可能，不可能。

你分明已经被我慑了魂，为什么还会这样。”

国师冲到莫老大面前，狠狠的用匕首扎进他的腹部。

凌风咬着牙，这样的情况他根本没法冲进去。

“说，她到底是你做了什么。

五毒寨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到底还有什么。”

国师疯了一般的怒吼，一把匕首从莫老大的身体里拔/出来又插/进去，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洒到了他的脸上。

“凭什么，凭什么。

我也是五毒寨的人，凭什么什么都瞒着我。

说，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喊叫的功夫，匕首已经在莫老大的身体上扎了无数刀。

莫老大没有痛感，脸上也没有表情。

直到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呼痛。

凌风把头转了过去，不忍直视。

虽然知道此刻的莫老大已经是一个活死人，没有意识也没有痛感，可看到这样的画面，他还是想要冲进去救人。

回想莫小落方才说过的话，凌风咬着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可惜莫老大没能杀了那个夺舍的国师，自己却被匕首扎的满身是窟窿。

不知莫小落得知此事之后，又会作何感想。

回到废弃的木屋里，莫小落和独孤皓还等在原地。

“如何？”

见到凌风，独孤皓问道。

“他去了王府，用匕首刺杀了被夺了舍的柳老头。”

独孤皓看了莫小落一眼，后者没有任何表情。

“成功了吗，人呢？”

“没有，他刺了国师一刀，却没能当场要了国师的性命。”

说这话时，凌风又看了一眼莫小落。

“他人呢？”

“数十名侍卫出现，将他制在了原地。

我亲眼看到国师往他身上捅了十八刀，又亲眼看着他倒下。”

听到这里，莫小落的身躯颤了颤。

“原来姑娘还有感情啊，我还以为你跟你爹一样，都中了催眠之术呢。”

凌风的话有些刺耳，独孤皓瞪了他一眼。

“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莫小落喃喃的念道，开始又哭又笑。

“落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一把扶住她，独孤皓沉声问道。

“瞒着你，我没有啊。

只是这些日子帮你找治伤的办法，我又翻了一遍毒经。”

莫小落看向独孤皓，苦笑道。

“你知道吗，催眠之术用到最后，这个被催眠的人是会被摄魂的。

摄了他魂魄的人可以指使他做任何事，被摄了魂的人还没有痛感，简直是天生的杀戮机器。”

独孤皓皱了皱眉头，他倒是不知道这催眠术这么恐怖。

原以为只是让人变得没有意识，变得不认得人而已，却没想到还能被练成傀儡。

“我在毒经中寻到了破解此术的法子，你知道是什么吗？”

她咬着嘴唇，将自己的嘴唇生生咬出了血。

“被摄魂术控制的人一旦得了指引，便会不死不休。

我猜测国师下一步要下的指令便是让他来杀我，来杀我啊。”

独孤皓紧紧搂着她，心中同样痛苦万分。

“倘若他来杀我，你说我还不还手。

如果你在身边的话，是不是你就会出手杀了他。

无论是阿若还是凌风，他们任何一个人在我身边都会护住我的。

当他们发现没有办法阻止他杀我，就会选择杀掉他。

到了那个时候，杀了他的那个人就变成了我的杀父仇人。”

莫小落扯着他的衣服，心中翻着怨恨。

“即便知道你们是非杀他不可，我心里也难免不会有怨恨。

只要我们心生嫌隙，就很容易被离间。

独孤皓，我也想让我爹永远陪着我，哪怕他没有意识都好。

但是不可以，我不能让他被那个人这样操控，我也不想看到他死在我面前。”

做这个决定，她比任何人都痛苦。

让莫老大去刺杀国师，她当然知道有很大概率不会成功。

可她还是这么做了，只为了让莫老大不再受控制。

至于夺了柳老头身体的那个人，她也同样不会放过。

莫老大没有一刀扎死他不要紧，反正那匕首上她也涂了毒药。

即便不能要了他的性命，也能让他暂时不能作妖。

趁着这段时间，她必须尽快治好独孤皓才行。

“我们走吧，离开帝都。”

她擦了擦泪水，离开了独孤皓的怀抱。

“接下来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出招，你必须快点好起来才行。”

独孤皓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只能点点头。

如今她除了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这个时候丢下她不管。

听了莫小落的一番话，凌风心中也有些愧疚。

他方才在心里责怪莫小落冷血，居然让自己的亲生父亲去送死，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原因。

几人快速飞奔，找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里停了下来。

“这里没人，我不能在虚无境里多呆，你去疗伤的时候我就在这里等你。”

莫小落对独孤皓说道。

她在里面呆的时间越久，出来所需要耗费的精神力也就越大。

若是有一日她的精神力不够用了，他们就会被永远困在那个地方。

那地方虽好，却会阻断她的报仇之路。

独孤皓点了点头，看了看旁边又皱起了眉头。

这里的确很偏僻，可也太偏僻了。

四周都是荒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行，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弄不好会有野兽的。”

他连声拒绝道。

“你白日里去虚无境里泡澡，到晚上再出来陪我不就好了。”

莫小落伸手欲拉他，却被他避了过去。

“不行，还是太危险了。

你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还有个好去处。”

莫小落看了看他，等着他的下一句。

“你们跟我来，那个地方应该是安全的。”

莫小落点了点头，又跟上了他的脚步。

独孤皓带着他们往帝都城的西边奔去，凌风心中已有了数。

王爷说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当初围剿国师的那个寺院。

寺院下头是国师曾经自立朝堂的地方，连接着国师府。

独孤皓带着他们进入了寺院之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带着他们顺着暗道下到了地下皇宫。

说是皇宫，其实也只是摆了一张龙椅而已。

到了这个宫殿里，独孤皓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这里虽然安静，却空气稀薄。

人长时间呆在这里是会被闷死的，所以这里也不是他选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