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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VOS钴石大开发带来的局势变化，瓦西里·柴瑟夫或许不是第一个发现情况变化的人，但对于谢斯托娃女大公明面上的失势，他一定是感触最深的那一个。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遭遇相亲围城的。

尤其在你和家庭的关系差不多就是过年发个消息，一切都是自己决定更从来没谁能压迫你，更是已经决定了自己的恋人会是谁的时候。

优秀的哨兵基因必须为了人类的发展留存真TM是个伟大的理由。

又不是没有技术手段。

过去，现任告死鸟可以依靠他是谢斯托娃女大公的情夫这件事逃掉塔的介绍人。但是现在……

反正每次胡安娜示弱他都要经历一回这个。

瓦西里熟练地摆出一张僵死的脸，试图把“我喜欢的是哨兵你们这群碰一下都要命的向导滚一边儿去”这句话写在脸上。

但是和之前一样——

没用。

塔对于哨兵和向导的教育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系统。假如说哨兵接受的教育除了把他们分割出家庭，偏向于军事的话；向导们接受的教育就……从来不正常。

从来不正常。

瓦西里·柴瑟夫是底层爬上来的，公立教育只保证他们能成为基础的工人或者好一点，普通的技术工人，觉醒之后的教育才算是教导他成为一个有自己思想的人——但就算一开始底子不够厚，圣所教什么，圣所向导身处怎样的环境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那不是在教导“人”。

那是在生产一群一群以哨兵为天地，依附他们生活……不，生存的奢侈品。

所以她们当然不会在意自己的相亲对象是谢斯托娃女大公的情夫。

她们只要知道这是一位强大的哨兵，足够像圣所教导的那样保护她们就够了。

她们会适当的吃醋，适当的理解，完全的接受——反正有了向导操纵精神的力量后，让帝国这些能力上稍有不一样的姑娘变成一模一样的傀儡娃娃不是什么难事。Ь

只是在意识底层灌输观念塑造人格而已，实在不行还有做成人偶这个选择呢。

不是所有人都是能用十多年时间就把自我从意识底层挖出来的西茜娅·李。

也不是所有向导都会被塔选中，成为掌控者而不是乖顺精巧，用来赏赐哨兵的货物。

VOS钴石开发需要向导的消息没能让她们惊喜甚至拼了命地抓住，反而逼迫她们以抓住地狱里唯一一根人间垂下的蛛丝般的疯狂试图抓住他。

瓦西里以向导身上的气味快要把他逼进神游状态为理由把这群姑娘全赶开了，然后从上衣口袋里翻出用漂亮又轻巧得不可思议的小木盒，拇指推开盒盖，从里面拨出一根香烟。

胡安娜分给他的皇室特制，多强大的哨兵都能抽的特制香烟。

挺可笑的。

皇室现在可没有什么强大哨兵……说不定那群皇室子弟还一边抽着这个一边抱怨口味太淡呢。

现任告死鸟腕边缠绕的黑色锁链从皮肤上升了起来，在香烟一端一擦而过。

然后空气中上来了刚开始燃烧时的幽干烟气。

瓦西里没有把烟咬在嘴里。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一点幽暗的红色藏在纸卷里，把经过的一切都变成黑白色。

“瓦西里·柴瑟夫先生？”

在不远处隐隐的嘲笑和交谈中，这个问话很有点突兀的姑娘踌躇了一下，坐到了瓦西里侧对面，隔着一张茶几的位置上。

接着就是精神游丝很明确的接触。

浅天蓝的眼睛突然抬了一下。

这个向导似乎提前做好了准备，她的手正举着——

正举着一块不算华丽的手帕。

是的，棉布的，就在最外圈用丝线勾了一圈星星，简直是天鹅湖城堡中朴素过头的存在。

只是在她手指间，手帕上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镰刀和锤子交叠的图案。

瓦西里抓住了她伸来的精神游丝。

有着金发和金绿色眼睛的端丽向导抿着嘴唇，露出一个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的讨好微笑。

“您好？”/‘杜鹃，我是闪烁，党知道您现在的处境，安排我来帮助您解决这个问题。’

现任告死鸟浅天蓝的眼睛安静地凝视着向导手帕上的图案。

他只是在看着这个图案。

卡伦·福尔克伦不安地又抿了下嘴唇。

她觉得为了迎合舞会主题而涂上的橘粉色星光唇彩一定被自己抿花了。

也就在这个时刻，瓦西里·柴瑟夫突然抬起了眼睛。

‘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伪装实体结合后的精神链接的技术已经有了，我是掌握得最好的一个。’卡伦只是简单涂了层透明甲油的指甲挑开了刺绣图案的线头，垂下头开始用□□帕子的方式拆线。

‘重要的是保留您的思考独立性，不被我们这些向导影响。’

女郎已经有些花掉色彩的嘴唇再次露出一个比起笑更像是抿的弧度。

‘就算我选择了党，也不能否认我始终是被塔的教育影响的。’

‘这样的影响，我不想带给其他同志。’

“你叫什么。”

将一团金黄丝线收进袖口的向导猛然抬头，脸上努力做出惊讶狂喜的神色。

“卡伦！我叫卡伦·福尔克伦！”

‘表情太生硬了。

‘别这么扭曲，看起来不像是我答应了你，倒像是我在恐吓你。’

对面在卡伦眼里混杂了同志、恐怖的强大哨兵、喜欢谢斯托娃女大公的可悲男人等等众多形象的瓦西里·柴瑟夫向她伸出了手。

“我们一起去跳一支舞吧。”

