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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怎么了，自打那天一夜缠绵，她就突然变了，变得若即若离，爱搭不理。

想着想着，他再也坐不住了，随手抓起一份文件，快步出了门。

他去了李德山办公室。

到了门前，却又迟疑起来，心虚气短，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知道，自己的心虚多半来自于与李德山家的那个女人。

自己手中捏着的不再是一份文件，而是一顶“帽子”，一顶绿颜色的帽子。

好在那一切都是在黑夜之中进行的，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只要没被逮住，那就是没影的事儿。

这样一想，何良才随之就释然了，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李德山声音嘹亮，听上去心情不错。

推门进去，见有个人跟李德山面对面坐着。

何良才止住脚步，朝李德山点了点头。

“进来呀，站在那儿干嘛？”李德山招呼道。

那个人转过身来，原来是副局长牛新元。

牛新元就要到退休年龄了，手头又没事干，平时很少来，就跟个局外人差不多。

何良才问一声牛局长好。

牛新元点了点头，对着李德山说：“你们都很忙，我一个大闲人，就不在这儿掺合了。”

说完站起来，走到何良才身边时，在他肩上拍一拍，笑着说：“何主任，好好干，我该给你们腾地方了。”

何良才笑了笑，没说话。

李德山一直把牛新元送到了楼梯口，再寒暄几句，才折身回来。

他坐下来，说了一声：“谢谢了，老何！”

听上去没头没脑，但何良才却心知肚明，无非是冲着给他家买电脑的事儿来的。

“有事吗？”

“有点事儿，我就是想……”何良才有点儿犹豫，这样直愣愣的说出来，会不会有点冒失。

稍加思索，觉得还是说出来好。

一来给冯志发上点眼药；

二来也好探探虚实，听一听李德山是不是也有让自己去黄山农场的意思。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还拿我当外人是不是？”看上去李德山倒也随和。

“李局长，听说局里要派专人去黄山农场蹲点考察？”

李德山一愣神，问：“干么要蹲点？”

“好像是为了项目收集资料吧。”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何良才自然不能直接把冯志发给出卖了，那样的话就显得自己别有用心了，敷衍道：“也不一定当真，只是听别人在私下议论。”

“为什么只有你来问？”

“因为黄山农场的项目报告一直都是我在搞，对这事儿关注多一些。”

听话听音，这是为官的基本技能。

李德山端起水杯，吹了吹水面上的浮茶，喝了几口，问何良才：“跟我说实话，是谁告诉你的？”

“是……是……”

“老何呀老何，你支吾啥呀？直接告诉我是冯志发告诉你的不就得了！”李德山板着脸，把茶杯墩在了桌子上。

这正是何良才想要的效果。

可他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点了点头。

“这个鸟人！我只是有那个想法，还没最后决定呢，他就开始四下传播了。”李德山站了起来，踱步到了窗前。

“他只是想听听我的意见。”

“混账东西，白在机关蹲了这么多年，一点规矩都不懂！”李德山返身回来，问何良才，“他是不是想打发你去黄山农场？”

“嗯，我还以为是你的意思呢。”

“你是不是想去？”

何良才摇了摇头。

李德山低下头，若有所思，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前几年的那些项目是怎么运作的？最终又是谁来拍板的？”

“原来很简单，也没啥流程，打个报告，填一填资料就行了。说白了，就是表面形式。”

“就是说，项目给谁，全在一张嘴上？”

“差不多就那个意思。”

李德山紧盯着何良才说：“我知道你对项目的事儿有看法，你跟我说实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良才点了点头，不等开口，李德山接着说：“如果把今年的资金分配给其他地方，会不会产生不良后果？直白了说，会不会遭到某些人，或者某些单位的干扰？”

“这是必然的，之前不是已经领教过了吗？只是一个王达康就够对付的，更何况他身后还竖着一堵墙。”

“你说程朝学？”

“是。”

“那我就是不给他呢？”

“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

“能把我怎么样？”

“后果难以预料，我感觉黄山农场的水很深。”

李德山阴沉着脸，来来回回走动着，边走边说：“拿了钱，不干事，随意挥霍，这是在犯罪！”

“可不是嘛，年年搞开发，一点效益都没有，还不如直接把钱发给困难职工和当地群众呢。”

“老何，你觉得他们拿到钱后都用到哪里去了？”李德山停下来，盯着何良才问。

何良才摇摇头，说：“这事我就不知道了。”

“不是有监督检查吗？”

“没用，形同虚设，就连竣工后的验收报告都是假的。”

“靠，这算哪门子事个吊事！从立项到验收一路造假，还有多少事是真的？”李德山叹息一声。

“全都是假的，真的还怎么立足？”

“上级部门就没人管？”

“谁敢管？谁管得了？形式该走的走，吃点喝点，再拿点，嘴巴就封住了，没人说真话，习以为常了。”

“怪不得呢，我一来就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看来不光是黄山农场，整个江湖市的水都很深、很浑。”

“那就是个马蜂窝，没人敢捅。”

“是啊，我这还没动真格的呢，就开始背后捅刀子了。”

“您的意思是说有人拿工程款的事做文章了？”

“有人私下撺掇农场属地的村民上访，要求开垦荒田，扩大农副产品种植面积。”

“那个地方的情况特殊，是乡村，又属于农场管理，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不找咱找谁？”

“王达康不但不安抚，反而把烫手的山芋摔给了我，说给钱不给钱全由我说了算。这不是明摆着添乱吗？他这是在借刀杀人，想让我李德山淹死在江湖市这潭浑水里。”

“没那么严重吧？”

“说实话，还真是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