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恐慌似乎消失了。

奥洛娃上的居民大概是谢斯托娃一世发布讲话之后就开始改变了生活的态度，虽然一开始就有了这个预想，但是这样的变化速度快得实在让奥列格·波古金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不止是他，和他一样算是来自那些第一批出现机械活化事件星省的人也差不多都是这么觉得的。

年轻的作曲家也不知道这是因为大家觉得肯定帝科院在皇帝陛下的压力下找到原因并解决这个问题还是纯粹只是相信皇帝陛下说的话。但反正现在的情况是向着对他们好的方面发展，奥列格也不会蠢到拆台。

就算现在他们已经没有理由继续赖在奥洛娃，必须跟随队伍回到工作的星球或者自己的封地了，也没必要现在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不是吗？

谁会喜欢被人敌视，当成瘟疫传染源的日子。

于是就算奥列格觉得不太对劲，他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个问题——正如那些和他一样出身的人们所做的一样。他们只是高兴地对这样一种有利于他们的环境保持沉默，在已经没有借口继续赖在白鹿宫之后高高兴兴整整齐齐地坐到了飞往家乡的星舰上，等着通过星门跳跃回到自己的家乡。

然后向家乡的人们炫耀或者赶紧联系上在首都搭上的人脉，把这次经历从饱受歧视转变为之后可以炫耀的资本。

奥列格·波古金坐在上等舱，歪着头没什么形象地靠在了星舰只给上等舱提供的窗户上。星舰现在还没启动，于是窗外自然只有蓝宝石一般的奥洛娃和已经学会了围观星港的星鲸。

明明没有透出下面任何脏器却奇妙地带着半透明质感的皮肤在费尔德巴赫大师最后一名弟子眼前划过，一时间似乎也照亮了纯黑却并不是没有光亮的太空。灰眼睛的年轻人看着这些传说带来星际旅行幸运的大家伙，轻轻勾起了嘴唇。

“祝我能平安回家。”

——————

“这一批人应该能平安回家。”

在利马斯特人的大使馆中，利亚末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演算和信息搜集过程，从大型量子计算机中冒出了头。当然，这只是个形容，一个生活在电波中的生物当然不可能真的从一台机器中冒出一个脑袋，只是拿单和小玛丽接到了这一位Virtues向外传达信息。

在一边打游戏的费雷姆也在加布里埃尔什么都没察觉时扬了扬眉毛。

哨兵接受各类讯息的能力当然是要远远强于向导的。

而这个结论也不用跟动不动就“我的神经”的年轻向导讨论——他毕竟不是那些熟练应对各种问题和意外事件，神经强韧不会动不动痛起来的利马斯特向导。

于是只是小玛丽扬起脸冲着拿单笑了笑。

“这下你可以放心啦，奥莉姐姐不会突然失去她的小师弟了。”

“说得好像你不担心Viathan拿这种大型舰船做实验似的。”拿单不太自然地转开眼睛，“利亚末他们原本的身体就都很大……族母们也很担心……”

“是的，我们都很担心。”

还在幼年期的黑暗哨兵干脆点头，“所以利亚末，你和玛丽塔把这个消息通知那些想利用Viathan达成某些目的的人吧。”

音箱中传出两声大概是在模仿笑声的震动。

“小小的玛丽呀，这是分享还是示威呢？”

玛丽真的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然后才对着音箱开口说话。

“是示威。”

——————

“这种示威手段……利马斯特的黑暗哨兵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

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光脑上的文字，语气平静地评价了一句，然后就把光脑丢到了一边。

反正她不可能继续使用这个光脑了，也就不需要考虑它会不会摔坏什么的——至于里面的内容，有燕妮和卓娅呢。

“她应该和马丁·路德学学——算了，和那个家伙学什么都不会是好事，做个利马斯特人也没什么不好。”

皇帝陛下一时间想起了利马斯特人看守着Virtues的历史和科技至少几百年却从来没有大幅利用过的事情。然后她转过头看向难得来一次白鹿宫的舒拉·戈莱。

“像是那个老贱人一样拿着应该认真引导，用来保护的力量来满足私欲才令人恶心。”

“可问题在于，马丁·路德干的事儿不是挺合你心意吗？”

始终待在皇帝陛下身边的卓娅·戈莱一挑眉毛，觉得不能让弟弟开口——不然今天白鹿宫一定会变成对马丁·路德和帝国白塔的□□大会，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和舒拉·戈莱两个人就能撑起这场活动。但是和说出口的话语不太一致的是，事务女官不觉得皇帝陛下会为了马丁·路德这次几乎动用了帝国白塔各个驻地的力量来安抚民众这件事而高兴。

这是大范围的，对普通人意志的扭曲。

“五月政潮”的时候白塔都没有这么大范围地做过这种事情。

它只是像是按照亚历桑德罗六世的要求，扭曲了一部分重要战略星球上人们的意志而已。那时候做的也没有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简直是在挑战人们的头脑，明明白白地在说“就是有问题，只是这是谁的问题——嗯哼~”。

不过事情发生的背景也不同，五月政潮那时候白塔还算是行动隐蔽，而现在基辅罗莎家族有坐上皇位资格的活人只剩下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自己和塔季扬娜·普吉纳。www.

