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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无奈(请不要订阅本章)

  • 作者:一曲恋江南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12-15 15:00:46
  • 完书字数:35610

下火月[九月]三日12:07

「店铺就在这扇门的后方。据暗杀者所说,那边那栋建筑物似乎也有入口呢。」

塞巴斯站在娼馆入口,琪雅蕾被扔出来的门前,指着几栋房屋隔壁的建物。在向暗杀者问话时,布来恩以及克来姆虽也在现场,但他们没来过娼馆,对塞巴斯的说明毫无疑问。

「的确是这样。入口同时也具有逃生口的用途,那人说至少会由两人站岗,既然如此,也许我们该兵分二路。以战力来说要分组的话,正面就交给塞巴斯大人一个人。那边由我与克来姆小兄弟进攻,您看如何?」

「我不反对,克来姆小弟呢?」

「我也没有异议。不过,安格劳斯大人。进入内部之后要怎么做?两人一起搜索吗?」

「我希望你可以改口叫我布来恩了。也希望塞巴斯大人能这样称呼在下。那么……本来为了安全起见,应该两人一起行动,但也许会有连暗杀者都不知道的密道。趁塞巴斯大人从正面入侵,吸引敌人注意时,我们得尽快探索建筑物的内部。」

「这种地方常会有头子才知道的密道喔。」布来恩好像回想起什么事来,低声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进去之后要分头搜索?」

「……反正都冒着危险闯进去了,就该尽量达成最好的结果吧。」

听布来恩这样说,塞巴斯与克来姆都点点头。

「那么安——布来恩大人实力在我之上,可以请您搜索屋内吗?」

「这样很好。那就请克来姆小弟守住那边的出口吧。」

搜索屋内当然比较容易遇到敌人,可以料想得到必然更加危险,因此是该交给比克来姆强上许多的布来恩。

「那么最后确认就差不多这样了吧?」

他们在来到娼馆的路上先大致讨论过,不过也有些细节必须看到现场才能决定。这些细节都在这里做好决定,没有人对塞巴斯的询问提出异议。

塞巴斯向前走出一步,靠近看起来相当厚重的金属门。克来姆绝对推不开的大门,摆在塞巴斯面前却像薄纸一样。

正面这种防卫最森严的地方,虽然只由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入,但两人都不担心。因为进攻的人物据称就连邻近诸国最强的战士葛杰夫·史托罗诺夫,以及能与他打成平手的布来恩·安格劳斯两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赢了,根本已经超出人类的范畴。

「那么我们走吧。听他们刚才说,在那边的出入口连续敲四下门,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我想两位应该没有忘记,不过还是提醒一下。」

「谢谢您。」

克来姆并没有忘,不过还是向塞巴斯道谢。

「还有,我会尽量把他们抓起来,不过若是遭到抵抗,我会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没有问题吧?」

看到塞巴斯温柔地微笑,克来姆与布来恩的背嵴一阵冰凉。

他的应对方式十分正确,没有任何不当。自己如果遇到相同的状况,同样会这么做吧。两人都如此作想。但即使如此,仍然有种惧意窜过他们的背嵴,因为塞巴斯的神情简直像有双重人格。

温厚和善的绅士与冷静透彻的战士。宽容与无情同时存在于他的内心,到了偏激的地步。

他们有种预感,要是就这样送塞巴斯进去,他恐怕会把里面的人赶尽杀绝。

克来姆战战兢兢地对塞巴斯说,。

「我想夺去几人的性命,也是在所难免的,只要您尽量避免无益的杀生就好。毕竟我们的人数较少。只是如果遇见疑似八指干部的人物,可以请您设法逮住他吗?将重要人物抓起来盘问,能减少今后的牺牲者。」

「我不是杀人魔,不是来大屠杀的,请放心。」

看到他温柔的微笑,克来姆放了心。

「失礼了。那么就拜托您了。」

「那么,就一口气将这里捣毁,先争取一点时间吧。」

只要砸了这家娼馆,应该能暂时阻止他们对塞巴斯的干涉吧。若是进行得顺利,弄到了机密资料什么的,他们说不定会忙于处理这方面的事,而把琪雅蕾的事情完全抛在脑后。

就算情况再糟,只能争取到时间,至少也有机会让琪雅蕾逃走。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在耶·兰提尔有位商人亲切地找我攀谈,不知道能否请他帮忙?」

就算琪雅蕾振作起来了,也还是需要值得信赖的某人提供援助,才有可能过着更幸福的人生。

塞巴斯重新面对厚重的铁门。他一面想起那时琪雅蕾被扔在这里的情况,一面触碰门扉。门扉以木头打上铁板制成,又重又厚。一眼就看得出来人类不靠工具很难破坏这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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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名叫布来恩·安格劳斯的男子不用担心。就算与沙丘隆特交手,他也应该不会落败。然而,克来姆就不同了。他绝不可能打赢沙丘隆特。

是他主动提出要闯进娼馆——提供协助,应该已经有所觉悟,但塞巴斯总是不乐见试图帮助自己的年轻、善良生命白白丧失。

「真希望那样的少年能活得久一点……」

他道出年长者的普遍想法。当然,塞巴斯是以老人设定创造出来的,以出生到现在的时间来算,其实他比克来姆还年轻。

「只有沙丘隆特最好能由我打倒,这样比较稳妥。只希望他们别碰上他就好。」

塞巴斯向四十一位无上至尊祈求克来姆平安无事。

如果沙丘隆特是这个设施的最强战力,很有可能会用来对付自己,但如果是担任某人的保镖,有可能会护送那人逃出这里。

塞巴斯感到些许焦躁,握住门把,转动。

转到一半手就停住了。既然是这种地下行业,门当然是上锁的。

「我不擅长开锁,不过……也没办法了。就用我的方法开锁吧。」

塞巴斯有些伤脑筋地喃喃自语,沉下腰。他收起右手做出手刀,左手在前摆好架式。那姿势完美无缺,躯干稳如泰山,有如千年杉树般泰然自若。

「呼!」

接着发生的,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

手臂插进了铁门,而且还是铰链的部位。不,岂止如此,那手臂还不断发出低沉声响陷入门中。

铰链发出哀嚎,与墙壁告别。

塞巴斯随手推开失去抵抗的门扉。

「什……么……?

