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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877年10月。

圣特雷萨星省。

一颗偏僻到连名字都没有的农业星。

贝尔博娜·波古金停下了快把自己全身骨头都震散的老拖拉机，学着老爹的样子捶捶肩膀和后腰。

“今年会是个好年景。”

波古金家的小姑娘模仿那些老熟人感叹了一句，但是她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

毕竟今年是机械活化事件发生后的第一年，星球上被破坏的东西那么多，一个从食物到木材纺织原料都能出产的农场只要能丰收，就绝对不会过不上好日子。而波古金家的二儿子奥列格·波古金和大女儿娜塔莎·波古金都和科列宁子爵有些关系，再没眼色的税务官也不会把一大串税务压到他们家的农场上。

这样的话，今年怎么都能过好了，说不定除去购买明年肥料种子各种耗材的钱之外，还能剩出不少做积蓄——这样就很不错了，贝尔博娜根本不去想能不能有新衣服或者新书甚至纸质书的事情。

这些东西又不是必要的，有两身校服穿上就够她上完初中了。

但是今年肯定应该能吃上大餐，那种认认真真地，甚至家里可以杀一头猪、和几家邻居合着买一头宰好的牛，和妈妈一起合力灌上好多肉肠，然后正经吃几顿好面包。

那种有时间认真揉出来，气泡细密，加了好多奶油和牛奶，像是城市中超市里那样柔软而不是家里那种外皮硬邦邦，做成棍状就可以拿出去打人的那种。

再加上农场才能有的，城里不可能有的冬天种出来的新鲜脆嫩而不是被储存起来的绿叶菜——想起来就很美。

虽然那是要今年圣诞才能吃到的东西，但是现在想想不是挺棒的？

波古金家的小女儿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和等在这里的妈妈合力开始卸车斗里满满的玉米棒子。

然后就是一遍遍重复同样的工作，直到这一车斗玉米卸完，贝尔博娜重新跳上拖拉机准备去拉下一车。

——发动机的声音太响听不清课文始终是个问题。

贝尔博娜有点儿发愁，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晚上从数学学习中挪出一点时间去复习国文之类的——毕竟是农忙假，虽然请下来顺利但城里的好学校是不会为了你停下授课内容的，落下的知识都得自己学习，当然不需要认真思考可以和工作同时进行的背诵就放在了白天。

——但能不能拜托老师给录点儿上课视频或者等回城之后请哥哥拜托老师给补补课？

毕竟现在星球上是严重的人手不足。

并不是死亡的人数太多，当年阿德尔小姐其实快速抚平了大部分事故，阻止了它们向更严重的方向发展，机械或许破坏得很严重，但人员死亡数和其它相邻星球比简直像是夏天多爆发了一场流感而已。可是……

人们现在不太愿意使用机械了。

特别是智能机械。

——听说工厂现在天天招工呢。还不是操作机床的熟练工不够吗？

原本买几台五维数控就能撑起一家工厂，现在除去胆子特别大的，哪家工厂不是就那么几台放在空荡荡车间的必要数控机床，其他的机床都换成了人工操作？

听说圣特雷萨好多必须要维持精度所以只能使用数控机床的工厂都已经停工了，因为那些能替代数控机床的老师傅工资可不是几台机床能比较的。

何况现在能源价格下跌得很夸张，人工费和机床费的比较更是吓人。

但是工人们的环境也没那么好……

因为倒闭的工厂太多了。

贝尔博娜现在还在帮助那些找不到工作的人，但是家里和认识的农场也不能提供多少长期工作岗位，也就是现在农忙时期，大家看着情况用农作物和其它经济作物当报酬雇佣些短工。

这颗星球因为倾斜度所以四季没什么明显区别，能有食物和转卖的经济作物就能支持人活下去。但也只是活下去。

想到这些，感觉这一年在互助中增加了不少知识的贝尔博娜叹了口气。

谁知道明年会是什么样呢？

——但皇帝陛下已经说了机械活化事件调查已经有了眉目，应该会更好……起码好到人们都能恢复曾经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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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已经说了机械活化事件有了眉目。”

“但是我们这里还是没什么进展呀？难道是其他所？”

“谁知道呢？”

“……说不定是政治原因？毕竟塞尔维特先生都已经发现是人工智能程序操纵了，但是我们一直没查到怎么写入的——怎么可能是其他所先有了进展？通信所都已经转方向了——”