“好的！”卡伦·福尔克伦大力点头，把手搭上了瓦西里的。

——现在第一步接头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编造正常的经历应对塔的介绍人们然后继续联系伪装实体结合的技巧……等等。

卡伦·福尔克伦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杜鹃是谢斯托娃女大公的……情夫。

一时间向导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奔腾过一连串的贵族谋杀自己变心的情人的新闻，在意识到精神连线没断开的时候牵着自己手的人力道已经失控了一下。

幸好只是一下。

卡伦看着自己已经开始发青的手部皮肤，觉得杜鹃真是对同志格外关爱了。

瓦西里·柴瑟夫那双浅得如同夏日天空的眼睛转了过来，最多算是有点英俊的脸微微扭曲又僵硬地看着卡伦。最后哨兵的脸恢复了正常，只留下一抹似乎像是在叹息的笑容。

“她不会在意这个。”

“……她要是会在意……倒是好了。”

卡伦懵懵懂懂地看着瓦西里说话又猛然转头，被半引半拉着向舞池走去的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

于是她先断开了和瓦西里·柴瑟夫同志的精神连线。

哨兵比天空更浅的蓝眼睛转了过来，对着卡伦·福尔克伦露出了一个像是微笑的弧度。

“我们跳舞吧。”

——和与谢斯托娃女大公一点都不神似，但长相却是一般端丽，轮廓还有些许仿佛的，应该是被她亲手选出的……

你。

——————

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突然笑了一下。

正走在她身边的西茜娅·李皱着眉梢转头看了过来。

这场发生在城堡之外的狩猎完全是个皇帝突发奇想召开的活动。或者亚利桑德罗六世终于发现自己和舞会气场不合，每次都会爆发点儿自己控制不住的事儿，于是决定向其他方面发展。

而谢斯托娃女大公当然地——会被按在观众席上。

作为哨兵，坐在只有向导们会坐在这里的观众席上，观赏那些“真正的哨兵”的英姿。

但胡安娜本人大概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坐在观众席上居然还能神态自若。不过西茜娅·李倒是做不到这样——

来自精神层面如同江水大潮一般的关注和嘲笑实在让就在风暴边上的使者不怎么舒服，就像是人群聚集的地方会让帝国的前任告死鸟不怎么舒服一样。

只是不像是需要在角斗场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发生的林娜·阿德尔，西茜娅在刚感觉到不舒服的时候，属于哨兵的精神场就已经修正了向导过分敏锐的精神属性。

——比起筑起围墙，明明更像是加了个过滤才对。

向导难得能遇到哨兵自己主动的作为，于是在察觉到胡安娜一会儿一变的情绪后，才会难得不快地转过头。

“怎么了？”

“塔的介绍舞会差不多到了召开时间了。”

西茜娅顿时一顿，倒是胡安娜另一侧的事务女官冷冰冰地开了口。

“李小姐，不用管这个，有些人就是自己作的。”

“哎呀你说这个……”

“不用管她。”

名为卓娅·戈莱的事务女官转过头，越过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看向西茜娅。

她脸上的表情意外深沉，并且饱含探究的意味。

“您不用太关心大公阁下，所有熟悉大公阁下的人都知道，大公总是有些心情低落的时候。倒是我需要致歉——是大公阁下的情绪变化打扰到了您吗？”

“也算是。”样貌清艳的向导乍然一笑，容光晃得事务女官不自然地避开了对视，“但更多的算是好奇，毕竟我不太好找一个借口和大公阁下或者您聊天。”

“而看人狩猎都要老死了的动物也不是什么值得激动的事。”

坐满向导的看台上为了一位皇子刚刚砍下一头老狮的头颅而激动的呼喊声压住了西茜娅话语的收梢。

胡安娜又一次发出一声笑。

“猎杀年老的，已经被驯养到认为自己和人类是同类的繁殖动物？”

西茜娅带着点儿倦意回应，反问的上调勾得人心发痒。

“水晶牡鹿这样的科研院产物反而少，毕竟贵；像是狮子棕熊猎豹……”

美如阳光的向导叹了口气。

“我小时候还做过照料这些‘被遗弃’的小熊的义工呢。”

“但他们也只敢面对这些东西。”胡安娜声调平淡地接下了话，“在有了胶水之后，孔雀都开始选择黏尾巴——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

雄性用伪造的行为宣告自己的强大，被蒙蔽被塑造的雌性满心满眼都是憧憬。

谢斯托娃女大公厌倦地看着那些转头似乎是想要看见自己羡慕嫉妒挫败神色的家伙，心里正想着的却是应该已经和卡伦·福尔克伦见面的瓦西里。

瓦西里选择了一个向导会是明面上对于谢斯托娃女大公势力的一个重大打击，她的父亲不会放弃这个缺口，不管他会不会觉得这是她自己制造出来的诱饵。

——只是，阿瑟……

胡安娜安静地看着观众席远处的猎场。

深海一般的眼睛却没有倒映出任何东西。、

猎场上的哨兵们纷纷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向导，那些兽类和猎场中的动物对抗，看起来倒是很像些样子。

只是第三公主殿下没觉得这些动物和那些兴奋呼号的人类有什么区别。

或者这只是他们以为能分食她的狂欢中的一场。

如此而已。

在胡安娜身边，陪她安静了一段时间的向导轻声打断了女大公的消沉。

“马丁·路德和我说，您和林是在我和她被塔分开的那一段时间认识的，我想知道她那个时候到底经历过什么……”