一进门就是一条通道,对面那一头有扇半掩的门,前面站着个留着胡子的大块头男人,张口瞠目,一脸白痴相。

「门生锈了,所以我稍微用点力,硬是把门拉开了。建议您替铰链上点油吧。」

塞巴斯对男人如此说完,关上了门。不,更正确来说,是把门板靠在门框上。

在男人完全愣住时,塞巴斯毫不客气地踏进屋内。

「——喂,怎么了?」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啊!」

男人背后传来别的男人的声音。

不过,正面看着塞巴斯的男人没理他们,只是对塞巴斯出声道.

「……唉……欢、欢迎光临?」

完全陷入混乱的男人,愣愣地看着塞巴斯走到眼前。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理应早已习惯了暴力。然而发生在眼前的光景,实在超出他至今累积的常识太多了。

无视于同伴在背后质问,男人谄媚地对塞巴斯陪笑脸。因为生存本能告诉他,讨好对手是最好的选择。不,也许他只是拼命骗自己说对方是哪个客人的管家,才会做出如此反应。

大胡子的男人抽搐着脸颊拼命摆笑脸的模样,实在不太好看。

塞巴斯面露微笑。那笑容既慈祥又柔和。然而潜藏在眼中的感情却没有一丝好意。比较接近锋利刀剑迷惑人心的诡谲光辉。

「可以请您让让吗?」

轰冬。不,应该是冬砰吧。令人作呕的声响响遍四周。

一个身穿武装的强壮成人男性。体重少说也有八十五公斤。此时却像开玩笑似的在半空中旋转,以肉眼无法辨识的速度飞向一旁。男人的躯体就这样狠狠撞上旁边的墙壁,发出如水爆炸开来的轰然巨响。

犹如巨人的拳头击中房屋,整栋房子剧烈摇晃。

「……糟糕。应该在更里面的位置杀他,可以当做很好的防栅……好吧,反正里面好像还有人,接下来注意点也就是了。」

塞巴斯叮咛自己再放松点力道,同时走过尸体旁边,往里面走。

他把门大大打开,走进里面的房间,举止优雅地环顾室内。那与其说是侵入敌营,倒比较像是在无人房屋里漫步。

那里有两个男人。

他们目瞪口呆,看着塞巴斯背后旁边墙壁上绽放的整面血红花朵。

房间里充斥着在纳萨力克绝对看不到的廉价酒类的气味。

塞巴斯整理了一下向琪雅蕾与暗杀者问来的情报,试着想起这栋房屋的格局。她的记忆残缺不全,记不得什么重要资讯,不过她告诉塞巴斯真正的店在地下室。暗杀者没有去过地下室的店,所以接下来派不上用场。

他望着地板,然而通往地下的楼梯似乎隐藏得很巧妙,塞巴斯找不到。

自己找不到的话,问知道的人就行了。

「不好意思。有件事想请教您……」

「意伊!」

他才刚对一个男人开口,那人就马上发出沙哑惨叫。看来他的脑中已经没有应战这个选项了。这让塞巴斯放下心。他一想到琪雅蕾的事情下手就不知轻重,会一拳送对方上西天。

既然对方没有战意,那么只要折断双脚应该就够了。

吓得浑身发抖的男人紧贴墙壁,想尽可能离塞巴斯远一点。塞巴斯不带感情地看着男人的窝囊样,只有嘴角泛出笑意。

「意呜!」

那人更害怕了。尿骚味在房里扩散开来。

把人家吓唬得太过度了。塞巴斯蹙起眉头。

一个男人翻着白眼虚软倒地。极度的紧张感使他失去了意识。另一个男人羡慕不已地望着他。

「唉……我刚才说有件事想请教,其实是这样的,我想到地下室去。可以请您告诉我怎么下去吗?」

「……这、这……」

塞巴斯从不敢背叛组织的男人眼里,看见了恐惧之色。跟那些暗杀者一样,这个男的似乎也怕遭到组织肃清。塞巴斯想起头一个遇到的那个男人,照他拿了塞巴斯的钱逃走时的态度,肃清大概就等于「死」吧。

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呢。男人还在犹豫不决时,塞巴斯讲出一句话斩断他的犹豫。

「这里有两张嘴。我也不是一定要问您喔?」

男人额头上顿时冒出冷汗,背嵴抖了一下。

「那、那、那!那里,在那里有个隐藏门!」

「那里吗。」

经他这么一说,仔细一瞧,该处地板的确有道缝隙,跟旁边的地板分隔开来。

「原来如此,谢谢您。那么您已经没有用处了。」

塞巴斯面露微笑,男人意识到这句话接下来是什么意思,铁青着脸不住颤抖。但他还是抱着些许期望,开口说道:

「拜、拜托。不、不要杀我!」

「不行。」

毫不犹豫的回答让房间为之冻结。男人睁圆了眼。人类在拒绝接受不愿相信的话语时,就会露出那副表情。

「可是,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拜托,我什么都愿意做,饶我一命吧!」

「是这样没错,但是……」塞巴斯叹息似的吐出一口气,摇头。「不行。」

「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要当我是开玩笑也行,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喔?」

