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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师傅把前边的车窗玻璃摇开了一条缝。

李德山说：“老赵你干脆把窗子全开了吧，反正又没人认识这辆车。”

说完，又把大墨镜扣到了脸上。

抽完一支烟，李德山突然说：“老何，这一次，真该好好谢谢你。”

“谢我？”

“可不是嘛，该好好谢谢你。”

“有啥好谢的？”

“网上那些帖子要不是换成了姓程的，而是我李德山，咱们还顾得上这么逍遥吗？”

看来他把自己当成那个神秘的发帖人了，解释说：“李局长，那事儿不是我跟的。”

“帖子不是你发的？”

“不是，真的不是。”

“你这人可真是有点儿傻，送了这么大一份礼，还瞒着收礼人，那还有用吗？”

“李局长，我……”

“除了你还能是谁？得了，我心里有数。”

“不是……不是，李局长，这事儿可不能猜着玩。”

“老何，你用不着装了。”

“我真的没装，帖子确实不是我发的。”

“我已经仔细对照过了，姓程的那个头像是从他档案资料上复制过上去的，局外人能拿得到吗？”

“我了没那么大的能耐，帖子我也看过了，你说得没错，照片的确是从档案资料上翻拍的。”

“你知道是翻拍的对吧？”

“那不明摆着嘛。”

“那你告诉我，谁还能接触那些档案？”

“是个高人，可他究竟是谁，我也觉得奇怪。”

“行了，看你那双熊猫眼吧，满脸憔悴，胡子拉碴，一看就是熬夜了。”

何良才心头一热，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昨天晚上跟他蓝欣茹一番颠鸾倒凤的景况。

李德山问他：“冯志发对帖子的事儿有啥看法？”

何良才把冯志发打电话要自己帮忙删掉帖子的事儿说了一遍，有意渲染他的急躁和慌乱。

最后，还特地把自己教唆他查找照片来源的事告诉了李德山。

李德山频频点头，大加赞赏，“这几天我正为照片的事发愁呢，多亏你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好办法。行，这个法子好，他们暗中苟合，有着扯不开的利益关系，只要程朝学指使，王达康肯定会照做的，哦，对了，还有……”

“还有啥？”

“那个相机是被派出所长拿走的。”

“确定吗？”

李德山点了点头，说我那天虽然喝醉了，但一番折腾后就清醒了，看得一清二楚，确实是被他拿走了。

“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了。”

“那也未必。”

“怎么了？”

“那可是致命武器，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

何良才眉头一皱，说：“仔细一想，好像有点不对头。”

“哪里又不对头了？”

“李局长，你好好想一想，确定那些底片就是你被拍的那些吗？”

“是啊。”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拍那些？”

“我估摸着，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开黑店的那个老板，他无非是想借此讹点钱；再就是王达康指使干的，他的目的很清楚，就是为了项目的事儿。”

“你是说他设法胁迫你？”

“是啊，逼我乖乖把项目给他们。”

“那就不对了，他们直接跟你摊牌就是了，何必发到网上去呢？意思可就变味了。”

“这倒也是。”

“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发帖的应该就是持有照片的那个人，所以说，那事儿不是我干的。”

“切，我知道你厉害，能量大着呢。”

何良才连连摇头，说：“李局长，你高估我了，我要是能搞到照片，还不早还给你了。”

“这倒也是。”

何良才接着分析道：“还有一个疑点，他们为什么要反手黑程朝学呢？”

“你的意思是他们起内讧了？”

“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表面看上去一团和气，内在里早就矛盾重重，所以就背后捅刀子了。”

“难不成是王达康干的？”

“也许是他，也许另有其人，还有可能是个更大的鬼。”

何良才嘴上如此这般地分析着，心里却明镜似的，这事儿铁定就是李德山老婆干的。

她才是最大的鬼。

可一个家庭妇女，怎么会又如此高明的手段呢？

翻拍、PS、上传到网上，并且还遍地开花，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背后一定还躲着个高人。

“老何，你大胆猜测一下，更大的鬼会是谁？”

何良才说猜不出。

“会不会是那个所长呢？”

“应该不是他，一个执法者，怎么会去操弄那些呢？”

“万一有人给他施加压力呢？”

“那就不一定了。”

李德山再次点燃了一支烟，大口大口吸了起来。

何良才扭头看向车窗外，却无心看风景。

车子驶向一段土路，到了去黄山农场的岔路口，却没有拐弯，径直朝前方开去。

何良才提醒道：“周师傅，去黄山农场应该走右边那条道。”

李德山说：“不去黄山农场。”

“那去哪儿？”

“桃源山庄。”

他竟然要去“伤心之地”？

想干什么呢？

寻野味，饱口福，还是找刺激？

……

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远远看见了桃源山庄高大的门廊。

李德山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小巧的公文包，递给了何良才。

“李局长，你换包了？”

“仔细瞅瞅，这是什么？”

何良才拿到眼前仔细观察着，在拉链下端有一个豆粒大小的洞口，心里就有谱了。

李德山说：“咱们今天来是为了取证。”

“取啥证？”

“妈了个逼的！竟然敢拿老子当猴耍，他们不仁，老子也就不义了，先把这家野店违法经营的事实录下来再说。”

何良才边摆弄着隐形录像机边说：“你的意思是发到网上去？”

李德山狡诈一笑，说：“先发到网上过过瘾，再发到省消协去，要是嫌动静不大，直接发主流媒体去。”

何良才心头一揪，看来这个家伙够黑的。

他提醒李德山这事儿一定要慎重，万一惹毛了市里的相关领导，肯定会追查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师傅插话问道：“山庄里的人会不会认出咱们？”

李德山问何良才：“你之前来过吗？”

“来过，不多，就三两次。”

“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倒是挺会享受的。”

“不是的，都是公务接待。”

“行了，你把头发弄乱些，尽量低着头。下车后，你拿上包，专往那些吸引眼球的地方拍。但有一点你记好了，千万别把我跟老赵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