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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山弄出满脸痛苦状，说:“高度酒不能喝得太急了，冲得慌，容易醉。”

“喝酒图醉，放倒才是真感情。王场长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了，怎么能不给面子呢？喝，赶紧喝！”程朝学明显是在命令。

“不是我不给面子，实在是咽不下去，二位就饶了我吧。”

李德山嘴上哀告，心里却在暗暗告诫自己：一定顶住了！

“李老弟，你是咽不下酒呢？还是咽不下气？”王达康蹭站了起来。

“王达康，你说啥呢？能不能把你的土匪脾气改一改，动不动就发毛，你也不看看面对的是谁！”程朝学狠狠瞪了王达康一眼。

“这不习惯了嘛，天天面对那些偷鸡摸狗的村民，不给点颜色看看还不得上天？好，我改，改就是了。”

王达康往前探着身子，双手捧起了李德山的酒杯，说：“对不住了李局长，你要是再不喝，我就该挨骂了。”

李德山只得跟着站了起来，说：“我不是不给您面子，实在是不胜酒力。”

“你的意思是不喝了？”王达康立马又现了原形，横眉瞪眼地说，“我王某人也算是够哥们了，好事孬事全给你兜紧了，只字未漏，就凭这，你也该有个态度吧？”

李德山一阵心虚，他知道王达康又在打他的七寸了，只好接过酒杯，喝了下去。

“这就对了嘛。”王达康坐了下来。

吃过一阵菜后，程朝学说：“今天咱们不分彼此，平起平坐，每人带一杯酒，然后就自由发挥。”

听得出，他是在提示李德山敬酒。

李德山只得举起杯，一番虚伪客套，干下了第三杯，然后问程朝学：“程市长，现在可以自由了吧？”

“自由只是改变了形式，酒该喝还得喝。”程朝学拿过身边女孩手中的酒瓶，边往自己杯里倒着边说，“老规矩，各扫门前雪，见底方休。”

“这可不行，我要是喝下一整瓶，那就彻底玩完了。”李德山摇摇头，苦着脸说。

“那才叫醉生梦死呢，喝，别跟我谈条件！”程朝学重重的把酒瓶放到了桌面上。

王达康插话说：“李老弟，今天有点儿不大对劲呀，酒量咋就突然变小了呢？那天在我大食堂里，你可是干劲冲天呢，不会是当着领导的面发挥不出真水平吧？”

“怎么可能呢？程市长不是说了嘛，不带职务，都是弟兄，还有啥好介意的？我酒量确实不行，再喝非坏事不可。”

“哦，我听懂了，你的意思是酒喝多了就想干坏事，对吗？”

这个熊玩意儿，又开始敲打了。

李德山一时气短，没了话说，多亏身边的女孩帮他打了圆场，说：“李大哥，今天我是您的助手，说啥咱也不能输给他们，不就是一瓶酒嘛，咱可不能输给他们。”

“你替我喝？”李德山回头问她。

“那要看主陪同意不同意了。”女孩说着，抬头看着程朝学。

程朝学一挥手，大声说：“喝，尽管喝，反正你们两个是搭档，都是绑在一块的！”

女孩毫不含糊，自斟自饮，痛痛快快喝了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

随后，她把李德山面前的那一杯酒端了起来，亲昵地喊一声哥，说你要是不介意，这半杯残酒我替你喝了。

李德山拿出一副高冷的腔调，说：“想喝你就喝，我可没逼你。”

女孩波澜不惊，翘起兰花指，优雅举杯。

“李局长，李老弟，你不会是铁石心肠吧？就让人家小姑娘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吗？你就一点都不心疼？”王达康冲着李德山喊。

李德山笑着头说：“酒桌上有三不可忽视，其中一条就是女人，就拿这位美女来说吧，她能一口气连喝两杯高度白酒，定是海量，怕你老兄也不是对手，我就更不在话下了！”

“你煽风点火也白搭，我不会跟她喝的，这是规矩。”

“啥规矩？”

“酒桌上也是一夫一妻制，两个人是捆在一起的，你不喝她喝，她不喝你喝，直到其中一个被放倒了事。要是半道跟别的女人喝，那就等于出轨了，是犯忌的。”王达康把一番歪理说得有板有眼。

“放倒了事？那如果喝不醉呢？”李德山问。

王达康回道：“那就继续啊！”

“那喝醉之后呢？”李德山问。

“男的醉了女的照顾，女的醉了男的照顾，全程、全方位服务，这是责任，义不容辞。”

一直跟女孩喝酒的程朝学停下了，对着李德山说：“你刚来，一时半会儿融不到圈子里，各地有各地的风土人情、酒场文化，慢慢就接受了，入乡随俗嘛，来吧……来吧，按规矩喝，接着喝。”

“这也算得上是文化？”李德山问。

程朝学说：“是啊，典型的酒文化。”

“那这种喝法就叫名堂？”

“叫……叫，老王，他们把这个叫什么来着？”程朝学转身问王达康。

王达康接话道：“也没啥正经名堂，我看就叫鸳鸯醉好了。”

“嗯，这名字有点意思，看来你王达康外粗里不粗，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等日后给你申报个文化名录啥的。”程朝学说着，又举起了杯。

李德山望着面前的女孩，一张粉嫩的俏脸蛋越发招人爱怜，说：“那好吧，你就尽管放开喝吧，要是醉了，我来照顾你。”

女孩娇羞一笑，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这话从何说起？”

“你要是喜欢我的话，不喝就说明你不喜欢我。”

“不行，这不公平，酒量小并不代表没感情。”

“不是有句话叫舍命陪君子嘛，今天有幸跟哥坐到一块，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了，难道这份缘就换不来你的几杯酒？”女孩扑闪扑闪眨着眼睛，清澈的眸双目平添了几分嗔怨。

程朝学替女孩抱起不平来，冷着脸呵斥道：“李德山，你这人是铁石心肠吧？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姑娘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了，你还无动于衷？换了我，死了也得喝，无论如何不能伤了人家的心！”

虽然是调侃嬉闹，但李德山多少还是有点儿尴尬，讪笑着说：“领导教训得对，我喝……我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