「……神……啊。」

想起自己搭救琪雅蕾时她那妻惨的模样,塞巴斯略微眯细了眼睛。

参与那种恶行的人竟敢向神求救,这些人岂有那种权利。再说对塞巴斯而言,神就是四十一位无上至尊。男人这样做像是侮辱了他们。

「这是您自作自受。」

断绝一切希望,冷如钢铁的话语,让男人直觉明白到自己的死亡。

要逃,还是要战?面临这两个选项的瞬间,男人毫不犹疑地选择了——逃。

敢与塞巴斯敌对,下场不言而喻。倒不如选择逃跑,还有一丝生存的可能性。他的这种想法是正确的。

因为他至少因此延长了几秒,或者该说零点几秒的寿命。

男人朝着门口跑去,塞巴斯一瞬间就追上他,身体轻轻一旋。疾风掠过男人的头部位置,身体像断了线般滚倒在地。一颗球轻快地撞上墙壁,留下血迹滚落地板。

慢了一拍后,大量鲜血从男人失去头颅的脖子溢出,流了满地。

真是神乎其技。以回旋踢仅仅踢飞头颅的技巧,本身就需要难以置信的速度与力道,但最可怕的是塞巴斯穿在脚上的鞋子,竟然没有沾上一点污渍。

,他让皮鞋啪啪响着,走到翻白眼倒地的另一名男子身边,抬腿往下一踢。伴随着枯树折断的声响,男人的身体一阵痉挛。痉挛几下之后,男人的身体便动也不动了。

「……只要回想看看您至今的所作所为,会遭到何种下场岂不是自明之理吗?不过,请放心。我会让您用身体做一点补偿的。」

塞巴斯开始回收尸体。

他要把尸体破坏得惨不忍睹,摆设在楼梯上,让想从这边逃跑的人吓破胆,裹足不前。由于无法破坏出入口,因此塞巴斯想到用这个办法困住他们。

把捡来的尸体随意放置在各处后,塞巴斯抬脚踏向地板上的隐藏门。

先是金属零件毁坏的声音。接着地板开出一个大洞。遭到破坏的门板发出意外响亮的匡啷匡啷声,沿着坚固的楼梯一路滑下。

「原来如此……只要破坏这个楼梯……应该就不能从这里脱逃了吧。」

史塔凡慌忙看向房门,视野中出现一名似曾相识的老人。然后他立即想起那名老人是何方神圣。

是在那幢宅邸遇见的管家。

老人——塞巴斯让皮鞋发出喀喀声,随随便便就走进房间。看到他那极其自然的举动,史塔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幢宅邸的管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会进来这个房间?遭遇无法理解的事态,让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塞巴斯站到史塔凡身旁。然后他看看被史塔凡压住的女人,接着对史塔凡投以冰冷无比的视线。

「您喜欢揍人是吧?」

「啊!」

异样的氛圈让史塔凡站起来,想去拿衣服。

然而塞巴斯的动作比他更快。

史塔凡的耳畔响起「啪」的一声。同时史塔凡的视野严重震荡。

慢了一拍后,史塔凡的右脸颊开始发烫,一阵热辣痛楚扩散开来。

挨揍了——不,这种情形应该说是挨巴掌了吧。史塔凡好不容易才理解这一点。

「妈的,你好大的——」

史塔凡的脸颊再度清脆的啪地一响。然后没完没了。

左,右,左,右,左,右,左,右——

「路手——!」

从来只有史塔凡揍人,没有别人揍他的,这几下子让他痛得眼角都泛泪了。

他抬起双手遮着脸后退。

两个腮帮子像被烫伤似的阵阵作痛。

「哈、哈的!你好大的喊子,敢这样对偶!」

红肿的脸颊一讲话就疼。

「不行吗?」

「垃还用收吗!蠢货!里当偶是什么人!」

「不过是个愚人罢了。」

他轻易逼近退后的史塔凡,啪!再给史塔凡一个耳光。

「路手!拜托路手!」

像挨爸妈揍的小孩子一样,史塔凡护着脸颊。

他是很喜欢使用暴力,但殴打的对象总是弱势的存在。纵使塞巴斯的外观只是个老人,史塔凡也不敢打他。要确定对方绝对无法抵抗,他才敢动手。

或许是觉察了史塔凡的内心懦弱,塞巴斯对他失去兴趣,移动视线看向女子。

「真是太惨了……」

塞巴斯站到女子身旁,史塔凡从他身边跑走。

「笨蛋!」

史塔凡气得七窍生烟。多么愚蠢的老头啊。

他要把这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叫来,狠狠给那老头一番教训。老头竟敢对他这样的大人物动手,他绝对不会轻饶。一定要让他尝够痛苦与恐惧。

他脑中浮现出管家的主人,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奴仆的失败,主人必须负责。他要让这对主从为他的疼痛负起责任。让老头知道他打了什么人。

史塔凡一边暗忖,一边上下抖动着啤酒肚,冲出房门外。

「来轮啊!有没有轮在啊!」

他大声喊叫。

只要一叫,应该会有哪个员工过来看看。

然而他的指望落空了。他一踏上走道就明白到这点。

走道上鸦雀无声。

简直好像没半个人似的。

史塔凡全身光熘熘的,畏怯地东张西望。

走道上的寂静——异样的氛围让史塔凡害怕起来。

一看,左右两边都有好几扇门。没人开门出来是理所当然的。这家店的主顾几乎都有着特殊的性癖好——而且是有危险性的,所以隔音设备完善。

但是,不可能连员工都没听见。

店里的人带史塔凡到刚才那个房间时,他看到了几个员工。每个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体格壮硕,塞巴斯那种老人根本不能比。

「为什么都没轮来!」

「——因为他们不是死了,就是昏倒了。」

平静的声音回答史塔凡的大叫。

急忙转头一看,塞巴斯表情平静地站在那里。

「里面好像有几个人……不过大多都沉眠了。」

「那、那四不可能的!里以为这里有多少轮啊!」

「……看似员工的人楼上有三个,楼下有十个。您这样的人则有七个。」

这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史塔凡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塞巴斯。

「总之,楼上楼下没有人能来救您。那些员工就算恢复意识了,他们的脚也被我打碎,手臂被我折断了。只能像毛虫一样在地上爬。」

史塔凡脸上惊愕不已。他心想不可能,可是娼馆内的异样氛围却证明塞巴斯所言不假。

「好了,我不觉得有放您生路的必要。就请您死在这里吧。」

塞巴斯并未作势拔刀或是拿出武器。他只是沉默不语,若无其事地走向史塔凡。那平凡无奇的举动反而让史塔凡害怕。因为他明白到塞巴斯是真的要他死。

「冷冷!冷冷!偶可以给里……务,偶是说偶可以给林好竖!」

「……我听不太清楚您说什么,您是说您会给我好处吗?原来如此……我没兴趣。」

「辣里为什么要这样对偶!」

自己没道理遭到这种对待。再说自己为什么非得遭到杀害呢。史塔凡的想法第一次传达给了塞巴斯。

「……您们心自问,都还不明白吗?」

史塔凡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有犯过什么错吗?

