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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洱向身侧的唐暮云投过一道目光，对方干净的轮廓棱角分明，青年人的俊楚意态在晚风间徐徐展现。

“那你也学的是法律吗？”他自然而然地问道。

唐暮云拨弄了一下车内悬着的挂件儿，是一只憨态可掬的招财猫，它笑眯眯地招着手，下面还系了枚铃铛，他用手一拨，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啊，我们在上海念的政法学院，除了法律，也不知道该念什么了。”

他语气轻快，又有点好奇地戳了戳这只招财猫，“它怪可爱的，是枪哥你买的嘛？”

陈洱这才注意到吸引着唐暮云的小玩意，他轻轻挑眉，“怎么，不像？”

“有点不太像，感觉和枪哥你的风格不搭。”

实话实说的小唐主播点了点头，换来对方一个探询的眼神，陈洱的目光里透着“我是什么风格”的无声询问。

唐暮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你的粉丝们都说你的人设是冷漠寡言的凶猛狼王、神秘遥远的暗夜之星。”

“要是她们知道你私下也有这么可爱的小摆饰，还不得说狼王的人设崩了？”

冷漠、寡言、凶狠狼王？

神秘、遥远、暗夜之星？

陈洱感觉头上猛地跳出了三条黑线，内心仿佛有草泥马奔腾而过，又不知从哪吐槽起。

他勉强保持了面无表情的神色，佯装没有被这番“惊为天人”的人设发言震撼到，只是脚下的油门明显踩得用力，让唐暮云又感受了一把云霄飞车的刺激。

“她们不去写小说，太可惜了。”

陈洱的声音含了点谑意，唐暮云打量过去，仍然是那个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冷酷枪哥。

而在等待红绿灯的间隙时，他又转头，“你也是这么看我的？”

今晚的陈洱也觉得自己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他对唐暮云有点好奇过头了，问出这句话后，他立刻就将目光从身侧移开，前方的红灯正好变成了绿色。

唐暮云没有很快地回答，他垂下眼睛，不经意间遮掩着心底的悸动。

过了许久，直至陈洱将车停稳在酒店楼下时，唐暮云才从风声里回神，他露出了清朗的笑意，眉眼鲜活生动。

“你只是看起来远罢了，枪哥，如果我努力一些，应该能追上一点你的脚步，是吧？”

下车时，他听见陈洱温柔地答，“会的，不会很久。”

————

时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唐暮云才从浴室出来，头发吹得半干，整个人看着湿漉漉的，他一骨碌躺倒在大床里，闭上眼睛，朦胧胧地想起今晚与陈洱说过的话，心跳又情难自禁地加快。

手机屏幕亮了几下，苹果特有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他打开微信，看见不少的未读红点，唐暮云只好耐着性子，逐条回复起来。

【阿周粥粥：怎么先溜了，大米还问我你怎么不来呢？】

【阿周粥粥：呜呜他们灌我酒，云仔你要来了，他们肯定统统都不是对手】

【阿周粥粥：有点喝迷糊了，等我明天醒了酒就送你去机场，等我！】

唐暮云挑眉一笑，阿周酒量向来不好，估计等他睡醒，自己的飞机都落地了。

【Chris：快去睡吧，我明天定的是早班飞机，等你醒酒，我都到虹桥了】

【Chris：等下回陪你去，把他们都喝倒！猫猫握拳.jpg】

而姚临泽的消息则有些幸灾乐祸，夹杂着一点八卦的好奇心。

【AlexYao：嘿师弟，和陈先生在一块儿呢？】

【AlexYao：他可够护犊子的啊，我还没问几句呢，那声音冷的，我都怕他去律协投诉我】 m..coma

看到这，唐暮云咬着牙，手指飞速地敲击着屏幕键盘。

【Chris：？？？】

【Chris：还好意思问我呐，姚律师！】

【Chris：我看您得重学律师职业操守和执业道德这门课了，还询问客户的私人关系，我这就去律协举报你！这个月的奖金你别想要了】

被气到炸毛的唐暮云去微博冲浪了一圈，又看了几个美食博主的短视频，平复了心情，这才慢吞吞地点开陈洱的消息。

【暗枪：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唐暮云的嘴角出现了轻微的弧度，他在自己丰富的表情包里翻了好一会，最后才选中那个猫咪枕着月亮入睡的“晚安”表情。