马丁·路德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开始了大的动作也说不定。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胡安娜不会喜欢这种行为。

哪怕帝国白塔这次做得正好合上了留利克□□这个领导小组的计划。

在明白了向导具备何等能力时，也一定都不令人开心和安心。

“那是两回事。”

皇帝陛下的回答正合上了卓娅·戈莱的猜测，娇小的褐发女郎挥了挥手，叹了口气。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那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我现在真是庆幸西茜娅·李为了索尼娅愿意有时候站在我们这边。”

站在胡安娜背后的哨兵突然抬眼，背后仍旧呈现垂落姿态的金属羽翼威吓般展开了片刻。

“起码我们有了解决向导大范围精神暗示的方法。”

皇帝陛下在背后的冷风中迅速转开了话题，不准备把这个问题继续下去。于是舒拉·戈莱也在姐姐转开注意之后立刻接上了话，两个人的讨论飞快把在这间殿堂中的其他人拉了进来，于是只剩下已经执勤不知道十几个日夜严重缺乏睡眠的林娜·阿德尔没有加入后续的讨论。

有着银灰色头发的年轻哨兵晃着神，非常认真地想着利马斯特人，小玛丽，正笼罩在奥洛娃上时不时会干扰到她已经快绷不住的精神场的大规模精神游丝网络，以及……西茜娅·李。

——小玛丽的手段确实像是小孩子在宣战，但是她倒是不用担心这个，有抹大拉她们作为后盾，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和利马斯特人对立，更多没脑子的人则是给那群沉默得有点儿过头的旅行民族送菜的……利马斯特星域现在开发了吗，华夏是不是已经帮大家搬迁了……这玩意儿真烦……CC才不是什么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呢……

——CC当然不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哨兵愤愤地在脑子里反驳谢斯托娃一世的评价，然后已经是依靠本能继续工作的大脑中不知经过什么混乱思考，突然冒出了一个结论。

——因为我才不会让CC变成那种让人寒心的样子呢。

——没错，哨兵和向导彼此影响，我才不会让CC变成什么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呢。

得出了结论之后哨兵就心满意足地转开了念头，开始继续抱怨帝国白塔的的大规模精神暗示完完全全是在针对感知偏重型哨兵，再这样搞下去她说不定又要来一次发情热什么的了，已经结合的哨兵再出现发情热简直是丢尽脸面……

而同时，林娜·阿德尔刚刚展开的金属羽翼中消失的几片羽毛无声无息地划开了几个喉咙。

卡拉什尼科夫大师的设计总是巧妙绝伦，但前任告死鸟的切尔纳伯格也应该算是巅峰之作。尤其是同林娜通过声音和电场感知建立的空间认知能力搭配后，原本可能就是大师做着玩儿的龙骑兵系统让哨兵的控制领域一增再增，直接成果就是帝国白塔的前任告死鸟作为一名突击手攻击范围能和狙击手有上一拼。

白鹿宫的范围当然不会是一个A+等阶哨兵的感知极限。

已经要依靠本能行事的林娜·阿德尔也不会像是完全清醒那样温柔行事处处留手。

迷迷糊糊把攻击性和异常问题全部忽略过去的哨兵将注意转回人们的讨论，目前主题已经从帝国白塔“迎合皇帝陛下讲话”的大规模精神暗示转到了几个受灾（机械活化事件灾难）严重的星省中成型的互助组织和工人协会。

舒拉在反复吐槽协会的不靠谱和贵族们的反应缓慢，伊利亚在反驳这不是让你的工作更简单了吗，胡安娜觉得资本家们的反应或许会更快一些，但是毛奇拿不少情报局搜集的事例反驳了过去。约书亚在担心集体请愿事件的发生，而卓娅觉得Viathan目前对实体机械的抢夺不算频繁，现在还没发展到那个程度……

大量的文件在几个人的讨论中起草，然后准备用各自的方法将调查报告和其他东西填补进去，像巨龙看守宝物一样看守这群人的哨兵晃着神像是突然清醒了一下，然后听见了耳边银子星星互相撞击的声音。

那像是某个人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