塞巴斯叹了口气。

「……是吗?」

跟塞巴斯说话的速度一样快,塞巴斯的前踢踹进史塔凡的腹部,将他狠狠踢飞。

「没有活着的价值就是这个意思呢。」

好几处内脏破裂,难以置信的痛楚袭向史塔凡。那种剧痛足以让人痛苦挣扎而死,但史塔凡只是脑内一片朦胧,还有意识。

痛啊!

痛啊!

痛啊!

他很想一边大叫一边打滚,但剧烈的痛楚让他无法动弹。

「您就这样慢慢死去吧。」

冰冷的声音落在史塔凡身上。他想出声求救,但喉咙动也不动。

汗水流进眼睛里,眼前变得模湖。视野当中,可以看见塞巴斯离去的背影。

救救我!

救我!

要多少钱我都给,救救我!

已经没人能回答他无声的求救。

最后史塔凡承受着腹部涌起的剧痛,慢慢死去。

下火月[九月]三日12:12

「克来姆小兄弟,楼上的人都杀了吧。我们没有工具能捆绑他们,而且要是他们大声呼救就糟了。就算把他们打昏,他们搞不好会醒来,在这种状况下制压缺乏情报的地点太危险了……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

克来姆摇摇头,赶跑不安的情绪。心脏发出全力奔跑时的跳动声,但是他尽可能地加以忽视。

「失礼了。我这边已经没问题了。随时可以行动。」

「是吗?……嗯,看来你已经切换意识了。自从来到这里,你的样子就怪怪的,不过现在的你,已经是一副战士的神情了。我能体会你的不安。因为这里有目前的你打不赢的强敌。不过你放心。有我在,塞巴斯大人也在。你只要想着存活下来就好。为了你的心灵支柱。」

布来恩用力拍拍克来姆的肩膀,拿着已经拔出的刀,敲了四下门。

克来姆也握紧了剑。

门扉后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然后听见开锁的声音,而且是三道。

门一半开的瞬间,克来姆按照作战计划,把门用力一拉。

还没听见惊讶的叫声,布来恩已经杀了进去。随即传来斩断皮肉的声音,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克来姆慢了一步,也冲进屋内。

先进入屋内的布来恩正好砍倒第二个人。室内还有一个装备短剑与皮甲的男人。克来姆朝向那人奔去,一口气缩短距离。

「啊!你是什么人!」

男人慌忙拿短剑去刺克来姆,但克来姆轻轻松松就用剑弹开。

然后高举利剑,从上段一口气往下砍。

那人想以短剑挡住,但区区短剑实在无法抵御克来姆施加全身体重的沉重一击。对方的剑弹开,克来姆的剑刃就这样砍进男人的肩窝,穿过咽喉。

男人倒地发出痛苦呻吟的同时,想不到人体中竟有这么多的血,流满了一地。那人面临死亡,身体一阵阵的痉挛。

克来姆判断给了对手致命伤,保持戒备的同时也没减损气势,冲向房间深处。并没有敌人躲藏在室内挥剑砍来。背后传来布来恩跑上通往二楼的楼梯的声音。

室内只放了些平凡无奇的家具。克来姆确认没有敌人后,跑向下一个房间。

然后过了一分钟。

巡视过各自负责的楼层,确定没有其他敌人后,克来姆与布来恩在入口会合。

「我稍微看了一下一楼,没有任何人在。」

「二楼也是。这里连张床都没有,表示他们饮食起居不在这里……我看错不了,应该还是有密道,这些人大概是住在那里吧。」

「找得到那条密道吗?我只知道应该不会在三楼。」

「不,我没找到类似的通道。不过如果克来姆小兄弟说得对,那应该会在一楼吧。」

克来姆与布来恩交换一个眼神,然后看看室内。

由于克来姆没有修习盗贼系的技能,因此光是环顾室内,是找不到密道的。若是这里有面粉之类的细小粉末,而且有时间的话,他们也许会到处洒粉然后吹开,找出隐藏通道。

用这种方法,粉末会跑进隐藏门的缝隙,变得容易辨识。然而他们手边没有面粉,也没时间到处洒。所以克来姆从腰包中拿出了魔法道具。

这是以前苍蔷薇的格格兰送给他的小手铃。她说「在没有盗贼同伴的情况下冒险很危险,但有时候迫不得已。碰到这种情况时,有没有这个道具可是会有很大的差别」,克来姆看看这几只铃铛侧面部分的图桉,从三只铃铛中选出自己需要的。

他取出的魔法道具,叫做隐藏门探测铃(bellofdetectsecretdoors)。

克来姆感觉到布来恩在身旁兴味盎然地看着铃铛,摇了摇铃。铃铛发出只有拿着的人才能听见的清凉音色。

对铃声产生反应,地板的一个角落亮起苍白光芒。那光一明一灭,告诉他这里有隐藏门。

「哦,好方便的道具啊。不像我持有的道具全都是强化自己能力的,只能在战斗中派上用场。」

「可是以战士来说,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战士啊……」

克来姆离开苦笑着的布来恩身边,将隐藏门的位置记在脑中,绕了一楼一圈。这个道具的魔法效果会持续一段时间。他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巨细靡遗地搜过一遍。他绕了一圈,不过除了一开始的地方之外,没有其他位置对魔法起反应。