他点击发送，几乎同时，陈洱秒回了他的消息。

【暗枪：晚安】

唐暮云放下手机，懒懒地窝进被子里，是一夜的无梦好眠。

————

上海的秋季阴雨连绵，唐暮云到家的时候，身上还沾着外头的风雨。

他换了套日常的家居服，匆匆吃了碗乌冬面，便打开了直播摄像头。因为燕京主播赛的缘故，唐暮云整个周末都没开直播，如今临近月底，作为新人主播，他欠了不少的直播时长。

一想到这，从前在律所每个月计薪小时名列前茅的唐律师感觉到了自己的不上进，他暗暗握了拳，决心今天必须要播够三个小时再下播。

刚打开直播间，小唐主播本以为水友还是零零散散的几百人，他正准备清清喉咙和大家打招呼，结果，鼠标一滑到直播间的观看人数——12056。

？？

什么，一万多个人？

怎么参加了两场主播赛，直播间能涨这么多粉丝，好家伙，这就是狼人杀的热度嘛？

小唐主播明显有些诧然，他歪了歪头，不太相信地点了点观看人数，没想到又涨了两百多个人。

“啊这……是我进错直播间了吗？”他问，“还是平台显示出bug了？”

然而整整齐齐的粉丝弹幕和满屏闪烁的爱心礼物证明了这不是主播的错觉，的确是真实存在的热度。

【云哥云哥！你终于开播了，呜呜我苦等了好久】

【主播你终于想起你的直播间了，我还以为只能在燕京主播赛看你了！】

【是你的直播间！云哥不会被自己一夜爆红的人气吓到了吧】

【云崽你好帅，你是麻麻心里的宝！】

唐暮云头一次面对水友们这般“热情”的弹幕，有点不知所措，他冲镜头招了招手，“友友们，打住打住！”

“虽然之前主播想过走颜值路线，不过青蓝的帅哥太多，我想了想，还是安心当个狼人杀的技术主播。”

他笑眯眯地看着弹幕，“去主播赛学习了一波技术，这不回家就赶紧来补直播了。”

许多刚领了“云海”粉丝牌的水友在刷着礼物，主播礼物栏的提醒可谓是应接不暇。

“谢谢小鲨鱼最可爱送的超级烟花，诶，你问我是住在哪个城市？”唐暮云思考了一下，“我在魔都，在这生活蛮多年了。”

“感谢云海家的小迷妹送的荧光灯牌，谢谢关注呐。”

主播看着灯牌上写的“云哥可以给我比个心嘛”，心情甚好地笑了笑，随即用手指比出迷你爱心。

“希望你能天天开心，不止现在。”

【哇主播营业的样子也太帅了！放在我学校必是校草】

【uu你格局小了，这不比荔枝TV新选的男团队长帅吗？云哥考虑一下隔壁选秀出道啵！】

【这声哥哥我先叫了，妈粉一秒变质呜呜！】

不过这条弹幕马上就被唐暮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主播没有这个本领啊，总不能人家的才艺是唱歌跳舞rap，我上去和人家玩狼人杀吧。”

说到后面，他眼角带着点温柔的笑意。

“本来今天是想要和大家复盘这两天比赛的内容，不过看你们好像有很多问题想问，那我们就轻松点聊聊天吧？”

于是直播间的粉丝们兴高采烈地刷屏提问，而小唐主播则十分敬业地有问必答。

【云崽是哪里人？说话声音好温柔啊】

“我是东北人，老家是大连，听不出来东北口音嘛？那我给你整两句，老妹儿你瞅啥呢，瞅你咋地，怎么样，听出来了没有？”

他在外生活多年，平时已经很少讲家乡话，然而最具感染力的东北口音在需要它的时候，依旧能随时出现，并让弹幕齐刷刷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播多大呀，看着好小，不会还在念书吧？】

“蛮会夸人的，这位朋友，不过我工作都三年多了，可不能再冒充大学生了。”

【哇云海，第一次和枪哥玩什么感受呀，紧不紧张？】

“嗯……枪哥很强，我之前看过他挺多场比赛了，可现场跟他玩的时候很不一样，当然会紧张啊，你们可能感觉不出来我发言紧张，但那个时候，我手心都出汗了。”

唐暮云一边说，一边笑着，“怎么讲，就有种粉丝见到偶像的心情，你们懂吧。”

【懂懂懂，我要是看见云哥你肯定也激动得要命！】

【那么阿云看枪哥是会有星星眼的那种滤镜嘛！救命，又嗑到了】

【所以，枪云szd？？？】

弹幕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唐暮云支着头，正打算开口解释一下，然而几乎同时，直播间屏幕上出现了极为炫酷的火箭发射特效。

“暗枪向主播送出十发超级火箭！”

【暗枪：原来我是云哥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