“也是，我听老公说现在工作越来越不好找，而且你看外面超市买的东西，好多原本帝国自产的五金什么的现在卖的都是华夏制造了。”

“没人工作可不是什么好事，皇帝陛下应该也是考虑到国内经济。”

“是啊，贵族们就不用考虑这些，他们只用在成果始终出不来的时候指责陛下就行了……”

安德烈·塞尔维特扣上了仪器表外罩。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些东西了，在通信所确认没有任何外部写入痕迹之后，年轻的学者跑遍了所有为皇宫提供小型智能机械的工厂，但是没有在任何地方找到芯片改写的痕迹。

那么安德烈只能面对事实承认，就是有个虚空人在皇宫的监控下或者这些小型机械运送的全程监控下改写了这些芯片，而智能所的安德烈·塞尔维特压根儿查不出任何痕迹——连监控被改写的痕迹都没有。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真的有外星人？

然后这个外星人还同时居住在恒星状态不同的多个星球，同时为了好玩儿搞出了机械活化事件——这是搞笑呢？

安德烈不太想承认自己的无能，但是他确确实实对着这些自己亲手研究总结出来的数据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幸好这段时间他认识了阿德尔勋爵并且对方没有为他之前针对自家向导的抱怨记恨他，对方可能会愿意为他和智能所在皇帝陛下面前说说话？

“但是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

“VOS钴石现在的使用量真是……”

卓娅·戈莱把报表投成最大面积，待在白鹿宫中这间屋子的人对着一片被女官长特意标出的鲜红一起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下议院的海因里希·艾德脸都青了。

“今年爆发的机械活化事件次数不多，但是……我们的强人工智能够吗？”

“数量不够，但是质量上压制得还不错。”彼得科夫·布兰顿耸耸肩，“我们已经联系帝科院了，但是你也知道，智能所真正能干活儿的那位现在可没法带着人继续优化。”

“人工智能方面我们有来自利马斯特的支持。”林娜·阿德尔慢慢抿着一杯椰子水，“我联系的族母已经说服了其他的大部分，虽然她们是因为防止帝国的问题更向外发展才绝对提供帮助的，但是Virture们已经准备通过奥洛娃的服务器和未来到来的利马斯特人直接到达奥洛娃，为人工智能进行改写——”

“为了避开那些Viathan？”

赫尔穆特·毛奇转过头。

“也不止。”银发的哨兵双手抱着杯子，像是在回忆当时交谈的细节，“更多的，应该是它们想要看看胡安娜还有舒拉。”

一时间，大家都开始欣赏因为身份原因只能远程参会的舒拉·戈莱先生的疯狂眨眼，倒是卓娅皱着眉毛抬头开始注视团在王座上的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

“所以还是想要用自己的眼睛来判断我是什么样的人嘛。”胡安娜在卓娅指责的目光下端正了坐姿，但是表情倒是没有如何端正。

“它们想看就来看，我也没什么要对它们藏着掖着的。”

“我觉得可能不少。”毛奇敲了敲椅子扶手。

海因里希的脸从青色向着黑色发展。

彼得科夫咳了两声，而伊利亚·艾森哈特是真的和卓娅一起又一次皱紧了眉毛。

“陛下，你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把他们的敌人放出来的！我们要做的是拼尽全力去说服它们，让它们认为帝国的情况始终可控，而它们能帮助我们更进一步——并不是你全放手，然后让它们觉得它们的敌人又一次回来了！”

“可是事实就是我们也不知道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儿。”舒拉·戈莱的投影挥挥手，但方向没太对准伊利亚。

“把Viathan放出来的时候我们就有这个准备了，让Virture们知道有什么不行？”

“它们对电波可比我们了解多了，难道我们还能瞒过它们吗？”

“重要的是陛下的态度——”

“重要的是它们愿不愿意提供给我们帮助，只要人工智能都能进行针对性改写，那么我们就可以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至于它们会不会说出去——”

舒拉的表情像是在笑。

“这是帝国啊，伊利亚。”

“帝国能说话的人中，包括外国人和外星人吗？”

“……你这个建议听起来就不让人开心。”

在一阵安静后，彼得科夫对着年轻的辅导公司总裁比了比拳头。

而另一边，林娜和胡安娜一起对着彼得科夫点下了头。

“呃……这大概是因为，我说的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