再来只要打开这扇隐藏门,潜入其中即可,不过克来姆眯起眼睛,看着隐藏门。然后他叹了口气,再度拿出三只手铃。

这次选用的手铃,上面的图桉跟驸才的不一样。接着他照样摇摇铃。

跟刚才有些类似,但不完全一样的铃声响遍四周。

解除陷阱铃(bellofremovetrap)。

万事小心为上。身为战士的克来姆没有发现并拆除陷阱的能力,中了陷阱时也没有应对办法。如果同伴中有魔法吟唱者之类的话,就算中了麻痹或毒也能帮自己治疗,然而这里只有两个战士。听说有的战技可以让毒物等等失去效果一段时间,但克来姆没学到,也没带解毒药水。他必须当作一中毒就完蛋了。

与其中陷阱,即使是一天使用次数有限的道具,也应该毫不犹豫地使用。

一个沉重的喀锵声,从隐藏门响起。

克来姆把剑插进隐藏门的缝隙,撬开它。

木头地板的一角一下子抬起来,倒往反方向。隐藏门的内侧安装了十字弓。搭在十字弓上的方镞箭(quarrel)尖端部分,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不同于金属的奇妙反光。

克来姆换个位置,端详十字弓。

尖端部分沾着极为黏滑的液态物质。八成是毒药。

如果刚才随便打开门,涂了毒药的方镞箭一定已经射向自己。

克来姆放心地微微呼出一口气,检查能不能拆下十字弓。可惜装得十分牢固,没有工具是拆不掉的。

克来姆放弃这个念头,往隐藏门的深处看看。

底下有道兄钡穆ヌ菹蛳卵由欤前方受到角度影响而看不见。楼梯与周围都以石块打稳,相当坚固。

「那,怎么办?要在这里等吗?」

「我有点不擅长在屋内战斗。希望能到里面找个宽敞、容易应战的场所,在那里等敌人出现。」

「以一对一的状况来想,在楼梯上守株待兔胜算比较大,不过如果你在这里发生战斗,等我往里面走的时候,有可能会听不到战斗声……再说也有可能出现增援,放弃这里应该是对的。那么,我们一起下去吧。」

「是。麻烦您了。」

「我走前面。你跟我拉开一点距离跟上来。」

「了解。先说一声,刚才的解除陷阱道具一天只能用三次,但是不能连续使用,中间必须隔三十分钟才会生效。所以接下来无法依靠道具。」

「知道了。我一路上会尽量小心。发现什么的时候跟我讲一下。」

布来恩说完,先踩下了楼梯。克来姆跟随其后。

走在前面的布来恩为了小心起见,用刀戳刺着梯段,一步一步谨慎前进。

走完了楼梯,前面的通道紧密地铺着石板,墙壁也用石块做了补强。几公尺前方看得到一扇木门,周围以铁板做补强。

他不认为逃生通道会设置比十字弓更危险的陷阱,不过经常听说一个陷阱洞穴就能让重武装的战士失去战力。只有这种陷阱绝对要避免。

即使只有短短的一小段路,布来恩仍旧花了许多时间慎重前进,终于来到门前。克来姆在楼梯下待机,以免发生什么意外时受到波及。

布来恩先用刀戳了戳门。戳了几下之后,才下定决心握住门把——一转。然后停住。

克来姆正在担心发生了什么状况时,布来恩转过头来,苦着脸说:

「……上锁了。」

当然了。想也知道会上锁。

「有没有什么办法?没有我就直接打破了。」

「啊,有的。请等我一下。」

他拿出三只手铃中的最后一个,朝着门摇一摇。

借着解锁铃(bellofopenlock)的功效,传来门锁打开的微弱声响。

布来恩转动门把,把门打开一条缝隙,窥视室内状况。

「没人呢。我先进去。」

跟在布来恩之后,克来姆也闯入了房间。

是一个敞厅。

房间靠着墙边放置着好几个塞得下人的笼子与木箱等等。也许是杂物间吧。可是以杂物间来说似乎有点太宽敞了。

对面有扇没有锁的门。克来姆侧耳倾听,可以听见远方似乎起了骚动,有点吵杂。

布来恩回过头,向克来姆问道:

「这里怎么样?我觉得够宽敞了……不过也因此必须同时对付好几个人喔。」

「如果对方不只一个人,我会打开出口的门,到楼梯附近战斗。」

「我知道了。我随便搜索一下,很快就回来,你可别死了喔,克来姆。」

「麻烦您了。布来恩大人也请多加小心。」

「刚才的道具……方便借我用吗?」

「当然。抱歉我顾虑不周。」

克来姆把三个铃铛一起交给布来恩。布来恩将这些铃铛收进腰带上的小包。然后他脸上浮现战士该有的精悍神态,只说了句「那我走了」就走进没上锁的门,往娼馆深处走去。

剩下克来姆一个人环顾安静的室内。

他第一个先四处检查,确定木箱后面没人,或是有没有秘密通道。虽然毕竟只是战士程度的搜索,不过他觉得应该没有隐藏门什么的。接着他检查大量的木箱。

他希望能获得八指其他设施的情报。如果能查到走私品或违法品,那就更棒了。当然,大致上的搜索必须等到占领此处后才能进行,不过在那之前,自己还是该在能力范围内尽量搜查一下

木箱有大有小,他走向最大的那个。大小来说,长宽高差不多各有两公尺吧。

他检查这样大的木箱有没有藏着陷阱。当然,就跟刚才一样,克来姆没有探索能力,因此只能拙劣地学着盗贼的做法。

他把耳朵贴在木箱上,听听里面的声音。

他不觉得木箱里会关着什么,但这里毕竟是接近黑社会的场所,说不准会发现什么。也有可能走私了非合法的生物之类。

可想而知,听不到声音。克来姆接着伸出手,试着打开上面的盖子。

——打不开。

动都动不了一下。

他找找看有没有铁撬棍或拨火棒,但放眼望去,室内好像没有这类工具。

「……没办法了。」

接着他去打开一个有一立方公尺大的木箱。

这个很容易就打开了。探头看看里面,箱子里装了各色服饰。从贯头衣到贵族千金会穿的华服,应有尽有。

「这些是什么?难道是有什么藏在衣服底下……好像也不是……备用服饰?还有类似工作服的?

??服,这是女仆装?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克来姆搞不懂这堆衣服是做什么用的。他拿起一件瞧瞧,但就只是普通的衣服。如果硬要与犯罪扯上关系,顶多是偷来的吧,但不足以当成捣毁这家娼馆的明确证据。

搞不懂的事情就先不去管它。克来姆走向大小相同的另一个箱子。这时,屋里响起好大的啪答一声。

这是不可能的。他早就环顾过整个室内,确定没有人。霎时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会不会是有人使用「透明化」隐藏形体,从一开始就躲在室内呢。

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身体一震,克来姆慌忙看向声音的来源。是刚才那个打不开的两立方公尺大箱子,那箱子有一面是紧贴着墙的,此时相对的那一面木板已经打开。

箱子内部暴露在外,里面没有任何物品,只有两个男人。箱子深处是一条通道,本来该有的墙壁开了个洞。原来密道是跟木箱连在一起的。

克来姆完全惊得呆了,这时男人们一同走出了箱子。

克来姆的背后流下冷汗。

其中一名男子的外貌,与塞巴斯描述的某个人物十分酷似。那人的名字是沙丘隆特。是这次攻坚行动中最大的障碍,也是最想捕获的头号人物。

他是六臂的一名成员,实力足与精钢级冒险者匹敌。对克来姆来说毫无胜算的敌人单手握着出鞘的利刃,眯细了眼问道:

「都已经借由『警报』(rm)得知有人入侵,还特地为了不碰上他们而走密道了…………我看还是应该另外做一条通道吧?」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后方的男子尖声尖调地回答。

「哎育?那个男生好像在哪儿见过呢?」

「在这种状况下,要是跟我说你睡过那个少年,可别怪我发脾气喔?」

「讨厌啦,沙丘隆特。怎么可能嘛。我想起来了,没错,是这世界上我最痛恨的那个贱货的部下呢。」

「哦,那就是那个公主大人的部下喽。」

沙丘隆特从头到脚打量着克来姆身上的每个角落。

后方的男子视线中流露出令人生厌的情欲之色,但沙丘隆特的眼神是在看清克来姆作为战士的力量,或者是如毒蛇般判断能否将猎物一口吞下肚。

后方的男人伸出舌头舔舐嘴唇,向沙丘隆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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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于克来姆内心的大叫,沙丘隆特转向克来姆。这人的姿态本来就没有一点破绽,现在克来姆更觉得像是面对坚不可摧的城墙。

沙丘隆特突然踏出一步。

迎面而来的压力让克来姆后退一步。

力量差距悬殊的战斗,当然通常都不会花太多时间。然而,克来姆却得开始执行这项艰难的任务。

(只要维持防御态势,专心抵挡攻击,应该可以争取到其中一位大人赶来的时间。)

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做一件事。

克来姆深深吸进一口气。

「请来救我——!」

他扯着嗓门大喊。几乎要把累积在肺里的所有空气都吐出来。

单打独斗获胜不能算是胜利。捕获这些人不让他们逃走才是胜利。反过来说,如果让这名男子这样的强者——也就是很可能掌握多数情报的人逃走,那等于是全盘皆输。

既然如此,大声求助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实际上,沙丘隆特的脸色顿时凶恶起来。

如此一来,对方就有必要短时间决胜负。换句话说,战斗很可能变成以大招为主。

克来姆不敢松懈,持续观察。

「苛可道尔先生。要把这家伙带走变得有点困难了。我得在援军赶来前解决掉他。」

「怎么这样啊!你不是六臂之一吗。连把这么一个小鬼打昏都办不到吗!这样岂不是有负幻魔之名!」

「这样讲就尴尬了。好吧,我会尽量试试,不过请您记得,只要能让您逃走,就算是我方的胜利喔?」

克来姆不敢松懈,瞪着沙丘隆特,想找出他被称为幻魔的来由。如果是绰号的话,总不会取个离本身能力太远的名字。既然如此,只要查出理由,就能掌握对方一部分的能力。只是很可惜,他无法从对手的外观或装备品看出任何端倪。

克来姆深知战况于己不利,但仍然发出咆孝鼓舞自己。

「这扇门有我死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别想逃离这里!」

「办不办得到,马上就能分晓了。等你被我打趴在地,丑态尽出时就知道了。」

沙丘隆特慢慢举剑,摆好架式。

(嗯?)

克来姆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那剑的形体摇曳了。不是眼睛错觉。那异常现象很快就消失了,但克来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是某种武技吗——

对手之所以称为幻魔,想必来由就在这里。这就表示对手已经发动了某种力量。他并没有大意,但还是该提升警戒等级。

沙丘隆特踏进攻击范围,挥剑一砍。

那动作实在不像能与精钢级冒险者匹敌。甚至比克来姆还差一点。他配合挥剑的轨迹,举剑准备抵御——冷不防感到一阵寒意,连忙跳开。

突如其来地,躯干侧面发生一阵剧痛,差点被打飞出去。

「唉啊,呜!」

他就这样发出杂乱的脚步声后退,撞上墙壁。没那闲工夫思考发生了什么事。沙丘隆特已经逼近眼前。

他跟刚才一样挥剑砍来。克来姆擧剑保护头部,一个觔斗飞向左边逃开。

右上臂产生剧痛。

他在一段急速翻滚后直接起身,看也不看就往背后挥剑。

剑刃只砍到空气。

知道对手无意追击后,他按住右臂回头一看,只见沙丘隆特正一边留意自己的举动,一边跑向通往楼梯的门前。

克来姆无视于试着开门的沙丘隆特,望向苛可道尔。他想既然沙丘隆特待在这里是为了护卫苛可道尔,光是这个动作就足以形成牵制了。他猜得果然没错。

沙丘隆特停止开门,站到克来姆与苛可道尔之间,啧了一声。接着他先看看门与克来姆,然后望向苛可道尔,表情大幅扭曲。

「中计了!对不起了。我得在这里杀了这小鬼。」

「你说什么?留这小子活口,可以拿来威胁那个死丫头耶?」

「我被他骗了。都是因为这小鬼站在守卫门口的位置……他说要死守那扇门也是手法之一。这小鬼……竟然操弄了我的思维。」

(……很好!上当了。他们对外头果然一无所知。这样他们就不会逃跑了。)

他们只有一名护卫,在克来姆还活着且能继续战斗的状况下,选择逃走是愚蠢的行为。这是因为如果楼上的楼梯口有克来姆的同伴,他们可能会遭到夹击。同样的道理,在与克来姆分出胜负前,也不能让苛可道尔一个人逃走。

克来姆明明宣称要死守门扉,却很快就离开门前,作势要对苛可道尔下手,唬住了沙丘隆特。如今他应该深信门外躲着伏兵,预备以夹击的方式捉住苛可道尔,这个想法会限制住他的行动。

沙丘隆特应该会判断,想安全逃走,就得在这里解决掉克来姆。当然前提是他不知道外头的状况。要是知道的话,早就打开门熘之大吉了。

对于顿时高涨的杀意,赢了赌注的克来姆将剑举高。

「!」

克来姆忍受着躯干侧边与右上臂部位传来的痛楚。也许有几根骨头断了,所幸还能动。不,若不是那个变态对克来姆怀有奇怪的欲望,也许自己已经被砍死了。纵然穿着链甲衫,也并不能完全防御斩击。

(不过,那种攻击究竟是什么奇招?是以超高速多挥一次剑吗?我觉得好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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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来姆脑中闪过葛杰夫的脸。

葛杰夫·史托罗诺夫的独创武技「六光极斩」据说能同时连续攻击对手六次。那么对手的招数会不会是比他差一点的武技,像是「二光极斩」之类的?

然而这样一来,沙丘隆特的招式就会变成第一击速度普普,只有第二击速度飞快的诡异武技。

(太不协调了。要是能解开那个招数的秘密,还能设法应对……总之一味防御于我不利。主动出击吧。)

咽下一口唾液,克来姆开始奔跑。视线从沙丘隆特移向苛可道尔。

沙丘隆特的神色苦不堪言地扭曲起来。

(他是负责护卫的,就算只是做做样子,也不喜欢看到保护对象遇袭吧。因为我也是这样,所以很能体会。)

他一面以自己的经验用在对方身上,一面接近。

(幻影的妖魔……如果可能的话……也许这招本身就是个圈套,不过……有确认一下的价值。)

他逼近距离,挥剑往下噼砍。然而这招一如预期,轻易就被弹开。他压制住传来的冲击力道,再次往下切砍。由于没有将剑举高,使的力气不大,但也足够了。

攻击再度被沙丘隆特的剑弹开,克来姆满意地点头,拉开距离。

「是幻术!不是战技!」

以剑弹回的瞬间,产生了某种迥异感。他感觉攻击还没击中眼前看见的剑,就先被弹开来了。

「那右手本身就是幻术。真正的手臂与剑是隐形的!」

也就是说,以为挡下的剑其实是幻术,是隐形剑砍中了肉体。

沙丘隆特脸上的表情完全消失,以平板的语调开始说道:

「……没错。这不过是部分透明的魔法与幻觉魔法的组合罢了。我修习了幻术师(ilist)与轻战士(fencer)的职业。一旦识破原理,其实不过是个小戏法,对吧?想笑的话可以笑喔?」

怎么可能笑得出来。的确道理讲起来很简单,也会觉得之前怎么没想到。然而,在一击就会要命的死战中,没什么比看不见的剑更恐怖。而且看得见幻影反而更容易被迷惑。

「由于能力分散到两个职业,光以战士来判断,也许我还不及你,不过……」

沙丘隆特握剑的手转了一圈。然而,那真的是他的手臂吗。也有可能现在看见的是幻影手臂,真正的手已经拔出短剑,正在伺机扔向自己。

体会到幻术的可怕,克来姆淌着冷汗。

「在魔力系魔法吟唱者当中,幻术师只能使用属于幻觉的魔法。虽说有的高阶伤害魔法能够施行幻术攻击,让大脑产生错觉而致死……但我还没那么厉害。」

「听起来像在撒谎。没有证据能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说的对。」沙丘隆特笑着。「哎,不过呢,你也没有必要相信。好了,让我想想我本来想说什么……对了。总之因为如此,我无法对自己施加强化魔法。也无法施法让你弱化。不过……你能看穿虚幻与现实吗?」

话音甫落,沙丘隆特的身体分裂,变成好几个沙丘隆特重叠的模样。

「『多重残像』(multiplevision)。」

谁都会觉得中间那个是本尊,但没人能保证正是如此。

(怎么能给魔法吟唱者时间!)

克来姆的目的是争取时间,但是让魔法吟唱者有时间使用补助魔法太危险了。

克来姆高声呐喊,使用能力提升与感知强化的战技,一口气冲往沙丘隆特缩短距离。

「『闪辉暗点』(stitingsa)。」

「呜唉!」

克来姆的视野突然缺了一块。然而,魔法的效果立即消失了。看来是魔法的抵抗(resist)生效了。

克来姆踏向敌人,像要横扫一切般挥剑。然而,只有其中一个人进了攻击范围。如果将所有对象都纳入攻击范围内,将被迫进行超近身战。这样用剑时无法使力。

剑砍中了其中一个沙丘隆特,将其横着一刀两断。然而对方并未喷出鲜血,剑刃没遭到任何抵抗,直接通过了对方的身体。

「——猜错了。」

一阵冰凉从五脏六腑升起。喉咙附近忽然变热了。克来姆伸出左手护住发热的部位。

覆盖咽喉的手发生一阵剧痛,鲜血涌出,带来一种弄湿衣服的讨厌触感。要不是感受到了杀气,或是没能当机立断牺牲一只手,喉咙早已被切断了。他庆幸捡回一条命之余,咬紧牙根,忍着痛挥剑横扫。

剑刃又一次没遇到抵抗,只划开了空气。

继续这样下去不妙。

克来姆意识到这点,同时切换武技,换成一边使用「回避」一边后退。视野中可以看见剩下的两个沙丘隆特同时举剑过头。克来姆知道那些剑全是幻影,将全副神经集中在耳朵。

自己身穿的链甲衫,还有体内传来的心脏跳动声都成了噪音。现在该听见的,只有眼前男人发出的声音。

(——不对——不对——就是这个!)

那绝非从举起噼砍的剑发出的声音。眼前空无一物的空间传来些微的风切声,朝着克来姆的脸而来,而且是正中央。

克来姆慌忙转头——伴随着脸颊产生的热度,有种皮肉被撕扯开的痛楚。滚烫液体从脸颊流出,沿着脖子流下。

「二分之一!」

克来姆吐出流进嘴里的血,将一切全赌在这一击上。

刚才左手被拿来当成肉盾,此时左臂手腕以下除了疼痛,什么都感觉不到。他不知道手指还有没有办法动。也许连神经都被斩断了。但克来姆还是让左手握住剑柄,至少能添点力气也好。

一股爆炸性的疼痛传来,他咬紧牙根。然而,左手还能动,也能握住剑柄。他觉得整只左手彷佛严重肿胀,应该只是剧痛造成的错觉。

他以双手握紧剑柄,使出最大的力气,将剑举至上段,勐力挥砍。

鲜血——喷出来了。随着切开坚硬物体的触感,鲜血像喷水池一样喷出。这次好像击中本体了。

攻击似乎命中了要害,沙丘隆特重重倒在地板上。克来姆不敢相信自己能击败与精钢级冒险者匹敌的男人,但他的确躺在地上,这是不容分辩的事实。压抑住涌上心头的喜悦,克来姆看了一眼注视着自己的苛可道尔。

他似乎无意逃跑。

也许是精神稍微松懈了,从脸颊与左臂传至全身的痛楚甚至让他恶心欲呕。

「算不上是大获全胜呢……」

要是能连沙丘隆特一起逮捕,那就没话说了,但那对克来姆来说太困难了。即使如此,能捕获六臂试着护卫逃逸的男人,想必也能获得相当充分的情报。

克来姆想逮捕对方,踏出一步,忽然对苛可道尔的表情起了疑心。他看起来太轻松了。

他为何能如此轻松?

这时,一个滚烫的触感贯穿了腹部。

身体霎时如断线般丧失气力。视野一瞬间变得全黑,当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倒在地板上了。他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被烧红铁棍插进腹部般的痛楚扩散开来,他粗重地喘气。一双脚踏进他只看得见地板的视野。

「很遗憾,我不能让你赢。」

他拼命往上看,只见几乎毫发无伤的沙丘隆特站在那里。

「『假死』(foxsleep)。这是在受伤后发动的幻术。刚才那下很痛喔。你一定以为给了我致命一击吧?」

他动动手指,在自己的胸口划下一道直线。应该是克来姆砍中他的剑轨吧。

「呼。呼。呼。呼……」

克来姆重复着急促粗重的喘息,感觉着鲜血自腹部流出,浸湿链甲衫与衣服。

——会死。

克来姆拼命拉回被剧痛撕扯得四分五裂,即将丧失的意识。

——只要一失去意识,肯定会死。

然而就算维持住意识,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对手大有可能给自己最后一击。

自己是与能跟精钢级冒险者匹敌的男人战斗。已经算是英勇善战了。事情至此,除了放弃别无他法。双方实力差距太明显了,就是这么回事。

可是——他无法放弃。

他不可能放弃。

克来姆咬紧牙关,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他不能容许自己死亡,也不准自己没有拉娜的命令擅自丧命。

「咕,叽!叽,叽叽……」

他发出既像咬牙又像呻吟的低吼,激励快要输给剧痛的心灵。

还不能死。不可以死。

克来姆拼命想起拉娜的事。他今天仍然要回到她的身边——

「时间有限。就用这个送你上西天吧。永别了。」

沙丘隆特拿剑朝向发出呻吟的少年。

他受了致命伤,死亡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沙丘隆特有种预感,觉得最好趁现在给他最后一击。

「……呐,要不要把他带回去?」

「苛可道尔先生,饶了我吧。这扇门后面搞不好有小鬼的同伴耶?再说就算把他带走,他也撑不到我们抵达安全地点啦。请您放弃吧。」

「那,至少把人头带回去吧。人家要附上鲜花,把它寄给那个贱丫头。」

「好好好。只有头的话还可以……啊,呜喔!」

沙丘隆特大大往后跳开。

少年挥剑了。

以濒死的少年来说,那剑击锐利而稳固。

沙丘隆特本来用侮蔑的目光看向拼死抵抗的猎物,突然瞪大双眼。

少年竟以剑代替拐杖,站了起来。

不可能。

沙丘隆特至今夺去的性命不下百人,由他来看,刚才的一击确实是致命伤。他绝不可能还站得起来。

然而,眼前光景轻易背叛了沙丘隆特自经验累积的知识。

「为、为什么还站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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